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的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商订好堂哥的婚期,伙房妈却突然地病倒了。水米不打牙,只是整日整夜的沉睡。而且一日重似一日,看来凶多吉少。请村卫生站医生来看视了一下,医生号了脉,摇摇头,说:赶快准备后事吧。
堂哥一听,傻眼了。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准备。棺板老衣俱无。堂哥大手大脚贯了,年前带回的几千块钱,过了个年就花去了大半,剩下不到两千块了。置办棺材老衣之后也就所剩无几了。买菜,烟酒,招待客人等开销从何而出?
当天晚上交过夜,伙房妈似乎突然之间神志清醒了许多。她唤堂哥到床前,拉着堂哥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嫌弃人家傻,这都是命。好歹成个家,好好地待人家,好好地过日子。我是不能看着你们完婚的那一天了。看,你外公外婆还在门外等我着呢,我马上就要随他们去了。"言毕,气喘得很厉害。突然,喉咙里的痰响了一声,猛地头一歪,没了一点气息。堂哥连叫几声:"妈,妈,妈",回答他的只是房子里四周的寂静。伙房妈悄无声息地随着她的父母走了。他们到了另一个世界团圆去了。只把堂哥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个世界上。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堂哥大放悲声,痛哭了一场。天亮了以后,堂哥披麻戴孝挨家挨户请值祀帮忙。又请来大总管商量有关事宜。值祀陆续地都来了,听取大总管调遣吩咐。
大总管对众值祀说,铁蛋的情况我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前咱村无论谁家过红白事,铁蛋都没少帮忙。红事,抬花架子,抬嫁妆。白事,打墓,抬亭子,抬灵jiu,什么活都扑着干。现在他遇到这等大事,本来也想大大方方,体体面的送老人荣归西天。怎奈力不从心,实在拿不出,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各位海涵。咱这次过事与众不同,远路亲戚及土师(打墓的)只用茶水淡饭招待,就近的值祀各自回家用餐。大家齐心协力促烘铁蛋这一次,帮助他共渡难关,送老人入土为安。
大总管人慈,处处为堂哥作打算筹划,尽量能省则省。这个事过得特别简单,特别整端,特别心齐,特别用力。烟酒不扰。整个事过完,一条烟总共只抽了两盒。饭食方面,不做席面。只置办几个便宜点的菜,土豆,豆腐,茄子,简单地炒俩菜,下些碎面,旗花面,让远路的客人吃饱肚子就行了。
快到吃饭的时候,众值祀呼啦一下,全都回家吃饭去了。在白事中,土师(打墓的)往往被尊为座上宾,每顿饭都有酒,炒几个精致的菜。估摸着快到开饭的时候,他们也不声不响地回自个家吃饭去了。吃完饭,他们早早地又都来了,各行其事。
出殡那天,阴云密布,帮忙的人很多。一是大家出于对于苦命的伙房妈的深切的同情,二则也是长期以来,堂哥为人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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