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还在睡,倒是不烧了,柳小姐也迷迷糊糊地,白管家说她醒来过几次,阿古将白天的事,大概说了,白管家听罢又是老泪纵横,柳大人夫妇惨死,师爷和一大半衙役也惨遭杀害,如今,山贼死尽也算是苍天有眼,让这些贼人报应不爽,可是苦了这柳小姐,受伤不说,也是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往后可是如何是好,止不住的泪水又流将下来,阿古劝了半晌,总算是让白管家冷静下来,这才重新下楼往衙门去,想要些粮食来做餐饭。
远远的,看见衙门口排着长队,每家每户不但领取自己丢失的财物,还额外得到了一些补偿,队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人冒领多领,更没有人哄抢,阿古看在眼里,也按顺序排在队列之后,缓缓跟着往前挪。
眼看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领了十几个人,有些人不记得自家具体被抢了什么,或者被抢了多少,又不肯多领,所以进度并不快,阿古看了看就要黑下来的天际,再有数人就要排到自己了,突然,听到一声什么鸟类的鸣叫,众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仰望着,此时北边的半空,竟有一只硕大的鹰长鸣一声划空而来。
那只大鹰到了小镇上空突然压低身形从人们头顶擦过,众人都觉得一股腥风佛面而过,那只鹰在半空打个转,又向北飞去,众人一脸茫然的同时,阿古又听到一阵马嘶,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青木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跃上屋顶,阿古也攀上一旁的围墙,夜幕之下,眼见北边一片火光夹杂在阵阵马蹄扬起的尘土中快速向着镇子而来,粗略一看至少有百余人,落霞镇大难临头了!
阿古转身冲着众人大吼一声:“快跑!山贼又来啦!”
人们愣了片刻,顿时慌了手脚,惊叫着四处逃窜,衙役们也是脸色煞白,回身去拿兵器,而百姓们已经受了一次惊吓,这一回,更是惊慌失措,彼此碰撞踩踏着惨叫声此起彼伏,青木沉了一口气,突然大喊一声:“不要慌——!”
这一声确实像一道霹雷般响彻半空,本来张惶失措的人们被这一声都吓了一跳,停下来回头看着屋顶上的青木。
青木继续放低声音说道:“各位!不要慌乱,都回各自家中,锁紧门窗!有菜窖酒窖的就藏进去!我们会拼尽全力抵抗山贼!一十八岁以上的男子都留下,我们一起保卫百姓安全!其余人马上回家去!”说完,众人这才有序地快速往各自家中赶。
镇上的青壮年男子纷纷留下,衙役们给他们找了武器,又叮嘱他们万事小心!阿古看着站在屋顶上的青木,此时,他正被月光笼罩着,一袭白衣上度了一圈光华,他面色坚毅地望着北方,双手紧紧握拳,晚风袭来,吹起两鬓长发,衣襟喇喇作响,阿古竟然就这样发起呆来,直到青木发现纵身跳过来吼了一句:“不赶紧下去发什么呆?!”阿古这才回醒,赶忙转身跳下围墙,此时,马蹄声已然逼近!
“快回酒馆,锁紧门窗,找地方藏了,我不回来不要出来!”青木也紧跟着跳下来一面低声说。
阿古回头看他喃喃问道:“你不是让一十八岁以上的都留下来吗?我过一十八岁了!”
青木一瞪眼睛还是低声喝道:“你不回去看着家里四个,山贼冲进去怎么办?!”阿古这才恍然,扭头就往酒馆方向跑去,在拐角处回了回头,青木无不担忧地望过来,阿古还是一咬牙,转身跑远了。
月光也似是受了惊吓般隐没在突如其来的阴云之中,远远传来阵阵闷雷,夜风快速穿梭在房檐的边际,呜鸣之声似是种凄凉的哭泣,又或是哀嚎,带着惶惶不安,本就阴暗的夜色在这一阵阵的风声里更显出一阵阵不可捉摸的恐慌,哪怕只是一声更加微小的动静也会让人毛骨悚然!
阿古飞快地穿过无人的街道,直向着酒馆方向狂奔,不时看向镇外那条路,火光在阴云下愈行愈近,似乎只一个拐弯就会出现。阿古不及多想,再几步冲入门里,往楼上奔去,白管家听到开门声,知道是青木和阿古回来,可是一开门险些和正冲进来的阿古撞个满怀。
“阿古?怎么了,出了何事,怎地脸色如此慌恐?”
床沿上坐着柳小姐,此时也看过来,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清醒的,听白管家问,也直起身来向门外看过去。阿古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快!来不及了!山贼又来了!青木在衙门,快随我去藏在地窖里!快!我去叫其他人!”说完转身出去。
推开云四房门,绣儿正在扶着云四起身,房间不太隔音,方才阿古说话这边已经听到,阿古拿起桌上的蜡烛也扶着云四,一面问他:“伤好一些没有?”云四点点头虚弱地说:“还,还好!青木呢?”阿古说他在衙门回不来。出了门看见白管家也扶了柳小姐出来,于是众人直往后院去,在院子角落有个杂货间,里面有个地窖,阿古过去将上面的杂物搬开,抬起一块木板,露出黑幽幽的木板楼梯。
白管家一步步下去,再回身接了柳小姐,之后是云四,当绣儿也站在窖底时,阿古将烛灯递下去对四人说道:“你们藏好!我去望风,我或者青木不来,你们千万别出来!”说着就要放回木板,绣儿忙说:“你要当心!”而柳小姐则同时说道:“让大哥保重!”阿古没有回绣儿的话,只是看了一眼柳小姐,轻轻低了低头,就放下木板,白管家和云四也一再叮嘱他们要当心。
木板合好,阿古又将一些杂物堆在上面,盖住脚印,这才转身回到前院去了。
青木安排众人分别在四处藏身埋伏,他们人少,又有大部分不懂武功,只凭他和几名衙役要对付百余个手持利刃的山贼,恐怕凶多吉少!握着官刀的手心里全是汗,他回头看看躲在对面当铺的几个十几岁的男孩子,一个个面色恐慌,战战兢兢,便心下暗暗决定,哪怕自己不要这条命,也定要护得他们周全!
此时想起酒馆的众人,有阿古回去,他多少放心一些,身后两个人在悄声议论着:“这下,咱们恐怕得没命回家了!我自己死不怕,可惜我儿才三岁!唉!这该死的山贼!老子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另一个应道:“是啊!我老爹下个月过大寿!恐怕也……你说之前咱们镇子也算太平,有几个小混子也平常不过,怎么这回闹起山贼来了?之前咱们镇上还有几个能打的,贾屠家的二叔身手也不错,虽然上回败给这位兄弟,可是,这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怎么就走了呢?”
“他那么大岁数败给个后辈面子往哪放?不走等人嚼舌根哪?贾屠不也搬家了?”
“你俩别说了!拿好刀!拼了一条命!护咱们孩子老人,干什么还要指望靠不住的人去?”青木身边的赵捕头回头低声喝止,那二人立即不出声了。
四下里一片死寂,青木清晰地听着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只等那山贼来了好跟他们拼了一条命去!但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青木估计那些山贼应该出现了,可是,却没了动静,本来隆隆的马蹄声似乎也戛然而止了!他奇怪地站起身来对身边衙役低声嘱咐一句:“我去去就来!”然后擦着墙根往镇外快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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