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翻新

作者: 愚公_3dda | 来源:发表于2023-03-22 15:40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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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受某部电视剧影响,形容纷争迭起,总有人频繁制造事端,天不怕地不怕。这号城中村,惯例被称作“小上海滩”。

    但凡够资格称小上海滩的那一片人,都刮目相看:公认最会玩、惹不起、不简单,最重要的是不讲理。讲也讲不赢,也没理可讲,有不知底细的,挺擅长吵架就没赢过。

    除吵架打捶之外,这片人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玩牌经。诸如麻将、筒子、比点、骨牌、戳戳、扑克。

    极个别不玩牌的,陀螺和跳舞则酷爱无比,不少人烦啪啪啪的鞭子声及振聋发聩的音响声。

    噪音比打牌的还讨人厌,相比打牌可防老年痴呆,练心和手。都热衷了,氛围一浓,连小朋友就无师自通。无论流行哪种玩法,没有这片人不精的。

    有可能真的玩物丧志,市中心,多好的码头。依然乱七八糟,歪歪斜斜立着老掉牙的土木建筑。

    想必都是不好惹的主,老屋才凉拌在那,没人敢开发。标标准准应证了那句俗话:“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说什么寸土寸金,自己要建电梯房。

    “从负一到顶层都是自己的不好,干吗让三尺硬地改名换姓,由你支配?

    于是乎都狮子大张嘴,没开发商谈拢过。屁股大点地方,其开发价值老鼠尾巴打一棒子,全肿若干。

    唯有一个外地入赘邻居看到了商机,小打小闹打开了极个别口子,达成协议的人为拣浪渣子,拆土墙改砖混,建它明七层暗八,够赔有余,赚点相当于种地的工钱。

    还有捏一尺不放一寸的主,老业仍旧破乱不堪,风烛残年,摇摇欲坠中。也有的为连畔相互叫板,害谁也住不成新房子,就烂那原地不动。都一个口气,我要一二三楼,否则,建不成你都建不成,气死你。

    谁先拆建?对不起,得主动退数丈远,留采光空间。多少老业不够退,干脆作罢。所以这片就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别说街道,胡同就不够资格。

    包括识文断句的片负责人之一唐半仙也不例外,都属于头难剃的队伍。其与素信条为,让人家不痛快,正是他们最大的痛快。

    "想拣我便宜,没门。"害人害己,错过了实力买主大规模连片开发还建机会。随波逐流,自命清高,一直四兜朝天、比脸干净。还穷显摆,伟大不屌着。

    动辄几十上百万投资建房,别以为他们会吓得装缩头乌龟,人区区几十年光景,他们才懒得着那个急,能活几辈子?

    长城万里今仍在,谁见当年秦始皇?

    不照样眼一闭,一天……一年没了。再一闭,一生就没了。纵建宫殿,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在唐半仙年过半百还没半点积蓄时,独生子女,简称独女。她前卫、攀比。听小道消息:两姑姑家都借力入赘邻居,让垫资建房还房,即将动工。

    独女不甘落后,缠着父母,也要住新房子。高高大大,窗明几净,那个洋气了得。她主动将才参加工作的微薄月薪全积攒起来,执意跟风。

    凭唐独女鼎力资助,莫若杯水车薪。找业內人士预算,缺口尚大。故此独女她继续偿试做倔犟父亲唐半仙的工作,让出面筹措,以期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殊不知唐半仙脸皮极薄,唯我独尊。水里游的玩意,赶鸭子上不了架。半仙实在不愿向亲戚开金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决定照大、二妹夫的葫芦画个瓢,主动找入赘的邻居放风建房意象,把难题踢出去。

    这一踢恰到好处,入赘邻居,正在秘密和唐半仙妹夫们的那院子人谈合作。问题正好卡在半仙大妹夫拿一时半会拿不出启动资金上,又不能给他单建小套扯平。

    入赘邻居庆幸,这个半仙简直就是及时雨宋公明。他有意向单建,何不如此这般……

    入赘邻从中搭桥牵线,萝卜青菜算豆腐价买下精蛋半仙的旧屋安置他大妹夫?

    用唐半仙大妹夫名下的那套房,按低于市价,抵建筑费用,由入赘邻居自由买卖?

    就这样一驴推磨,磨转圈,唐半仙的建房资金就相差无几了。缺口吗,当然有。偷工减料可以糊弄到位,还做了顺水人情。

    不想做人情也行,尾款挂账,当个有而无。打个欠条,年长月久慢慢要。独妹不是在上班了吗,再说了,一楼还可出租赚钱,欠点不吃亏。

    说干就干,唐半仙还抢在妹夫前面,卖了旧房,在连畔很不充足的菜地,又不敢越规划红线,开始纸上谈兵,筹划动工兴建紧紧巴巴的三室两厅一厨一卫两层居。

    2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唐大妹夫眼下正拮据,一人的几十元月薪,不够养一家老小,火烧眉毛心如焚地盘算:

    舍弃自己的三尺硬地,让人家建高楼大厦住。我来蜗在哥的旧房子里,成全哥哥和连襟都住新屋。这决定是对是错?我后不后悔?

    建新房,就算不拿公摊费用,装修呢?家电呢?支人待客呢?也相差甚远。合同议定,不清欠甲方不交钥匙。

    届时,大风吃炒面,张不开嘴,入住不起,进退两难,多丢人现眼?意料之外,单位不予借钱。山里亲戚比我还穷,确实是没办法可想。

    记得那天正山重水复疑无路时,入赘邻居找他聊磨抹账的事,心咯噔一下,有几百个不乐意。

    可一个要补锅,一个要锅补,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哥家的平房,冬暖夏凉,一箭之隔,常来常往,了如指掌,不行也行啊?谁叫手头紧张呢?

    等孩子大了,都能挣钱了,再买大套或拆了重建,或在上面加层,咋就有发展空间……

    于是,主动同意了由承建的入赘邻居在中间搭桥,让唐半仙卖旧就有钱建新;让牌友唐大妹夫,卖新买旧可将就跑出围城。

    来去做盅一协调,还确保了入赘邻居收回投资赚利润,一石三鸟来回有赚,何乐而不为。借鸡生蛋,率先这么操作着,入赘邻居还可白拣新房子住。

    当然,唐半仙的大妹夫认为,亲戚归亲戚,合同还是不能让步,得约法三章!不,他这交易起码得约法四章。

    一不能在共墙方位开窗;二不能挡出路;三不能后悔卖便宜了;四不能阻止他日久天长的将来,到底将多久建几层。

    半仙一听四条,顿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拍桌子打板凳嚷嚷:“咋滴?想拴我……”遂芝麻绿豆陈谷烂米,数自己一大堆好!

    哎!看这驴脾气,大头不计较,小事攥紧紧的。入赘邻居赶忙拉半仙出屋外聊天灭火:

    “你说的对,在唐家你的确是有目共睹的大功臣,听母亲大人的话,成就了两个妹妹落户,还先你一步计划着窝窝。在这一亩三分地,有目共睹,当儿子的谁人能比,谁个不夸你!

    可是,买房非大非小的交易,你得允许买主发表意见吧,对事不对人才行,哪能沾亲不要原则,你这代人一切好说,恐怕下一代麻烦来了呢?人无笼头纸笔拴,你这大笔杆子还用我说道说道。

    你可以不爱听,也可以抵触,更可以不妥协。不硬气也不是你的个性,但你妹夫这几条总得要提,说在他,听在你。商量呗?

    究竟哪条彻底不接受,你可以用柔和的口气,凭理由否掉就是,有啥大不了的?生意不成人意在。″

    半仙被入赘邻居拔开迷雾见日出,原来还可以这样谈?是的,呛着唯恐谈黄了呢?除了缺房的妹夫,谁还能看上这即将成为实屁眼的房子?

    想通了就不扭筋,半仙立马狗脸一摔,人脸一挂,皮笑肉不笑地进屋。四条中只驳回其中第二条要求,并和颜悦色阐述理由道: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教士面前不打晃锤。我不是反感妹夫提要求,换我也提,谁不想买的又便宜又好。

    关键菜地窄。全圈,面积还欠亏。量过几次了,女子找人绘的图摆这。总得在够用的前提下,才可以考虑承让吧?换位思考是这个理不?

    留出路就失去了卖旧和建新的意义,那是一万个不行的。我不卖旧也要建,你无权干涉,对不起,不卖了行不?说着说着又火冒三丈话跑题。

    半仙自己已觉察到不对,赶忙话头一转:“但难听的话,我只能对外人说,谁叫买主是妹夫呢?”

    半仙虽然少有的一次话带温度,可大妹夫还是被呛住了。是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半仙哥这位置,原本建房就借人场地直行上马路。

    对门的人家是土豪,最近建𡋾野圈了四周围墙,撂半仙在墙外边。他也只好垂头丧气从自家山墙脚绕行到屋后的小路上,的确没从菜园子走过近路。

    不久,后檐住户又小打小闹建了一层,且完全挡了小路。半仙只好借人家屋檐下的匝道,绕房子转圈。建设变来变去,半仙他每天打牌回家,莫若上演地道战!迂回曲折,拐三抹四。

    当然,其匝道宽度,自行车,板车还是够自由出入。就是黑灯瞎火的容易撞南墙。

    半仙已长住久安,不得已适应了,谁叫他是与世无争,随遇而安的队伍呢。

    房子这明摆着的东西,又没藏着掖着。万没想到当妹夫的怎么提无理要求?想得美,要经过菜地?真不厚道。

    无理要求遭反对声一片,都主张随方就圆。大妹夫也只好让步,不让步哪行?鼻子大了压住嘴。

    大小妹夫都是山里人,进城相当入赘,靠女方锅沿过日子,住房占地先后都是半仙的老屋,真没理由提意见。

    就这入赘还多亏唐氏佘太君当家,要留女儿和儿子都不离开小上海滩。尤其是仗半仙在村上大小负点责,不然落户就是问题。

    成家一个妹子,半仙他挪一次窝,已挪两次了。第二次不好意思越权占地建房,才占了大半边菜园子。

    提起房子的来胧去脉,大妹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没报恩还锅巴拉渣的,是人吗?若是人都得讲良心。

    ‘第二条留出路′既然不占理,只好否了。其实换个卖主买主,就近通行,明显是占理的。但具体问题,得具体对待,谁叫他们不是外人呢?有道理也沒法从理上过,识相的就不提要求。

    买卖促成,半仙和小妹夫那边也陆续动工,同时上人赶进度。半仙是明白人,一言九鼎。尽管建筑师傅们,在施工过程中,千好万好建议在后檐哪怕开一道窗,也利于半仙新居布局点。

    可是,凭朗舅加牌友加邻居关系,半仙硬是没在共墙留一窗半孔。他认为起码要对得起妹妹和外外,这是大的方向和原则。

    其中一间屋没法釆光,半仙只好再三让入赘邻居修改方案,借山墙的光、借客厅的光。半仙读书人,他联想到汉朝匡衡能为学习凿壁偷光,我还不能为妹妹而借光?

    一个唐字掰不破,一个塘的鱼,一脉相承。血浓于水,亲情何其重要。但凡有半点可能,合同第二条要求,他半仙就不得否,直接考虑。

    实在是屋基太窄,半仙这房子竟破例将二四墙变一八,隔墙一二变六公分。就这样压缩,客厅、卧室的开间才免强达到三米不足。

    切断妹夫近路,又没法在新房变通。半仙已经问心有愧。何况当时还有老太君执政,她高度重视着手掌手背都是肉?长哥未比父,还和妹们争利益,真是耻辱。

    他半仙发自內心要超越古训,长哥做不到的,他别说排二,就是排幺,也要刷新历史,颠覆认知,让长幼都有责任和义务比父。

    其实还有个隐情,半仙一向重男轻女。随着自己儿子满12岁,过列关、扎正根还夭折,他的脊梁骨早已坍塌,意志消沉,精神崩溃。

    今生就此破罐子破摔的,压根没有打算再建房,甚至压根没寄希望于独女。古话女生外相,是人家屋里的人,不值得有望。

    偏偏女儿生就男儿本性,不安现状,老捣鼓建房。亲戚又频繁捣鼓让他收养。意思家里没有男孩就不算健全。旧思想作祟,没正眼看待女儿,不收养恐怕不行?

    建房还在筹备中时,就有这多个亲呀戚的左右着让领养一个。半仙矛盾重重,不想领养外姓,唐家一草一木不能成全外姓,包括独女,否则死不瞑目。

    左右的声音强烈,似乎很有道理。不管领谁的,趁早不趁晚,养的早有感情,再让领养的在你二楼加层。人家不念记你八辈子我们就不信邪?

    3

    唐半仙骨子里的偏执,就有了这次的不长脑子筋。经人介绍,口头上言不由衷就同意了城郊的侄子又是亲上加亲的妻侄,在二楼上加层,算是过继见面礼。

    但不主张一起建,得主次分明。人亲财不亲,免得胡子连麻子,不方便核算投资,扯谁沾光谁吃亏的皮,落话把,得拣开手脚。

    他这直人,有心结,嘴里不说出来不行。喜欢打开窗子说亮话。务必等半仙入住后,侄子方可加层。半仙能做的就是一分不收,也一分不送。建房费用包括手续都得自理……

    三楼如期加层,半仙真就分文未取,甚至年节生日也父子情淡意不笃。也是的,侄子不当家,还挣不了大钱,一直自顾无暇愁还建房欠账。

    建房、娶妻、生子,半仙领养成了倒贴。尤其还要毛塞耳朵,免得听他侄子小两口吵架的闲言碎语。因继子的媳妇不知轻重,她有气要冒,哪管你爱听不爱听,金鸡报哓,纯属本能。

    就目前看,这继子价真货实徒有虚名,没尽一分继子的义务。弊大于利,说个不合适宜的皮簿话:

    "半仙算白让继子加层了,活脱脱加一堆矛盾。小年轻一家人,整天给半仙家甩袖头、掉脸子,使绊子。不亚于借他三担陈大麦,还了三粒老鼠屎般仇大冤深。"

    尤其请神容易送神难,侄子加层不管不顾半仙和大妹夫之间是否有约在先。强行在共墙开一排窗子,改变了格局。

    半仙阻止开窗,继子不从,并顶嘴发泄不滿:"早说不让开窗,我就不给人家当儿子,也不用借钱盖房子,无债一身轻多好。"

    为阻止开窗,继子家人大合唱,以多胜少与半仙家大动肝火,几头误解他不分亲疏帮外人。扬言等半仙老了,休想继子他们养老送终,这是侄媳一贯滴咕的狠话。

    狠的结果,侄子强行使得三楼比二楼客厅大得多,光线好极了。这才是新房子的效果,他自愧妄为半仙,不如侄子聪明,懂设计呀!

    半仙见宽敞明亮的继子客厅,开始不怨天尤人,而怨女儿固执,问女请谁设计的房子,花了多少钱,去要回来。

    说女请的欧姓大牌设计师是水货,住他设计的房子就作呕。从此贬作这是呕设计的,我看着就想吐,更别说住了。

    怨声载道布局失败,就是不怨继子擅自违约在共墙开一排窗户。二楼木已成舟,只能忍气吞声,常喊着设计师呕绰号发无名火辱骂,同时干羡慕三楼敞亮,半仙数载如一日,生活在仇恨中。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大妹夫私下请了律师,依据买卖协议约定,要找半仙扯三楼违约在共墙开窗皮的,总遭大妹阻止。

    息事宁人的大妹不是没意见,而是不如人的感觉致使积郁成疾,恰在半仙继子开窗期间住进了医院,大妹夫愁死无精力声讨。

    住在医院里,大妹夫两口还在争吵。你是嫌我窝囊废啥?那你反水就是。

    你哥违约咋不说!

    你知道共墙开窗影响多大吗?我稍喘过气来,或涨工资了,就要拆旧建新。起码三层吧?

    两孩子各住一层,我们两个老家伙依然住一楼。他三楼开窗户,彻底打破我的计划了。我咨询律师了,不主动干涉就是默认。你树叶掉下来就怕打破脑壳,咋行?过这机会就说不上话了,说也不占理。

    唐大妹听说开窗利害关系,心里堵得发慌。接下来就是唐大妹一家,真如房子前堵后塞,风水破坏,大为不吉。陆续中,大妹云游天国,大妹夫不久也紧随大妹去了。

    说白了就是人亡的亡:唐大妹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喜欢怄闷气。不愿与强势的哥嫂红脸,毕竟有恩在先。

    但委实又觉得憋屈,佘太君这保护伞又不在了。房子四面包了饺子,成井底之蛙,似乎没有出头之日?

    生得伟大活这窝囊,不如早死早投生。设想,来生一定投胎到某某显赫无比的大户人家做公主,啥也不缺,所以她始终一脸灿烂,因为心中有梦;

    大妹夫婊子样,中看不中用。大妹一呜呼,大妹夫觉得掉了伴、断了炊,想不开!就把狡猾老鼠就不吃的诱饵吃了,一脸痛苦,抽蓄姿态,挣扎无果,奔温饱追随唐大妹茶饭而去;

    迁的迁:大外甥进厂打工谈了朋友,因家庭变故一气入赘外省。仗岳父大人是小工头,那边人缘和事比这小上海滩有优势的多,落户就建三层小洋楼路在马路边,据说岳父包打包唱。

    嫁的嫁:剩下无依无靠的唐半仙外甥女,长得比仙女还好看,见有人喜欢她,就用人家不少钱。

    几乎自己贱卖给城乡结合部的大户人家当了童养媳,等到法定结婚年龄直接无条件的领证。就懒得给半仙这方的喜帖。

    老小都顺应情形,各自安好交待已毕,唯卡在死角落的房子成了闲物件,藏在屋后人未识。

    大外甥将烂房子旧家什托咐唐二妹家代管,断断续续低于市场价出租着。好不容易遇一家不嫌旧的外地修鞋匠廉价常租,二妹烧高香样兴奋地给大外外汇钱去。

    无人气的房子,自对门围墙高筑,就开始背阴、潮湿。加之则面和后面先后升起二层居,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旧宅加速破乱不堪着。

    此时此刻,半仙家无所谓违约与否,继子开窗,就风平浪静。半仙做梦也不知道,违约开窗是致妹家骤变的导火索,属欺负人没商量。

    甚至以为唐半仙背后捣鬼,才导至了窗外的大妹家嫉恶如仇,诱发憋气病到奄奄一息,再到惹不起躲得起的彻底破落。

    大妹夫家的变故,之前约法三章的合同等于成了一张废纸。半仙若接继子开窗之踵而至,趁虚而入改造成大客厅,开一排窗,二楼不是不可以改造升级?

    可是,唐独女却没兴趣也没精力顾及这优势,而且娘家的房子向来不入她法眼。狭窄,裂缝,脱皮,哪有点好?

    唐独女一向认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她只稍施招数,就如穆桂英得到了杨宗宝。她这个宗宝还是铁饭碗,干部家庭,金姓,连姓氏就显得富贵。

    是的,金家在小上海滩外围算名门旺族。那里建菜市场时,他家就额外讹了一套住房和一个旺铺凑双份。

    唐独女早有耳闻,所以她潜心布置并预期上演了美救英雄,成为佳话,才顺理成章联姻,让金家感恩戴德求之不得。

    唐独女可谓心计女,谋略家。她守口如瓶,都以为明媒正娶,谁知道背后还隐藏有故事?

    往往肥肉加膘,最近金铁饭碗单位锦上添花,按建筑成本价分得一套市中心的中心电梯房。

    唐独女强人,兴高采烈正忙着就下班时间精装修。买材料,督工,变花样,跑前跑后,饭就顾不上。

    装修大功即将告成,顺嘴一溜就请了老婆子找熟人测乔迁日期。没想到当年最好的搬家日期太近,已迫在眉睫,向前移不了,向后推不宜。

    唐独女赶紧张罗家什、电器、窗帘、花卉、请柬、酒店等等。知道她老婆子是事妈,但不知道是事妈中的奇葩,看了好日期,也有了坏主意。

    多年之前就说好的等事妈她、他们两个老家伙百年大吉后,门面和住房,金铁饭碗兄妹俩平分的。

    事妈听说儿子马上入住电梯房,日期还是她儿媳信得过她,让找最好的先生看的。

    事妈打算送个六六大顺三个六的万元大礼,顺便就吉日晚零点前搬到儿子腾出来的空屋子住。这是她给儿子的婚房,没想到这快就完璧归赵,这儿子真有用,没白养。

    毛坯赚成精装修,十几年过去了,其时髦风格一点都不显落后。和老家伙她们的房子比,那叫一个天宫,一个地狱。

    旧屋旧人旧家当,太寒酸。说古董又不是古董,不值一提。计划白扔了家当,然后将房子租给超市当仓库,再多多益善赚点宽余的养老钱存着,多存钱,心里踏实。

    4

    两老乐呵呵大饼画着,一个策划,一个喝彩。儿子一听这独裁妈妈的安排,眼睛睁鸡蛋大,愕然不已;

    儿子知道坏消息就等于媳妇知道,枕头风一吹的刹那,媳妇得知婆子的如意算盘,当即立断,夜深人静电话不停打出,中止乔迁计划。

    金铁饭碗劝说:好歹是我一个堂堂领导干部的父母,何况给我们这一房一铺还算丰厚的家产。你得知足,应当无条件尊重他们的决定才是,早晚都是我们的,顺者为孝。

    怎么拿我当空气,拿他们不当恩人?商量就不商量,也太独断专行了吧?几个电话,把订的家电、家什都退单了,宁拿不菲的违约金,你肩膀上长的是猪头吗?

    把酒店也退了,白交定金,请谏也下了逐客令。啥女人,雷公电母一般,心比蛇蝎还毒。啥人啊斩钉截铁,说一不二?

    冷静下来想想办法再决定,会要你命是咋的?你让我这儿子以后咋当?哎呦,妈呀……金铗饭晚在床上煎鱼一样翻来覆去还伴着叹气不止。

    唐独女:恶恨恨指着金铁饭碗脑袋:

    "你是我的人,要和我过一辈子,当然得听我的。还唯唯诺诺听父母摆布,这样的软骨头男人我宁缺毋要。

    金铁饭碗怒不可遏:“行,过不成就不过。”唐女强人:“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过,要说话算话哦?

    你发誓说的是真的,我立马起草离婚协议!不签字画押算你妈偷人生的,想拿不过威胁我,没门!"

    金铁饭碗:"呸,你这个臭婆娘,反了你了!我发誓说的是真的,又咋滴?假的又咋滴!"咣,就是一记耳光,第一次不计后果地扇向唐独女。

    唐独女被打得眼冒金星,晃晃悠悠蒙了圈,扪心自问,我哪错了,还敢打我?背开我你妈教的吧?

    稍镇定就飞奔厨房拿刀子来乱捅。直吓得金铁饭碗屁滚尿流拴门求饶:

    “别闹,好丢人,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等天亮就出发,到民政局办了。”

    唐独女在外擂门:"我就要你这句话就够了。不是大半夜,是后半夜,天巳鱼肚白了!我也气饱了。

    此生再也不在你金家这屋里睡,我坐等天亮。随时在你门口侯着。到点若想耍赖,我就砸门。

    白刀进红刀出,别后悔就是。我说过,相敬如宾,我将是世界上最好的新娘。谁惹我,一定叫他烂块肉,不信你试试看。

    哦,还有,你选择看是要文的还是武的,文的就好说好散!武的我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反正我只知道,就是爹妈惹我了,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惊弓之鸟似的金铁饭碗-老公,唯恐再看到这样无度的女人,还唐(糖),想想刀砍斧切的性格就后怕,苦死我了。

    尽管都奉承是事业型的女强人,他也不要这恶毒的货,说变脸就变脸,变色龙啊?一点踩不住刹车。

    好怕,倒贴些钱,不图柴开,只图斧子脱、脱、脱。乘早脱手这凶神恶煞的魔兽。"

    说这狠话时,金铁饭碗已不寒而栗,牙齿和身子都一齐直打哆嗦。嘴里还在发恨,预期再找老婆,一定擦亮双眼,重找全家人都喜欢的温柔骄羞可爱型……

    唐独女真的离了婚,赔偿的三几十万青春损失费,是低价卖了电梯房结了装修费所余。

    独女转手将青春损失费放娘家邻居开作坊的成功人士那里放高利贷了。人是最熟的,只隔一栋房子;

    利息是最高的。三十几万直接打四十万欠条,承诺每年届时付利息,本不动用。说人不熟不要这资金,他们从来不缺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前手放款,后不到一周,邻居企业公示破产;作坊查封,全家人去向不明。

    打死她独女就不信,上周还是电视有声的民营企业家,下周破产清算已经坐实。何止她四十万打水漂,爆料几千万,近亿元的外债都打了水漂。

    唐独女疯了一样,心情不好,逮谁骂谁。单位换新领导正找茬裁员,唐独女名列榜首。

    钱被骗精光,单位要裁她虽未成,可还是下陡坎降了她几级薪,毕竟她违规在先,有动机卷款跑路,已给单位造成了恶劣影响;

    老公离了;孩子也站队她爸那边;新装房子所贱卖作的青春损失费,名存实亡;她现在与金家已没了一毛钱关系;

    家族听说唐独女离婚,都懒得理她一分钟。众叛亲离多重打击后,唐独女星夜搬行李,强行蜗居娘家,她完全因硬性而成功的做了孤家寡人。

    基于唐独女广交名流,颇爱面子,后半生看来只能依靠曾经没正眼看过的娘家。她突发脑涨心焦般,倍感娘家住房落伍,简直不是人住的,能数出一万个格格不入……

    一觉醒的冲动,第二天就计划改造老屋。第一人选并没想找令父亲作呕的欧设计师。而是问了几个年轻派,可都觉得改造不宜大动干戈,建议找原创参谋,也许他熟悉线构。

    唐独女只好舔脸央求呕师傅出一份后檐开窗的改良图纸,并预算简装代价。还告诫父母尤其父亲对他有成见,不宜随时随地看房,请凭印象设计。

    呕设计师对叮嘱抱哭笑不得的态度,但绘图是坨子作揖-起身不难的事,权当梦呓,立等就出了草图,自认为是针对性最完善方案,采不釆纳完全随便。

    父亲在小上海滩这三亩地里,自认为孔子放屁,文气冲天。他数一,没人敢说二。他只看好三楼的继子房布局,其余天好,也不是他的菜。

    他看不懂专业图纸,倒顺不识,如望天书,只有厌恶,庆幸不知道是呕师傅的杰作,电脑版面,印刷体,千篇一律的字体,无法甄别出自谁手。

    只知道心病就是嫌客厅小,加上年代已久,明布铝芯电线氧化,接头要常敲打,三天不挨打灯就不亮,仅凭电这么淘气,他表态,非常同意改造。

    还打算将现有的积蓄三几万献出。圆他大客厅梦,其余细节他也说不上来怎样改才合适,一句话,全照抄三楼就是好方案,囫囵吞枣投房改赞成票,表示不接受其他任何好的意见。

    母亲数落厨卫太小,洗衣机和冰箱都放在本来狭窄的餐厅里,吃饭就没法放大点的桌子。

    洗衣服的水要端来端去。卫生间小不说,还提了一级较高的台阶,害不少高龄客人入厕叩头拜参,惊心动魂。

    唐独女参观了诸多改造成功案例,却苦于结合不了实际,找原创欧设师仍是反对完全照三楼抄。非要照抄,责任自负。

    欧被唐父贬作为呕姓的设计师,本想执意反对唐独女擅自改造老年人的三亩地的。

    唐独女哪信会产生什么坏结果,自认为可一手遮天,非让呕设计按意愿绘图,再遍访胆大妄为的师傅改造。

    没想到请十个师傅说十个方案,独女吃不准哪个方案好,也没吁懂优劣何在,认定让呕师傅代为表决。

    呕师拒接唐独女电话多次。这不,害唐独女亲自找到他屋里来了,还买些礼物贿赂他。

    旨在分批次听听完善方案,遂放十个师傅的改造录音给设计听,呕设计师附心听罢十个方案,统一骂声扯淡,言下之意都被设计师否了。

    第十一个人的方案接近成熟,乙方的方包头还提出签合同的,唐独支支吾吾没让白纸黑字拴她,只口头同意次日开工。

    可十一方案说一套做一套,转身说算便宜了,做不了,那价非赔钱不可。见执意定他,就熬价!迟迟不予同意开工。

    改道梁又多熬了一千块钱,好几道梁预期大有赚头,预付款到手才来开工。可操作大打折扣,谈妥妥的理论数据全部改了,钢筋型号也减小许多。

    唐独女一家人不懂工程,见人家干活卖力就欣赏有加。只管按老话说的,会待的待工,不会待的待客,负责烟茶饭侍候好,不愁活不干到位。

    呕设计被贿赂,拿人的手软,只好和唐半仙错开碰见的机会,去现场指导。不看便罢,一看大梁布局、尺寸和钢材型号及加梁柱规格都缩水了,直接电告独女,要么换人,要么返工。

    5

    挨了独女斥责的方工头,当半仙为大胯抱。一个电话打给牌桌上的半仙,半仙还真把责任担了:

    "我马上给鬼女子把电话,放心,我说的行就行,房子垮了不找你们。施工重地,闲人免进。让姓作呕的别狗逮虼蚤,多管闲事。哪凉快呆哪去,别影响我干活。

    哪个请的,让找哪个,反正我没请。边说还边真就回来了,和彬彬有礼的呕师在二楼施工现场一头碰。

    方头的手机免提,变成现场直播,唐半仙继续:"你说,我是没请你吧?这房子姓唐,我是户主,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我唐某当家?

    还不快走,我女子她懂啥呀,你拿棒捶当针,拿鸡毛当令箭?听你的你负得起责吗,你知道我理想的是啥样子吗?萝卜长三尺高。

    这逐客令下的?半仙像极了永远长不大的老糊涂虫。老得黄土围脖子,掐就掐不动,还那么固执、有理?

    说话死难听,只气得文绉绉的欧设计师,在下陡楼梯坎时,连打几个踉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灰溜溜走人。心里忿愤然,我咋这贱呢?

    唐独女电话又打给设计:"我出资,我是唐半仙唯一的后人,我说了算,哪不达标,你把电话给方包头,我给他说。

    呕足气的呕设计又被支配转身,方包头见设计师杀回马枪,猜到没好事,这人可是行家,不好蒙。你们麻溜的把刚拆的大梁蜂窝抹平,或用模板堵住……

    别让他打小报告返工?那可是要贴几千日工的。搞这行窝工再多,看就看不出来,不投机取巧赚个屁呀赚。

    主人家要听他的梁改大,又是几千元肉埋碗底吃了,牛娃子赶紧催唐半仙再回来,让他别打牌了,快回来,你女儿又听乱设计刁唆了。

    呕设计察颜观色就看出方包头偷工减料,害怕他內行监工看出门道,知道他会搬兵压人。

    这出力不讨好的代监工,贱得太监就比不上,我才不干呢。那么水军一个的唐老头,好歹不分,吃里扒外真少见。

    活该他只配住老掉牙的危房。设计师看破不说破,关掉手机,假装有急事在答复,装腔作势开溜了。

    犟赢今天的唐半仙,坚持打牌没离窝,只再三电话叮嘱方工头:′每间屋子都完全照三楼葫芦画瓢就是,错不了,女娃子找麻烦,有我顶着。"

    歧议使呕设计师行家成冤家。有些人面就未见,背地还要累遭唐家亲友团的胡乱指责,百般反对。

    他们是一大帮派,素来就反感独女,恨屋及乌,包括独女亲睐的人都遭唐家人不耻。

    总之拒不接受新思维,好方案,新潮流。宁窝工烧钱,也不听劝阻。呕师被唐独女渲泄不卖力后,一气拉黑了唐独女的电话。

    又觉得拄黑不妥,暂设防火墙。再拉黑,再觉得不友好,只得将手机开启飞行模式和来电提醒功能,有效避免一切骚扰电话。

    任其改造成老八古,阿弥陀佛!坚决彻底不再参与。唐女打不通设计这个主心骨的电话。在心里骂娘!……

    这热乎乎的礼,我不能白送啊?想躲,哼,也不打听我是谁!忿愤然脚不听大脑考量就找到设计师家。遇拒不开门,也不解释,呕设计从落地窗就看到她来了。

    羞煞得唐独女疯了一样回家,折身从麻将馆人山人海堆里找到半仙父亲,掀了麻将桌,劈头盖脸一顿乱扔麻将打人,这哪是兴师问罪,河东狮吼,直接是歇斯底里失态、发飙,尤其众目睽睽。

    无疑,唐半仙认为又是被令人作呕的设计师灌了迷昏汤。这二百五的娃子,设计师还蛊惑得,外人一点眼药,她准回家吃人。

    随即喷设计师一堆坏话,甚至人品问题的瞎话。并预言听设计师的将会出现这那那这,最坏的结果。

    我们院子没听说有半个人请他设计,所以风平浪静,挺好的。就你这冤孽狗脑壳女娃子当他设计师实心包,救命稻草,真有问题,人家救你个锤子!

    被出了大洋相的半仙,谩骂不止。认为亲女帮外人说话就是大逆不道,他悻悻然回家展开骂战:

    “你鬼摸昏头了?欣赏那个老杂毛什么啊?他有老子有学问?有什么值得你跟老子叫板的?难不成你离婚与他有关系,想破坏他的家庭……没完没了。

    加之三楼闻迅二楼改造,专程坐飞机赶回来,破例给半仙买个洋刮胡刀,依靠半仙找他独女麻烦。

    声称花了多少钱、多少精力,还管了好多冤枉饭待客,砸锅卖铁才装修这看得过去的效果,你二楼就不应该改造。一改造,他们心里就搁着定时炸弹,忧心不知哪天三楼会塌。

    先皮薄后皮厚,三楼若出现皲裂……等任何问题,我必然找你赔。量你女强人也赔不起,因为你已离开婆家财神爷,现在是人财两失;

    又被放高利贷的骗成了穷光蛋。祸害了婆家,气坏了半仙爹,还想连累我们三楼。

    众叛亲离,山穷水尽。咋想的?哪根筋短路,听老男人设计个啥玩意,改造啥二楼。蒂把长成了歪瓜裂枣,还想设计变成金瓜银瓜,笑话,天大的笑话。

    半仙被动摇痛惜继子房产,可能早晚出问题。骂亲女任性仍然不能解恨。联想独女责怪不该说长道短,还敢骂骂咧咧顶嘴,秃子头上打伞,无法无天掀桌子,半仙将树根样的指头捣到独女眼窝子怒吼:

    “老子回来就是教育你的?不打你会遭人骂有娘生无娘管教。顺手就抽女儿几个大嘴巴子,顿时,鲜血已连抹带飞染了独女一对愤怒的酒窝。

    独女不甘示弱,堂堂经理一碗以不端平,社会混混强取豪夺我就没怕过!还怕你个老杂毛?不知那来那么大的劲,她扛起椅子一把接着一把,砸向父亲,当然每把椅子都是她故意砸偏的,目的起个以牙还牙的威慑作用。

    一番摔打、撕扯,在势均力敌较量中,却伤到了劝阻拉架的老妈,倒地抽疯。父女只好暂时休战,叫救护车送去医院急诊。

    改造房子的人,蜂蛹而至免费看半仙父女激战。指责:"哟,要不得,遭雷劈还动椅子,抄砖头……

    一人不对二不是,老子不像老子,女不像女。估计不是亲生的,就算从垃圾堆捡的,也有养育之恩,不能叛经逆道,伤天害理。

    看热闹之时,担心内部矛盾升级耽误施工,甚至担心白做。吓得工人阴一个阳一个,全部溜之大吉。

    6

    父女各自见熟人就毒发誓要与对方恩断义绝。半仙咬牙切齿扬言,宁愿一把火烧了房子或贱卖或白送继子,也不留给独女儿。

    口口声声让她快滚,越远越好,半分钟就不想看到她苦瓜脸。老子前八辈子可能杀人放火,乱伤无辜了,今世生你这样个孽障!横竖不像人。

    女子本来就是人家屋的人,属于外姓,还隔三差五回娘家伤人?揩油?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老规矩我懂,继子是同姓,得了房产归家族,死才瞑目。只吵到三楼偷听得心里跟凉扇扇着一样,惬意极了。本能地打恭作揖,但愿老爷子说的是真的,不是气话。

    三楼媳妇顺便画饼,若再白捡二楼的话……我们两口子就可以搬下去,过二人世界。免得在三楼和儿媳搅一起,出力不讨好的,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样子。

    唐独女的妈倒是老好人一枚,从来凑不齐老古言说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半仙继子的媳妇秋红不简单啊,她和独女两个绰绰有余唱对台!

    秋红迫不及待,计划等婶娘出院康复了再秋后算帐,只要独女在二楼住着,发誓得等到出够气了,吵明白了就老死不相往来。

    秋红冲着半仙爹气急了重男轻女信口一说的:"房子白给三楼……″也要开始端点好吃好喝美哄美哄半仙爹。

    鉴于不方便!美哄疏爹妈的时间,只能卡在等独女上班去了,才蹑手蹑脚端些残汤剩水。虽居高临下,随时可见行踪,仍然怕独女回马一枪拿什么东西。

    唐独女从撕破脸拿椅子佯装砸亲爹这一刻起,已彻底发觉娘家不是避风港。没有温馨感,还不如经多但有实力一点的婆家会关心人。

    和婆家生气就果断离婚,和娘家在气头上!就决意复婚,打算远离娘家人,这就是独女独一无二的特点。

    包括这一片没正眼看她的亲戚邻居。尤其二姑屌的,自从开了家财神亲,走路的姿势就变了,像螃蟹横着来去,由衷窃喜,睡着了能笑醒。

    说话的口气更冲人,动辄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尤其瞧不起独女。才翻几天身,住新房子的账,还是收女儿彩礼才了结,当我不知道。

    现在开了阔亲戚,打牌就升级了,小筹码不玩。远不及扯拉子表姑,就是那个喊成、认成的呕设计师家属。

    打牌赢点钱顺手就塞给独女几次,没次就是大几百,说给独女的独女买糖吃。

    亲姑姑年节就没开过洋荤给独女的独女一文钱。所以就相互冷淡,嫡手的亲戚丝毫不见亲情。

    “喂,我也不知道叫你们哪个上楼来是好,都当家做主到杠精,又都不当家?几十岁的人啥都不懂,害我们拆了做,做了拆,来看到底咋做?”催极了才复工的方头又再唠叨要罢工!

    也是的,父女俩牛头不对马嘴。师傅现在也不看半仙装烟勤便的面子了。返工、窝工够自己买几条烟,吃着不香啊?

    多次多人不分场合,没好态度的懒得接烟。还起高腔:“到底咋整?跟你们一家人说七天八夜就整不明白,你说东他扯西,叫设计师来,他懂,不给你们说了!”

    气得半仙脖子发硬,掏出一沓红票在手上晃悠。看,票子在我兜里,不听我话,让你看着银子化成水。

    就是不给你!你认为设计师好,找他要钱。就算狗眼看人低,我不是大爷,我这红票票总算大爷吧?

    有小子工人看不惯半仙的臭德性,怒怼道:"莫屌,老爷子!放心,我们活一干完,有的是办法找你们要钱!活尚还被尿憋死了,笑话!"

    半仙傻眼,没有女儿和设计师的料理,半仙这才发现,倚老卖老吃不开。小上海滩那套,狐假虎威对付打牌的可以,对付见多识广的工人没门。

    这才明白,他也只玩得转牌,却玩不转人。尽管烟茶饭比女儿服侍到位,但人家怕给一窍不通的老人干活,担心钱只是一方面,重要怕担责。

    半仙真想一气之下想撂挑子,甩手将改造的事和产权都给继子,想必继子在外面闯荡的多,也懂法。

    爹,你叫我有啥好事要吩咐:“我不想让鬼女子改造了,跟她和工人都说不明白。

    尤其我不想让她得房产,小半工程了,接下来你找工人接招改造,我们两老家伙腿一伸,都是你的。”

    继子哭笑不得,烫手山芋给我,你真老糊涂了!你敢给,我也不敢要。又不是挺门板上立遗嘱,那也要有人见证。

    况且,继子明白,独女妹妹不是简单人,论扯皮吵架,我们两口子加在一起,也不是妹对手。

    再说了,这么多年我没奔出城债务,心知肚明没尽孝,没尽力。若你老人家不在了,她不赶走我们就阿弥陀佛,哪敢多吃多占。

    没人接管,独女又说服不了犟父亲,还搬不来多心了的设计师。工人见一盘散沙,拿起工具一溜烟进山里工地去。

    老房翻新改造再次搁浅。像烂尾大工地,二楼一直乱七八糟堆满建筑材料和垃圾。独女就等老半仙掉气。我住单位宿舍去,不回来,也不管工程,任水泥雨淋结坨,沙子木料人顺。

    独女,就生气的空闲时间,查看设计师曾经举例不听话,瞎改造但没改到位的后遗症那几家。

    啊?还真是的,像半仙一样的倔脾气大有人在。这家没听设计师建议,进户门口低的门就锯低了一截。没见过,贴对子就不好看,几乎没有门眉。

    自己的三亩地,旧房三楼,楼梯帽完全可以揭开升高。这家小老头咋不听话呢?

    狗洞一样钻进去,里面藏着世外桃源样多大一片场院,可惜可惜进户门没提升?看着真是不协调!

    再一看就更大惑不解了,为什么背景墙还挺个大肚子?这是什么讲究。也不方便问,主人家都喜欢听奉承话,千好万好。

    看罢就想揭密,揭密只有舔脸找呕设计师。反正打电话他不接,这久又怄一肚子气没去拜访,冒打冒再去会会试试?

    出门不花钱,招惹外人嫌。呕师他操了我不少心,还怄了我老头子气。带件花花公子衬衣,再要店家送条新潮领带,装进礼盒包装捎去。

    熟人店的货,质量好,还打五拆,万一泼水不进拒收,这店的确保送礼有面,退货无忧。

    计划能出能进,打算退的衬衣,偏偏例外。没等唐独女敲门,只听门吱一声就开了,是表姑要出门扔拉圾。

    见会来事的独女造访,估计有要事找设计师,顺手将垃圾放门外边,亲热有加一把拉进独女,直接推到设计师电脑桌前。

    姑父,这个是孝敬你的,操心了,有啥事就麻烦你。别人我信不过,只认你这长辈加高人。

    没办法,我就是要崇拜你。好,小意思到位了,不等你轰我,我这就告辞。独女怕吃闭门羹,佯装要走的样子,实际不想走。

    好汉不打上门客,何况没打空手,又叫的亲热,即使设计师让走,表姑也不得让。一齐又拉到到客厅就坐,东南西北中的侃起来。

    7

    独女不敢提自家的改造进度和方案,绕到设计师举例不听话的那家四楼。确实看到进户门美中不足,是装修败笔,不如不装。

    还有那挺肚子背景墙是啥意思呢?并不好看,凸兀何干?那心大一排悬着,又不是装饰,又不能放摆件?看着比门低于一般的家庭还恼火。

    设计师没话找话接茬:"哟,你进步不小,一眼就看到了问题所在。不懂他那一家啥人,天天看着咋受得了?好像还挺欣赏那犟牛。

    你形容那一坨是挺肚子,并不太准确。若真挺肚子就好了,看他咋挂电视机,哈哈!我见他坚持保留那没用的檐,还当宝包装,帖墙纸,笑得腰就伸不直,奇葩!

    充其量只能算葫芦包,和门一般高,用一个成语可形容:"举案齐眉",败笔其二。

    就他这户因之脑子坏掉,大可不必存在的问题还多着呢,可以说多如牛毛。

    用你的话说背景墙那挺肚子,原因就是外门头那块很低的楼梯帽,向里门头延伸进了六七十公分宽,约三米长,之前起遮雨的作甪。

    加层以后,外露变成了室内,那帽檐就应揭掉,加高墙体。他不知啥耳朵,听不进人话、忠告。我和工匠都建议砸整齐,他急得发飙,一蹦八丈高说害他。

    你说,我们搞设计的得害他吗?包括工匠,谁也不会害他。只是为了他好房子美观实用。

    这是职业道德,也为保证我参与的作品严谨才讲究点,负责仼的态度,他竟然不懂。

    从来没有比给他设计还痛心疾首过,市里那多大的亮点工程,几个不是釆纳我的意见完善的。

    真是秀才咋就遇到兵,不同的还是非我所遇。是他主动找上门请缨的,我这么说,并非含沙射影,小唐你别介意啊!

    就如你那老屋改造,其实,我对每个作品都是高度负责任的态度在设计。四楼不听,不好看的败笔虽在他家,可是,未尽到的责任和压力却一直压在我心里。

    哎!难受的是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竟然歪打正着成了小暴发户。他应该属于饥寒交迫的那类人,才符合市场规律。你往篮子捡,他偏往地下蹦,地下哪怕是炼狱,他也认为是赢家。

    哦,我跑题了。四楼还有败笔,芝麻绿豆不提,说主要的,下次你去细看。餐厅很黑,大白天要开灯,我设计的是一道造型别致的园林风格扇形书法玻璃窗。

    他怼我说没见过在楼梯间开窗的,他偏不,黑就黑,有电灯不让白天用是咋滴?

    酒店不都是点灯吃饭吗?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死读书,读死书,不变通。呵呵,自己钻牛角尖出不来,反将我一军。

    你说我是出力不讨好不?惹火烧身,无高无低说教我,尤其毫无道理。这就叫蛮人有他三分理,他的东西你管不着。他自信人生二百年,找不到北了,认为你啥也没有。

    举例完餐厅说厕所,他嘚瑟有个大院子,想从客厅开道耳门进场院,再从场院外入厕,说那样室内无味。

    我都晕了,见过奇葩,没见过他那逮住小鸟充六指子的奇葩。即然这么有主见,何必请我设计,按自己想法做就是,随便建个四不像的啥玩意,孤芳自赏多好。

    说明还是没自信,如同俗话说的愚妇,剪得鼓鼓样,绣不了鼓鼓像。顶楼老漏雨,裂缝,买房户意见纷纷。

    听说我专业,才来请我。轮到专业设计了,不知是不懂屎香屁臭,还是想赖设计费。故意不采纳好方案,横劲一上来,天王老子面前也要夜郎自大一番。

    更搞笑的是他家人都说依他的,劝我不要叫花子争屋檐。别说从四楼院外入厕,他就是把厕所设计在一楼,我们也认为有他的道理。

    依他是不太方便,他自己也照样少不了受憋。其实也没啥不方便,过去老房子不都是厕所和住房保持距离吗?何况我们一大家人素来就吃着依他主政一碗饭。

    这土包子还有理了?人家全家就抱这态度,你一个局外人,请来的设计而已。还能怎样,随方就圆呗,他的地盘他做主。”

    唐独女如听天书,又似有所悟:"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也不要和父亲别劲,依他老八古算了。可我们家是吃我一碗饭,他得听我的才对呀?和拧四楼有本质区别。我算不服!"

    设计师:"他是你爹,有他在,房产还不是你的呢。只能说你改造的时机不成熟,谁让你贸然动工的?谁让你还让他出几万费用呢?"

    唐独女据理而辩:"那我还不是为他好吗?八十岁叫得应的人,厕所中间横一道两步高的坎,客人就摔倒几个了,他腿脚总有不好的那天,入厕早晚是大问题,摔得卧床不起也指日可待啵?

    他半仙就是半罐子咯噔的害人精,当年建房时,我提议厕所成型要考虑略低于屋面整体高度,他和工匠都不听我的,结果不仅不低,还比天下厕所都高。

    这次我执意要改平,你设计延伸出去,多好的补救措施,遭他强烈反对。也有人建议不延伸,就在原空间降底高度,他仍然不同意。

    厕所像什么禁忌,遭他那么反对平整?一楼是自己的地盘,也没装修,空间高达四米多,咋降都有位置。

    落差也不过再下降二十来公分,吊顶包住,啥丑都遮挡了。顺便给厨房和厕所加装个地漏,一并吊顶隐藏住,何乐而不为?

    你为他好,他反感到像头打架打红了眼的野牛,当谁都想祸害他,一张鸡子啄又烂的碎嘴乱啄。

    得罪你不解他气,又凶神恶煞地打我。你说他贱不贱,屁用没得,拧劲大在这小上海滩特有名,我咋摊上这么个没质量的老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哎。

    楼上白送人加层,后面老屋贱卖,前面到有几十米宽空地啥,他胆小如鼠怕越规划红线,不敢占。

    加上那时为省钱,水泥就没用,基础差、楼梯陡、结构不牢、布局欠合理,屋的长宽没达不到最基本要求,总之尽是问题。

    我是想撂下从此不理了。基础若好,这次翻新改造费用,差不多够我在三楼头上加层。

    别说我恨他个老家伙,连我女还是学生娃就知道他外公无能,说话不靠谱,做事错外国去了,也是不愿理他。

    唐独女泪眼婆娑,水库开闸,极度委屈的数落半仙一堆不是。在别人家哭,犯人家大忌。呕设计师敢忙阻止:

    "嘿,小唐,出言不逊,还纵容孩子和老人唱对台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这样当晚辈的,你爹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你损的那么没质量吗?

    那还有提起来多高,放下去一滩的傻老人呢?难道义务养大孩子,自己快点死了不成?

    老古言鸡不嫌母丑,狗还不嫌家贫。志大养千口,力大养大一人。多少父母没用的,子女有用了,还接到大城市的身边享福,难怪不是你;

    多少从前可怜兮兮的人,后来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不仅成了纳税大户,而且,但凡听说哪受灾了,甩手就是千八百万的捐资,看来你永远做不到大爱无疆,不要总在窝里斗嘛?

    有的还默默无闻资助贫困学生,救助瘫痪老人,接济流浪儿童。你这父子之间的改造分歧,属正常情况,不至于生气,人家手上创的业,还主动出钱,连发言权就没有,寒心不?

    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计较就不应该,更没道理气成这样,还老死不相往来呢?笑话不?养你这女干嘛?

    旧屋改造是爱好,说明老小都有这经济实力。多少家庭捉襟见肘,一家人用帘子隔里外……你们年轻,见太少了。

    要听劝,装修是好事,大建设小破坏。老人难免念旧,舍不得扔这,不习惯改那,商量迁就着来,莫把好戏演砸了,让不知情的外人笑。

    再打个防疫针,好歹我也是你老辈子,当我能骂你父亲,我强调一下,准确的说就算是吐槽,当你父亲莫会骂我了吧?因为你父亲就怼我了的!”

    “咋会呢?”唐独女一惊,这设计师不是凡人,父亲的确喷过。但锤子往外打,胳膊向里弯,得顾及父亲,不能给他加罪,使更讨人恨,才辩解。

    呕设计:“我看会,听说连我姓就改了偏傍。猜得到去掉右边的反文,强加左边的口。这是左倾机会主义的表现啊?我说咋早不晚不们,这段时间怎么老打喷嚏呢?

    好,信你。就算暂时还没骂,早晚也得骂。我虽不是诸葛亮,也敢断言,不信打一赌。为什么我这么肯定呢?

    一来历史的规律,商家几乎每天每周每月每季,最慢每年或几年,务必推陈出新。届时新材料,新布局,新趋势,势不可挡。

    到那时,几年或三五六八年或更久以后,你今天翻新就算一流,那时也必然老土。永远记住,坐火车也赶不上形势的千变万化,观念的与时俱进。

    一番开导,也不是刻意开导。可以说有意识无意识的冒下火,策略惯了的老军师,不象半仙,总会凭主观臆断一枪把人戳下马。

    设计师要说什么,看似顺带,实际也算职业病,都设计好了的怎样开头、过渡、高潮、反转、迭起,结局,按套路来。

    来者是客,起码让人家听着顺耳,便于消化。哪有半仙一样几个人啊?逮谁闹谁,脑壳进水,半生不熟读个几本古龙、金庸,就当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了。

    设计师一番话,说轻落重,熏得唐独女不好意思的借入厕完机会,溜之大吉,一路消化。

    表姑多次想插话阻拦,见两挺机关枪火力太猛,硬是没插进嘴。等客走了,挽起袖子使劲擂了设计师几捶解气。

    刚才我白眼给你,没看到啊?你那贼眉鼠眼只盯秋波、狗粮是不?说话不要那么直吗?人家给我一套化妆品,总得对得起礼数吧?

    啊?还给我𥘑衣、领带了呢。难怪理直气壮,三番五次,躲就躲不掉找我参谋。

    原来是花多少钱要我出多少力啊?世上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媳妇,哦,领导、当家的,我知道了,她再来找我,一定态度好点。

    我看没那简单,参谋旧屋偷梁换柱,弄不好就是个定时炸弹。能退掉那点东西才好。不然芝麻绿豆,没完没了,有点烦人。”

    “你说对了,她本来就烦人,从认识到现在,没少烦我。我是退过,没退掉,反正我也付出了,就算报酬呗,不拿白不拿。

    什么定时炸弹?那个,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就是我劝师傅加大加粗梁柱,她父亲站工匠一边,帮他们说话,我有啥法。

    设计师妇人倒吸一口凉气,捂胸擦汗地忙乎。设计师赶快安慰:"放心,好歹没我的事,比如拧拧子货那家,不管哪家,只要不听我的方案,一概不管不问,不操那份闲心。

    说得脱撂得脱,我就是个搞设计的,我电脑里有存档可查,是证据,证明有方案他们没听。别怕,噢!等宝子国考过关高就了,我们到A市去定居。

    远离这不毛之地,电话号一换,谁也联系不上,除非我想联络的人例外。大城市大市场,有的是我外水挣。”“有心计啊,不负我家族厚望,嗯,没看错你。”

    独女的表姑欣赏有嘉的柔指,温情戳向设计师聪慧过人的脑袋瓜子,逗得二人世界嬉笑怒骂疯狂个够!

    8

    错位去医院看母亲的独女,总会通过同学护士做间谍。报告病情其次,主要报告半仙在与不在医院,妈恢复的状况如何?

    等独女从设计师那里直奔医院去陪妈,遇这次谍情骤变,妈悄悄去单位找她来了。

    独女还在护士站客套着家常里短,没完没了。公司值班室打电话让独女速回单位,说有人找。

    病殃殃的慈母,在独女办公室坐等。看到爱女沙发上的薄被子和整箱大碗面,心里明白了三分,静侯女来询问:

    "睡办公室冷不?"

    "你说呢,不是废话吗!"

    "贱,大碗面难道比我做的四荤一汤还好吃?"

    "不这样将就又能咋办?"

    "难道要老头子给你说好话?"

    "他不是会打吗?打跑了我,你不能生,让他再捡一个女儿就是,人家的娃如墙上的画,好看些。"

    "尽瞎说,服个软,回去!你要不回去?我就长期住在医院,害你们父女俩花空钱变成穷光蛋,看还打火牛样顶不顶。"

    独女噗嗤一笑,能理解天下父母心。妈这是工作做不通了耍赖皮?回怼道:“你问医院接受没病的人住不?是唐家开的还是你娘家开的医院?莫闹笑话嘛!雷打急了往树上指!

    “不是我要耍赖皮,这久住在医院老纠结出院后不好意思见熟人。猜得到都会问,为什么住院啊?什么时候搬新家啊?我们要来混顿乔迁酒喝。

    这些人中有好心,也有阴阳子话,必然臊得我这老脸淌黄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其实都知道你们两个坏脾气打架了,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丑不?

    人家嘴笑歪了,在等着我家出洋相,欺负我家没儿子,女儿就是没可比性。别说建一院房子给父母住是白日梦,就连老屋翻新也要半途而废。”

    唐独女腾地一蹦起身嚷嚷:“哪个嚼舌根子的说你们没儿子,我撕他狗日的嘴!两眼瞎一双,没看见三楼住的是半仙儿子呀,孙子就大人了,他半仙当谁没炫耀过,说他孙子考到哪机关单位了?”

    独女妈焦急的反驳:“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存心气我是吧?三楼那是给脸上帖金的,你以为老子心里没数。那不是传统观念做崇,留待闭眼伸腿了有个抱灵牌子的吗?

    再说,一分钱不要,让出顶楼的又不是我们一家,听说多了去了。有的没亲人照顾,干脆拉外人加层。

    一来让人家感恩几辈子,二来帮忙做了隔热层,日晒雨淋风吹霜冻都有上层顶着,你住下层等于有人保护,不好啊?

    没听说顶楼费电费水呀?每年空调就多用两三个月,楼顶还要常洒水降温。凡事从正反两面看,不要老觉得你吃亏了,谁还心中没个数?

    下班就回去,我给你做红烧肘子吃。其实今天是你老爹催我来的。他刀子嘴豆腐心,知道理亏嘴贱不好意思。

    明天叫师傅们来干活,乱七八糟堆一楼,好屋就压坏了,满墙飞溅的水泥沙浆,时间长了能铲得掉?

    我走了,去医院打完针就买菜回去炖汤。你准点回,我把幺姑、二姨都叫来吃晚饭。她们去医院看我几次,吵你老爹几次,犒劳一下,谢她们也唯有她们能说点直话。

    做梦一样,转眼全家人半个月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天难得凑一起,尽量都不提卫生间扩宽改平的事。”

    独女点头默许,这久吃大碗面,没营养的东西把胃就吃坏了。正好改善改善,妈的厨艺还是不错的。

    独女饭后约好师傅们明天来施工,重点开后面共墙窗户。师傅熬礼性,怕闪失,好说歹说答应过几天看能否抽空来做。

    意思就是不想做独女家的事,七娘八老子都当家,又都不当家,味口吊得人掉了几斤肉。

    独女一听工匠答应得不爽快,火气又窜天猴样上来了,高声大嗓吼道:"不来行啵,账也别想找我结,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立马找别人做,不信你偷偷来看,看我这里明天是不是有人在施工,少了龙王多少宝?

    又不是啥技术活,无非砸墙彻砖抹灰搬运材料,是个人都会做,一个电话能叫个加强连。

    独女故意夸海口气方工头,方听出弦外之音,立马安排工,答应明天来来来。

    "下话不说,咬呀将就干完你这点活,不图挣多少,只求把尾巴了完好结账。

    你唐姑奶奶再牛,我方总方老板的队伍不侍候!遂一捶擂在皮卡车方向盘上。十指连心,真疼。

    好个老子爷了,又是仙又是奶又是专家的,二半调子太难糊弄。若不是最近工程掉链子,我接大工地,单纯支模板,日进千金多美气。

    能看上你这点修修补补,拼命才三几百一个劳动日,还得坑遍小工,不然挣个火钳。"

    次日清早,咣咣咣!方工头正在和少爷比赛砸墙开窗。兴头上,没想到掉砖砸隔壁楼顶的异响,把楼下一对双胞胎吓哭了。比起嗓门闹得止不住,哭得好惨烈,听着瘆得满院子人发慌。

    卫生间那头占一寸就不愿意的眼中刺肉中钉率先开骂:"打棺材钉啊赶时间?大清早的不让人休息,砸的砸,嚎的嚎,不像话。"

    这家骂完感染那家,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群起而攻之。都说唐家不该砸墙,吵醒了婴儿和大家。斥责这半仙蒜瓣简直老糊涂了,为了自己舒服,竟然啥影响都不顾。

    既然你不顾我们几十年的老邻居安宁,就怨不得我们有意见。走,都上门吵去,让他们停工。

    要做也得按规定时间施工,机械化作业,分分钟搞定才是。啥年代了,还在老一套。切割机没见过吗?又不是我们没请过工,用机器三下五去二就切开了。

    真是没吃过大猪肉,还没见大猪走过路。只知道打牌,干事不过脑子,一家啥玩意……"

    众怨之下,喷得半仙夫妇,方头父子眨鼻子眨眼睛,要哭不得瘪嘴。半仙又开始窝里斗,忍不住对着工匠指桑骂槐:

    “鬼女娃子办不到人事,把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呕当亲人,找这样没干过活的工犯众恶,拖这么久了还没个头绪,三几天完工,邻居绝对不会说长道短。"

    别以为双胞胎父母外地锤子好欺负,他们虽然墙挨墙不好意思吵。但是,人家借刀杀人也狠。

    立即拍了孩子被吵醒,共墙被砸窟窿,房顶堆满建筑垃圾的视频,发给外省的房东看能不能安身立命?

    值不值那多房租,该不该退钱让我搬家?忍耐这么久了,以为完工了呢?这么早又开始了,啥时候是个头啊?

    9

    在外省的房东,知道二楼妹妹头难剃;长辈惹不起;擅自开窗就是目中无人,又不可能打电话吵架,又不是没吵过,都以失败而告终。

    一气之下,你不仁我不义。就凭租户视屏为证报了警,还发到网上。惊动半仙当地几大家上门责令停工,修复,罚款处理。

    气得父女又杠上了,谁都说不再来往,谁都说不改造。互相指责,互相推诿。各自标榜,我有地方住,不管行。

    挽袖子撸胳膊,红着眼睛又准备抄家伙。真是老子不像老子。女不像女,都以为自己了不起,对方屁用没有。

    独女慈母心想好不容易劝和,又出这幺蛾子,丟人还急死人了,推女儿避避女儿不听,反而往上冲。

    赶忙来推半仙走,快去打你的牌,好几家都三缺一,全是你老窝子,去去去。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顺手在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子,要塞给半仙。

    连票子带老婆,半仙理就不理,只顾拖棒迎战。这和事佬没招了,急中生智,拿出切菜刀挡在父女之间,你们再不听劝,还给我丢人现眼,我就割腕死给你们看,眼不见心不烦。

    两犟驴不约而同都扔了木棒,半仙真的去了麻将馆。他心宽体胖,见54页、84张、108页、9点等其中之一,像蚂蟥听见水响,见救星一样,什么烦心事都忘到九霄云外。

    独女气得要死,直奔设计师家。仿佛他能救命。是的,几十年如一日,遇什么事都是找他吐槽或分享。

    路上千计,见了设计师却没了主意。在她看来就是天塌地陷没得解,想解就是找钥匙开锁,说白了开后门,开恩,让太阳立马从西边出来。或者大力神鼎力相助,势不可挡,天下无敌。

    在设计师听来,完全不是什么大事。工匠不可能为了做你那点破事买机器;有机器的你接受不了人家的报价;

    换位思考,别人家噪音太大还无休止,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包括你表哥及他的亲友团都遭你鄙视,没正眼看过。怎么可能临时抱佛脚,让人家友好于你?

    不行春风,别奢春雨。这是铁的定律,指望谁做表哥工作啊,低三下四丟人不?

    先让你父亲找他外外谈,无出路的小产权,让他问问,能拆建不,况且他们名下都不止一套房了,想当地主,搞复辟呀?没门。

    错开时间,继续开你的窗。你亲自找他谈条件,不开窗也行。楼上外人就开了,我们这己人却不能,存心为难我是吗?

    那好,你把我房子买下,我挪窝,不翻新了。要么我把你那房子买下,也不能建,就为开窗采光。

    若狮子大张嘴,我不买也强行开窗,保证让你那房子烂在那。因为那是我老业,没给你写不让开窗的几个字,口头约定不算。

    一番开导,唐独女灵魂又开了点窍,不再哭丧着脸了。给水也喝,给零食也吃起来。

    得到真传的她回单位打表哥电话,一改往日的吼腔,全是商量的语气,良言一句严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明显感到表哥是明事理们,果然爽快同意开窗。独女再照呕姑父的锦囊妙计提出让他买自己房子。

    肯定人家不买,顺话题谈买他的,也没一口拒绝,说考虑考虑。表兄妹一场,长人大第一次谈事,让独女刮目相看,心悦诚复表哥大度,懂事。

    要说是自己和父亲太强势,从小到大就目中无他这一房亲戚。该是多么受伤啊,假如能买成他那点烂房子,即使报价低,我也要给高些,弥补弥补遗忘的亲情。

    一楼工作做通,又舔脸叫师傅开窗。犹如《狼来了》的童话故事,哄人次数太多的下场,一定是真被狼吃掉。

    方工头对她家翻新伤透了脑筋。高干和杜月笙这样有头有脸角色家的活也做过,没想到小人物是大麻烦。

    吹牛宁玩也不想挣她家那几个麻角子,方工头只差发毒誓。正在和同行交流苦衷,唐独女电话来了,又是拿方的恩总压他:

    "小唐老屋翻新的活,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们两家公司一直有业务往来,水马不离桥,要知道轻重。好,不挣钱也给她做到位,放心吧毛总。"

    唐独女没办法的办法,出差毛市,顺便请了他客,鱼鳖虾怪,琼浆玉露一招待,毛总自发给方工头加压。高兴得唐独女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共墙几道窗户终于打开了,暗屋顿时迎来从未有个的西晒。翻新后的暑天,能听到家什干裂脆响,树节渗油;地砖起凸;花卉枯死,空调吹出的也是热风。

    无端凭添西晒的烦忧,怎么三楼这么亲的人不友情提醒?难不成她们胖人抗热还是别有用心?

    害我十几二十万砸改造上,换来半年世界大战,还换来长此以往的曝晒?也太阴险恶毒了吧?

    天生刚烈的父女两,随便说啥都呛人。独女一家自翻新完毕,关系融洽。可老和三楼比较,吃鱼带刺地,原来说的把房产全给三楼,看来也巳泡汤。

    把三楼问烦了,就留心找安全隐患。本来计划等过三个六月自然会出现问题的,那时再理论不迟。

    三楼的所谓儿媳妇,也是凡妇俗女一个,泼的长项与生聚来不用学。心里哪装得住事,用好吃好喝好玩招来善唱反调的一些常胜将军请?该如何是好,才有力度。

    酒醉饭饱的闺蜜不想欠人情,就八仙过海各献一计。才两个六月,就在地板、门头、吊顶、悬空位置拍到裂纹缝隙不下十处。

    发视频求支招,关键词特辣眼:"亲爹追求时尚翻新志屋,将儿子新装修的豪宅变成摇摇欲坠的危房,求仙人指路,该怎么办?"

    后附细节图片几十个点位,面子要足,不伤和气。语论压力,防不胜防。万人指责,不病也劫。匿名实景,拿捏已稳。

    不久,唐独女和半仙卷入舆论纷争,相关部门当成典型上门治理,责令限期整改。具体为墙改梁还原梁改墙;筑牢擅开的门窗;修复三楼的裂缝;适当经济补偿;尽快平息事端。

    气爆炸的唐家父女,形成联盟攻势,天天找三楼消除影响,收回成命。儿媳高低不承认是她所为,继子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也说不知道。

    儿媳:想起来了,上次闺蜜的闺蜜要给我儿子做媒,我没同意,原因是不了解外地女孩,怕不靠谱。是她悄悄拍了图片,专门给我制造麻烦。

    这个砍脑壳的,那咋办啊,问题是我没那本事删帖,我哪有那个用,玩不转手机。

    别着急上火,待我打电话找她麻烦,立马装出一副着急拨号样子。不知打了个啥号码,手机一直语音提示:你拨的号码无人应答,请稍后再拨。

    继子儿媳,自导自演。表示歉意,似真的不能再真,眼泪就流出来了。换谁是半仙、独女也只好偃旗息鼓。

    执法部门可就严肃处理着,民生问题无小事,安全年,绝不能出现安全隐患。万一不行责令整幢拆除,责任自负,杀一儆百,决不姑息。

    半仙打牌没了心思,牌道上还真找不出其他能耐的人。这才重视女儿,让她想办法,让姑爷想办法。

    不是听说姑爷最近连升三级了吗,还不抓住机会合婚,迟了别人抢跑了。先忙合婚哦,记住。

    然后合力找关系压住安全执法,只有他们不逼,那就啥事没有。三楼是自己人,若不是别人点烂眼药,哪有这麻烦。

    唐独女经过和父亲几次较量,认识到杠精不是万全之策,也残忍。最好的办法不伤感情,只管敷衍了事。

    父亲抱天大希望和寄托,她只管嗯嗯。合婚的事你当她不想啊?单身女人多不容易,几次讨薪开厅就是请设计师出面壮胆。

    越是他高升了越不低三下四求着她,只要他求我,一定接纳,啥时没求婚的仪式感,继续拖着。

    这多年了,他自认为香饽饽没见有人缠他,还不是单着。我还没闲着,时常有人介绍昵?就是没合适的罢了。

    还是找设计师姑父高人指点迷津去,几十年都依赖惯了,喊个长辈,也惹不上是非。

    就服他点子多,娃子爸要有设计师能行,说天我舍不得离,鞍前马后侍候也愿意,哎!

    世上怎么这样不公平,好男人没找到好女人,好女人没找到好男人。表姑啥人材呀,设计师拿她当宝,表姑真有福。

    历史的规律,千篇一律福在丑人边。快,给欧姑父打电话。哦,忘了。他或是她烦我打电话,上门找去。

    最新状况,这大的事还没让他知道,太便宜他了。姑父那么好当的啊?搭的去。

    咚咚咚,咚咚咚。你找谁?你是谁?这是我姑父的家呀?莫名其妙,你姑父不能卖房子给我啊?哦对,也是,好打扰了。

    只剩打电话这一个办法了,置顶的号,举足轻重,正如爹说的,这疏姑父比他们唐氏都要亲。

    原因是敬重正能量,唐独女一连拨打了N次,都说是空号。看来这根救命稻草指靠不上了。

    伯的个稀奇,不能坐失良机,立马扇动读书的娃儿来捅破窗户纸,逼他爸买束蓝色妖姬,订桌酒席。

    这周内一定要合婚,不然被逼拆除房子和赔偿三楼的事会成定局,阿弥陀佛,这事全靠已经高升的他了。

    外人终究是外人。

    年近半百的唐独女,任性地走这多年的弯路,才明白七个字的道理。表姑父,你咋不早点拉黑我的电话、躲我呀……好沉重的代价!差点失去了娃子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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