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作者: 月萌胧 | 来源:发表于2018-04-18 11:27 被阅读45次

    “不,这不是真的,你不是白凝......”沈青城看到眼前的一幕倒吸一口冷气,头痛欲裂无法置信他深爱的女人已经死去的事实,踉跄跑进了黑夜的竹林中。

    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住光泽,只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从竹林中徜徉穿过,竹叶轻轻摇晃,发出庞然急促的沙沙之声。衬托着诡异而静谧的夜。

    连日来沈府上下多有怪事发生,几个男丁也陆续神秘死去,现在就连沈家少爷也受惊逃窜,实在太过诡异。而这一切事件的发生,还要从半年前上元佳节的那个傍晚说起。

    上元佳节,灯火如昼。

    江淮两畔秦楼酒肆传来醉人的丝竹声,旋律优美,声声入扣。大街小巷活跃着各类杂耍表演艺人,临街叫卖的小吃摊贩热情的招呼着路边赏灯的游人前来就坐,一番热闹的景象。

    “这位姑娘真是聪明啊,一连猜中了五个谜底,这些小玩意儿都送给你了。”临街两排耀眼的布锦红灯下,一个身穿白裙,肤如凝脂的妙龄少女接过店家递过的几串糖葫芦,高兴地离开。白衣姑娘眉目清秀口若朱丹,一个人饶有兴致的在街头赏灯。忽而,一个小乞丐从身边跑过一把拽住她的钱袋就溜,结果没跑几步就被迎面走来的沈青城截个正着。

    “放开我,放开我......”小乞丐在沈青城的臂膀下挣扎。

    “你个小东西,刚刚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偷了这位小姐的钱袋还不赶快归还?不然我就送你进官府打板子了。”白衣姑娘这才回顾神来,发现自己腰间束着的钱袋早已不见。

    “大哥哥,不要报官,不要报官,我只是饿极了才会偷东西,我还她就是了。”小乞丐乖乖拿出钱袋,被这位沈公子放了下来,揉了揉扁平的肚子,看了眼女子手中的糖葫芦吞咽了口水。

    “你一定是饿坏了吧,这个给你。”女子见状忙递过手中刚赢来的糖葫芦,又在旁边铺子买来几个包子用手帕裹着一并塞到男孩手里。

    “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饿了就到城西巷的白府来,自会有人给你东西吃。”说完,转身向沈公子施礼道谢,她远山如眉,笑靥如花。还没等沈青城反应过来,就留下翩翩倩影,轻轻一晃消失在街巷的人群中。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原来她是白府的小姐啊。”沈青城望着远去的佳人,心动不已,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再见到她表达心意。

    也是苍天眷恋有缘人,没过几日他居然在去道观游览时再次遇到了日思夜想的白家小姐。白小姐上完香后丫头搀扶着出了大殿,沈青城迎上前去自我介绍,提到了上元佳节晚上巧遇的旧事。可谁知白小姐一脸懵懂嫌弃,表示从未见过,还叫来身边小厮把他当成登徒浪子给赶走了。

    “这究竟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她身边有随从丫鬟在,我公然前去搭讪太过失礼冒犯?”沈青城一脸沮丧困惑不已。

    几日后,一个日落的黄昏。

    那个白衣姑娘再次出现。这一次她在帮一个被债主逼迫要被强行卖入青楼的少妇解围。白小姐不消几个回合就将三个恶人踹翻在地让他们生怕,接着又帮那妇人还了银两,赶走他们。充满了侠女气概。沈青城看着她的背影深深折服,爱慕中又平添了几分敬佩。这一次他再次鼓起勇气上前问候。出乎意料,白姑娘居然记起上元佳节的旧事。但又对上次道观把他赶走的事情闭口不提,令他十分不解。不过只要现在记起他就好,毕竟道观的事情多少有些尴尬,不论是忘记还是不愿提起都无所谓了。

    两人在小馆里观日落共对饮,唱和诗词谈古今,意气相投聊的十分畅快。直到夜深时姑娘才要离去。

    “对了,聊了这么久只知姑娘姓白,却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白凝。”白衣少女清脆的笑着,转身拂袖离去。

    常言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爱情一物,就像罂粟,一旦沾染便会不可自拔的陷进去,一日不见都会如隔三秋,让人片刻都思念的紧。沈青城一反平日庄重沉稳的性格央求着父亲派了媒人去白家提亲,好在他早年中了秀才,家境又算殷实,迎娶白家小姐也是门当户对,白府很快同意了这门亲事。

    于是,轻唢呐、美长笛、新嫁衣、红花轿,沈青城终于如愿迎娶了心爱的白家小姐。本以为两人情投意合会是美满的结局,然而,随着日子的推移,沈青城却发现白家小姐,越发越不对劲了。

    她夜晚温婉可人灵动活泼像初相时般,白日里却性情大变。对自己态度冷漠娇纵跋扈不说,对下人也极为苛刻。就连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也被她叫人毒打一顿。除此之外还经常衣着华丽逛商铺购买各种珠宝首饰,路边看到有饥饿的流民上来讨要食物也被她嫌弃的一脚踹开,简直跟之前那个古道热肠的侠女风范判若两人。且近日来,沈青城发现夫人就连晚上也越发像白天那样冷若冰霜甚至对自己任性无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夫人得了什么怪病?沈青城派人前去白府询问她家小姐是否曾经患过失忆症?可白府上下全都缄默不语,回答从未发现有何异象,匆匆离开。

    然而,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沈府里的男丁最近越来没有精神,一个个的脸色惨白,气色差还经常在值班时无力晕倒。有人怀疑是否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可详细检查了食材后发现并未有何不妥。这样的情况仍然持续了半月,直到接连有人发现几个男丁在早晨神秘死去。因为不见任何伤口,官府也查不明原由。惊得府里上下人心惶惶,实在太过诡异。

    这日晚,沈青城用过晚膳回到房中,看到夫人白凝正独自伤心抹泪。便上前询问,白凝满目柔情的倒在怀里问,如果自己走了,日后可会想她?

    沈青城疑惑:“夫人要去哪里?”白凝却怎么都不肯定回答。

    “只是说笑而已,官人又何必当真。妾才舍不得离开呢。”沈青城一头雾水,两人进了被寝享受鱼水之欢。

    午夜时分,月亮隐藏在浓浓的云雾里不见了光泽。一阵寒风吹开了卧房的门窗,凉气渗进。沈青城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的夫人不见踪影,走出卧房四处寻找。经过府里一间下人住的寝室时听到有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就俯身趴在门窗探看,这一看简直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一个戴着面沙的女子用熏香迷晕了屋里正在酣睡中的男丁。从袖笼里拿出一根极细的银针顺着一个人脑门扎了下去,用玉碗接着流出的鲜血,连带放了好几个人凑足了一碗血,又将头顶金钗取下,倒了些粉末搅拌均匀后端起一饮而尽。揭开面纱的刹那,沈青城只觉得后背发凉,那面纱下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夫人——白凝。鲜红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唇齿流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飘散开来。深爱的女人成了嗜人血的妖魔,沈青城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

    正当他惊住时刻,屋内女人似乎头痛欲裂,双手抱头发发出痛苦呻吟,恶狠狠的仿佛在跟另一个人对话。

    “白凝,你休想再回来。我已经服用男子的精血和压制你的符潵多日,你的元魂很快就会破散,再也无法凝聚在我的体内。虽然你是为了救我而死,但是你也休想再回来分去我应得的宠爱,别逼我像杀了娘亲一样杀了你心爱的男人”

    “不!不要杀青城!白霜!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姊妹,你怎能这样狠心?不仅设局害我死掉,还杀了娘亲。那可是生养我们的亲生母亲啊!”一股幽怨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无比凄凉。

    “哼,我也不想杀她,可谁让她发现了我害了你的事情,还说要告诉爹,送我去官府,我是迫不得已的。好不公平啊,我也是他们的亲生孩儿,可为什么从小到大爹和娘都宠爱你,却对我厚此薄彼。我好恨呐!”沈青城看到眼前的夫人嘴角挂着鲜血,目漏凶光面目狰狞,全然不似曾经那个善良活泼的爱人。

    “不,她不是白凝......”沈青城颤抖着双手哆嗦着嘴角。

    “我当然不是!我是白霜!”女人猛然回头,狠狠盯住了他。

    “你爱的人早已经死了,她只不过是一缕魂魄寄居在我的体内。妄想控制我,没那么容易!我服用了那么多的阳气精血和特制的符潵,就是为了压制住她,让她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回来。你若知趣可以把我当做是白凝,日后我们依然是神仙眷侣的夫妻,不然......”说此一顿,她满眼猩红,露出寒光。

    “不,这不是真的,你不是白凝......不是!”沈青城头痛欲裂,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早已经死去,白日陪伴她的都是这个叫白霜的蛇蝎女子,那之前道观里见到的就是她。真叫人不寒而栗。怪不得她的性情差距如此之大,原来根本就是两个人。沈青城惊吓过度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踉跄跑进了黑色的竹林中。

    坊间传闻,白家老夫人早年生有一对孪生姐妹,在产下身形稍大的姐姐白霜时已经用尽气力,又大出血。导致另一个婴孩儿险些丧命不能出生。亏得产婆医术高明力缆狂澜才将妹妹顺利从娘胎中顺出,保得一命。但因婴儿生产过程中胸腔承压受过破坏,自小就体弱多病。因此白老爷和夫人从小总是格外关注小女儿白凝多一些,对她十分宠爱。还为她请过师傅教授了些拳脚功夫用以强身健体。但谁知这些格外的关照在姐姐白霜眼里竟成了不公和偏袒。加上白霜生性暴戾顽劣,总是欺负下人,父母对她更是不悦。

    于是这十多年的龃龉和嫌隙就成了怨恨,已将白霜的人性泯灭。在十五岁的一个冬天里带着妹妹独自进了山林想把她丢掉。谁知自己不慎掉入猎人挖的陷阱里,妹妹搓破手指编了草索将她救出。白霜不但没有感恩,还在逃出后将妹妹推进深坑,然后割断绳索弃她而去。之后对父母谎称白凝走失,白府上下连日寻找都无线索。

    白凝就这样在冰天雪地里孤注无望的等待着姐姐能够回来救她,最后终是抗不住饥寒生生冻死在了黑夜的山林里。细腻的白老夫人很快发现女儿白霜的异常,逼问之下得知实情,哀伤愤怒之下嚷着要告诉她爹将她报官绳之以法,纠缠中不幸被白霜推下了院中的水井。自此以后,不明真相的白老爷在痛失夫人和小女儿之后对白霜这个唯一的独女宠爱有佳。

    话说,死去的白凝得知母亲也被姐姐害死,担心父亲再次遇害,情急之下便聚了元气灌入白霜体内。只可惜自己阴气太重只能在日落时操控她的身体,于是便有了白日里和晚上两个性格迥异的白霜。

    而那沈青城,据说疯癫跑了几日后,又在一个下午回到了自家宅院前。他面目凝重将包好的药潵放进袖口后默然走了进去。

    卧房内。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爱的只是这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不管里面住着的是白凝也好,还是你白霜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所谓。只要是白家的小姐就好。我没理由放着活生生的人不要,非得找个妖魂来度日。”沈青城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打扮明艳的夫人。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清楚了就好。夫君,以后我们仍然是让人羡慕的眷侣。哈哈哈......”白霜看到肯回头接受自己的沈青城,高兴得合不拢嘴。

    “来,为了日后的白头,让我们重喝交杯酒,这一次是跟我的夫人白霜对饮。”说着,沈青城端起了桌上酒盘递到了白霜面前,两人一饮而尽。

    喝罢片刻,一股绞心的疼痛从身体里蔓延开来,另白霜痛苦不已,她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像冰冻般僵硬。

    “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当然是除掉你这个恶女的毒药了,只要你死了,我的凝儿就可以回来了......”说着,沈青城猛然间抽出腰间一把秀珍的匕首快速插进了白霜的胸膛。

    喷涌的鲜血溅湿了床边的帷幔,一只红嘴的乌鸦在树枝发出刺耳的鸣叫。黑云遮蔽住太阳,转眼又到了日落。沈青城抬头望去,那只乌鸦不住的扇动翅膀,毛色鲜亮。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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