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在冬天离开我

“我在谈一场终究会结束的恋爱。”

小 A 与我谈起这件事时，广州正迎来久违的寒凉。我心里是明白始末的。因此她会说出这种话，也不令人吃惊。

说起小 A，她是我身边众多大龄优质单身女青年之一，心思细腻又不会过于自怜，对待爱情保持主动，但还是怀揣着羞涩的少女情怀。她有些怕冷，今天也是裹着厚厚的围巾出来相约，点了一小杯滚烫的咖啡。这样的她喜欢上的男生，我见过照片——穿着白 T 牛仔裤，随意地站在山地车边，是那种爽朗的类型。

小 A 暗暗喜欢了他很久，却也因为女孩子的矜持不好再进一步。花一个月鼓起勇气，三个月拉近距离，终于约上了一场时机正好的电影。电影散场，两人行走在霓虹灯闪烁的街头。小 A却突然胆怯，那一句话就哽在了喉咙。最后还是男生开的口。

“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小 A 停顿了一下，微微笑了，“我说是。”

“然后他就说，那我们可以试试。”

我眨了下眼，表示在听。窗户因为内外温差起了雾气，这样短暂的温暖还是珍惜的好。

“可是回过神来，我却能清楚地意识到，我们走不远的。”

单恋本来就是赌博式的。捧着一份真心，供着一个可能性。赢了就皆大欢喜，输了也不至于倾家荡产，大部分都是收拾好最后的尊严，然后断个干净——怎么敢纠缠，本来就是输家。单恋是众多恋爱形式中很讲究进退的一种，踟蹰不前会嫌弃自己窝囊，一味痴缠只有自我感动之嫌；爱的人小心翼翼，被爱的自由如常。在这样的谨慎中，自我欺骗成了日常。就像《小团圆》中说的：“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骗自己他终究会明白这一份情，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我也见过很多从单恋开始的美好故事，像偶像剧一般标准。最后单恋结束，两个人开始共同经营一段感情。男生偶尔提到高中时女生递来的一瓶水，眼神中透着狡黠和温情，作势要把二人的故事细细道来。而女生会踮起脚，故作凶狠地捂住男生的嘴巴，耳根却悄悄地红了个透。

我还记得当时小 A 看着这一幕的眼神，开心也有，迷茫也有，但是更多的是憧憬。可是这样一个对自己的爱情充满愿景的女孩，现在仿佛看不到这段恋爱的未来。

“我在想这段感情，好像是用我对它的自信在养。”
“可是这种自信，我好害怕它会突然消失——也许还早，也许就是明天。”

小 A 无疑是害怕的，害怕自己小心久了，已经忘记了怎么大胆去爱。因此这个女孩虽然成为了心上人的女朋友，心理上还是那个躲在角落的小姑娘。她像是在过一条暗流涌动的河，为了浪潮提心吊胆，但当浪花真正迎面而来时，她却还是会惊慌失措。因为太过害怕，她突然无所适从。

这种担心终究是旁人无法共感的。我倒是觉得，成为情侣，就该重新定义角色。爱人的不再是单独付出，被爱的也是时候拿出态度来。两个人决定了要供着同一份爱，那这份爱情里就不该有卑微求全的成分。如果这份感情没有明天，如果只能在今天互相爱着，那我宁愿明明白白地爱一场。我可以要求他尝试给一份爱，他亦可以在尝试后给我一个否认的回答。也许他明天就会爱上，也许不会；我也许会等，也许不会。但这份爱没什么需要遮掩的地方——大大方方承认爱过，也不错。

再说了，都成为情侣了，喜不喜欢还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大不了就带一份回忆，走个痛快。这么想着我差点拍案而起，一腔热血堵在胸口，但偏偏对着对面这个，正在拿咖啡捂着冰冷双手的女孩，一句振奋的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我说：“成为情侣之后，你也可以要求他尝试喜欢你的。”

小 A 犹豫了一下。谈了恋爱之后，她欲言又止的次数着实变多了。“如果说请求的话，那我有的——”

“那就请他别在冬天离开我吧。”

其实春天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