“为什么?”她不明白。
“九年前。”浮云遮住日光,天光陷入短暂的阴影里,他的眸子深沉像一片海,“我得知老宁失踪的同时,也知道你出事了,可是在你们两者之间,我选择了老宁。”
车厢里的温度一点儿一点儿冷下来。
“我又不是你的谁,你选择冯叔是应该的。”她移开目光。
“方慕,少跟我装,你知道我是谁!”他冷笑道:“九年前,你答应过老子什么,心里清楚。”
“那不算。”
她的确已经知道他是谁。
冯老鬼的徒弟。
混球、变态、猥琐、乡巴佬、王八蛋,所有恶毒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做梦呢?”他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用劲。
方慕咬紧嘴唇。
“你还不明白吗?冯叔是因我而死的!你追查那么多年的凶手是我!”
你怎么还可能、或者可以娶我呢?
昏暗的天光下,白漾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坚毅。
“方慕,九年前,我因为老宁放弃了你,九年后,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再放弃你第二次。”
海拔三千六百米的蓝天下,英俊男人的立下誓言,镌刻在草原的风里,吹散到风所能及的每一处,永不消散。
方慕怔怔地看着他。
“你不怨吗?”
他冷笑道:“谁让这个人是你?”
怨不怨都没有意义,只要是你,别说老宁的命,哪怕是我自己的命都心甘情愿。
“如果不是我呢?”
“杀他全家。”
方慕觉得荒唐,久久说不出话。
她永远不会明白,对于九年前,一无所有的白漾,她点头的含义。
不管是被强迫还是拖延他的权宜之计,只要她答应了,就是他女人。
以至于后来的白漾,不管遇见多少人,面对多少诱惑,总能理所当然的说一句,“我有妻子了。”
那时候有人打趣他,“你妻子能有这些小妖精漂亮?”
他总是不屑置之。
他的小妻子可比这些女人撩人多了。
然而后来,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这么多年,他每时每刻,都在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纵然隔着漫漫时光,如今的他依然能感受到那时无力和茫然,呼吸阵阵急促。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老宁的尸骨在哪里,你知道吗?”
她点点头。
“那就足够了。”
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
这时,方慕兜里的手机响起,来自顾言。
“老六。”他的声音小了不少,“你在哪呢?”
“在车里。”
他松了口气,“我刚和老程在饭店里打听到,有一伙人,带走了程梓。”
白漾皱起眉头。
“我记得,任叔说过不是他引我们来的。”他忧心忡忡道:“我怕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手机靠方慕很近,她听得一清二楚,手脚霎时冰凉,脑海中骤然浮现任叔的笑容——
“你说院子里的桂花开了吗?”
白漾眼眸一沉,来不及挂断电话,已经打开车门往来路跑去。
方慕跟在他的身后。
任叔家的房门虚掩,里面传来低声的啜泣。
白漾推开门,房中一片狼藉,客厅的白炽灯下坐在失踪的程梓,在她的不远处,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任叔。
锐利的眼睛蒙上一层灰,军大衣的下摆染得通红。
程梓听见响动,犹如惊弓之鸟,一个劲往房间的角落缩,“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求你们了!”
方慕立在门外,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徘徊。
生命可真脆弱,从鲜活到死亡,原来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白漾走向程梓,宛如一座山,立在她面前。
她看着他的鞋子,感觉到一丝熟悉感,目光慢慢上移,顿时整个人向他扑去,嚎啕大哭起来,“六爷!六爷!”
他纹丝不动,一身凌冽。
“他们问了你什么?”
程梓看见他眼睛里的冰雪,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六爷……”
“你又说了什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