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幸福,和快乐(happiness)在英文里是一个词,根据朗文的解释,是指the state of being happy。关于快乐,生理机制就是多巴胺的分泌。在心理层面,通常当一个人身体健康、吃得好、舒适、安全、有钱、知识丰富、受人尊敬、不禁欲、或在恋爱时,都会感到快乐。
快乐有多重要?神经生物学家做过实验,刺激小白鼠大脑中主管快乐的区域,小白鼠可以不吃不喝,也不找伴侣,而是反复要求快乐刺激,直到死为止。
据说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国家是瑞士,因为那里盛产巧克力,而巧克力可以产生多巴胺。那里也是人均最有钱的地方。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贫穷的人就与快乐无缘,因为快乐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和金钱有关,却也可以脱离金钱而存在。
快乐,在人生中,虽然美好,却不是随手可得。据心理学家的理论,那是因为享乐适应症(hedonic treadmill)的原因。也就是说,大脑对于一件事物带来的多巴胺,马上就适应了。即使连彩票中头奖这样的天大喜事,给人的快乐也不过是很短的时间。经济学上的边际效益递减原则,其实也是享乐适应症的反映。为了战胜享乐综合征,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不断尝试新的事物,这样就可以一直感到新鲜的快乐。但是这种方式,对于钱包羞涩的普通人而言,可能不太现实。第二种方法,是放弃对快乐的追求,而是寻求那些不能给你一时快感的、但长久的实质性的东西,如友谊、家庭和需要长期从事的事物(如阅读、学习等)。
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发现了这一道理,只是,人类的大脑是需要即时回报的,而上文提到的事物,都不可能产生即刻的效果,甚至还需要花费很多练习的时间,因此一般人还是很难做到。很多人宁愿对毒品和电脑游戏上瘾,就是因为这些有害的东西能给他们带来即时的快乐,又无需他们去付出什么努力。
心理学家还发现,快乐其实是固定的。这一部分是由于人们是否能感到快乐,与他们的基因有关,还有一部分是人们能够习惯于接受生活中的一切。其次,快乐是相对的,如果你比你周围的人都有钱或者厉害,那么你就是快乐的。再者,结局非常重要。举个例子,你去参加一个晚会,如果从一开始到中场你都玩得非常开心,但是到结尾有人把酒在你的新衣服上了,你回忆这个晚会,肯定不开心。反之,如果从一开始到中场你都觉得没劲,但是最后有个你心仪的异性与你搭讪,要求和你约会,你马上会觉得这个晚会太棒了。
不要以为有钱有势的人就一定快乐。除了上文所说的享乐适应症的因素以外,还因为这些人一般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更辛苦,甚至一直要担心被人暗杀。最好的例子就是释迦摩尼,他贵为王子,已经结婚生子,而且他的父亲净饭王还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接触人间的疾苦,但他依然不快乐。最后,他离开了王宫,在外修行,通过悟道战胜了享乐综合征,并给世界留下了佛教这一伟大的宗教。而心理学家给类似于他的人开的药方是:去接受心理治疗、发展友谊、参加一个俱乐部、做义工等慈善事业、培养自己的爱好。
从古至今,哲学家们也一直致力于寻找快乐的方式。其中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古希腊的伊壁鸠鲁。如果以为伊壁鸠鲁提倡感官的享受那就大错特错,他根本就对肉体的享乐毫无兴趣,他追求人生的最高目标——快乐,是指肉体不受痛苦的折磨,灵魂免于困扰。他认为理解不仅仅是最高形式的美德,也是最高形式的快乐,因为它可以让人避免痛苦和忧愁。此外,智慧是人类唯一的解放:它使人摆脱激情的束缚、对于神的恐惧和对于死亡的畏惧。它还能教会我们承受苦难,并从生活中简单的善和心灵的宁静中汲取深长而持久的乐趣。伊壁鸠鲁认为习惯于简朴的生活才能通往健康之路。且聪明人对于荣华富贵毫无兴趣,而从身心的安宁中找到最确定和最持久的快乐,这才是快乐的真谛。
与伊壁鸠鲁的思想不谋而合的哲学家还有不少,其中最有名的是斯宾诺莎。斯宾诺莎的祖先是在葡萄牙生活的犹太人,由于逃避宗教迫害而到荷兰定居。除了哲学,他生命中的其他主要支柱是友谊。他在一封信中写道:“我最珍视的是与那些真诚热爱真理的人为友。”但他既不是一个隐士也不是苦行僧。他喜欢美食美酒,欣赏美,爱园艺和音乐,也会上剧院去看戏。但是他最爱的还是隐居、学习和简单生活的安宁。为此,他拒绝了父亲和一位朋友给他的遗产,而靠打磨镜片为生。他认为财富、名声(荣誉)和肉体的快乐(力比多)不可能给人幸福,因为这些短暂的一时之乐往往伴随着劳作和悲哀。而只有能给心灵带来永恒和无限的快乐、并让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事物才是真正的幸福。而这,无疑只有精神追求才能满足。他的这种思想,不仅与伊壁鸠鲁的思想不谋而合,也是绝大多数哲人的共同看法,并得到了现代心理学的验证。
明白了快乐的生理、心理机制,并从哲学的高度对快乐加以分析以后,自己的人生道路也就变得明晰。简言之,就是简朴的物质生活加上丰富的精神生活,友谊比爱情更加重要。让自己有尊严地老去和死去也是非常重要的,宁愿是一个潦倒一生但最后得了诺贝尔奖的人,也不做享尽富贵荣华却不得善终的人。因为对于人生最重要的结局而言,哪个才算快乐,是不言而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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