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零·壹

作者: 亦黎 | 来源:发表于2017-09-10 15:07 被阅读227次
    忆零·壹

    Chapter.01 血梨

    ——起于凡尘,归于喧嚣。

    关于他的故事,如同一个传说。透明而且几乎如同不存在了一般……

    他是城中十分不起眼的一位佣兵,十分寻常,连名字都无人会去在意。

    他沉默寡言,冰冷桀骜,一点一点在佣兵的战场立下属于自己的光耀和辉煌。他的标志曾是一颗梨,经历了无数的厮杀之后,已经透着无法褪去的艳丽的血红色。

    他当上了将军,被人称作“血梨将军”。

    他通过自己的挣扎与拼搏,一点点攀上了属于自己的高峰。

    入秋的感觉并不是很明显,白天停留在地上的热气正一点一点慢慢地升腾着,丝毫没有凉意泛起。除了一些枝头已经开始干枯的落叶,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燥热的气候已经入秋了些许时日了。

    城中街道上的人三三两两,似乎在炽热的天气下不愿意多停留片刻,顺着街道一直望向远处,是染的如同鲜血一般的夕阳。以及在远处的树影,在魅惑的红色之中显得凄凉。

    血梨骑着马走在街道上,旁边只有一名牵马的侍卫,曾经他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已经过去很久了。

    “将军,回府还是去哪儿?”

    “继续走走吧,闲来无事,四处逛逛也挺不错,而且现在也没有白天那么热了。”

    侍卫轻轻地诺了一声,继续低着头牵着他那匹毛色如血的战马。

    远处的酒肆传来了打闹声,陆陆续续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侍卫突然拉住了马,对他说道:“将军,容我上前看看。”

    “不用,我们一起去吧。”

    酒肆大厅里已经被砸的一塌糊涂,木榻和桌子被丢得到处都是,碗碟全都砸成碎片,带着食物的残羹淌在地上。

    二楼的客人全都躲在房梁后面偷偷地看着,也有人胆小乘机溜出了门。

    大厅里几个穿着不同的佣兵对峙着,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组织的佣兵之间时常会爆发摩擦,城中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彼此仰仗着各自的将军在城中王的宠幸程度,就相互欺压摩擦。

    被一群佣兵围起来的那名佣兵,胸口纹着一颗血红色的梨,斜着的刘海盖住了他半边的前额和眼睛。他目光闪烁着凶狠与火光,龇起的牙几乎想要冲向前把对手撕碎,他叫做“辰雨”,是一名十分普通的佣兵。

    “怎么,在我们几个人面前还敢如此凶狠么?要知道在这里几条街,都是我们摇光将军的地盘,摇光将军可是王的救命恩人。见到我们就应该向见到你们的将军那样恭敬,居然对我们也不行礼,活腻了吧?”

    “同为下层的佣兵,何故要这样咄咄逼人。你们这样欺压,怕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哈哈,弟兄们,我们没听错吧,这里他一个人和我们几个谈报应,哈哈……”那几名佣兵纷纷拔出了腰中的长刀,指着辰雨。

    “小人得志的贱样……”辰雨手按在佩剑之上,怒目凝视着他们。

    “说得真好啊……”酒肆门口传来了一阵掌声,血梨缓缓地走了进来,他把头发梳在耳后,露着洁净的前额,敞着他那如同刀锋一般的眉宇,给人一种难以言状的凶戾之气。他穿着青色的长衫,里面是一层铁鳞甲,披着黑色的长袍,袍下他的手一直按在他的佩剑之上。“刚刚是谁说,见了他就应该如同见了我这般的恭敬……”

    “你是……他的将军……”对面的几位佣兵愣了一愣,手中握紧的长刀有点儿不稳。

    “啊!”突然一把长剑飞出,直接插在最前面那名佣兵的喉咙,剑锋直接从他的脑后穿出。那名佣兵应声倒地。

    血梨走向那几人面前,拔出刚刚丢出的佩剑,冷冷地笑道:“连我的名讳都不知道就敢在我的人面前撒野。”

    他拔出长剑的那一刻,剑锋如同风一般的从几人手中的长刀转过,他们虎口一裂,长刀刷地滚落在地上。

    “滚吧……”血梨冷冷地说道。

    “将军……”辰雨突然半跪下行礼,倏尔那柄长剑指着他的脖子。

    “在外不许生事,这点我应该说过吧。虽然我们被欺负不能忍,但是也不能如此张扬吧,在外你可是代表我们整个队伍呢?”

    “是……”辰雨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喜欢你那眼神,凶狠充满了杀机。”依循着他的眼神,血梨似乎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过去,他淡淡地笑着,那种挣扎在卑微的罅隙里的时光,将成为他最难过最值得骄傲的怀念。

    此后,血梨把辰雨安排在了左右,负责大量的佣兵的管理与协调。

    他从辰宇看到了一丝年轻时该有的气息,像是一只正在磨砺的野兽。

    十多年的皇城,并没有现在这么安逸和繁华。人们还处于当初漂泊,面临着饥饿和随时发生的战祸。皇城当年的大量雇佣兵,为这数十年后的繁荣打下了一个稳固的基础,他们这群无名的人,有的湮灭在了时间的罅隙里,有的耀世最后荣耀天下。

    当时的血梨还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因为在外面会面临着饿死街头的惨境,加入了雇佣兵,同时还能分到一把护身的武器,一把粗糙打造的长剑,上面斑驳的锈迹和裂痕似乎在告诉他,他并非他的第一位主人。

    当秋天的氛围开始充斥在空气之中的时候,已经快要准备入冬了。

    街上的树全都变成了枯影,连风也变得凛冽像是刀锋一般在空中盘旋。

    血梨也被王召入了宫城之中,正式授予城中一大片地区的管辖权。对于他的出身,享有此等的荣耀也是历史之中的一次意外,这样的一个选择,对于做出选择的人,也是一个意外。

    这一片授予他管辖的区域是城中比较乱的几个地区,烟柳繁华,街头时常会出现一些比较棘手事情。

    夜幕降临了很久,此处像是不眠不夜之地,灯火通明,人流攒动。他提着一壶酒坐在桥头,吹着寒冷的风。

    突然桥对面的巷中发出惨烈的叫声,他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他提着酒壶往巷中走去。

    一名男子拿着一块长棍一直朝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头上砸出,鲜血淌了一地。嘴里还楠楠地念叨着:“叫你小子今晚和我抢安姐……叫你小子……”

    “打够了,该住手了吧。”他从巷中的黑影之中走出来,手已经按在了佩剑之上。

    那名男子立刻丢下棍子跑了出去。

    血梨忙不迭地准备追去,此时头顶突然传来了绵弱的声音。

    “官人,夜色这么浓,你只身追去恐怕会有危险啊。况且这儿本就如此,就少管一事,随了他吧。”巷上一阁楼的窗户推开,一名浓妆女子倚着窗户,虽然天气已经渐冷,她却依旧披着单薄的轻纱。可以看见她白皙的肩膀,和轻纱下若隐若现妙曼的身姿。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血梨转身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偌大的城,能够管到你的人应当挺多的吧,我又何尝不可能成为那一个呢,嘻嘻。”她的笑声很甜,像是过饱和的糖精,已经腻了出来。

    他的影子消失在巷中黑色的影子里面,她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叹了叹:“只是一个非常寻常的人罢了,何故要掩饰得这么多。无趣的男人啊……”

    “安姑娘,妈妈叫你出来迎客啦!”门外此刻有人呼唤,她合上了窗户,整理了下头发和着装便出门了。

    曾经只是一个普通没有姓名的佣兵,刚刚编入队伍,得到只是一身完整干净的衣服和一把佩剑。

    没有名字,只有随意的画押,和每日两顿冷饭,以及偶尔发放少得可怜的酬劳。

    他刚刚拿起佩剑执行任务时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对于生死没有那么清晰的概念,同他一起的伙伴,是一个孱弱比他年轻的少年,连佩刀都握不住。

    他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雨夜,地上的积水被鲜血染红着,空气潮湿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片地方根本就难以治理,这种一片浑浊不堪的局面,与其说是让我来治理,不如说是流放吧。”辰雨向血梨汇报了这里的详细状况,莫名地焦虑着。“将军,这样下去,我们会越来越累,这里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无法无天了。”

    “若是如此,那便自有我们的方法,乱何尝不是一种优势,在这片城区之中,流氓恶棍无数,无恶不作。如果我们能够把他们利用起来,既强大了我们的实力,也能够求得一番安稳。”血梨看着窗外笑着。

    “但是这片区域里很多的流氓混混背后都有什么人在给他们撑着腰……”

    “那更好,我们能够更容易杀鸡儆猴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突然一名侍卫匆匆地跑进了房内,“将军,今天您的亲卫在城中被摇光将军撞见,把手给砍了下来。”

    “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辰雨站起来大声喝到,头发未遮住的另一只瞳孔此刻透着炽热的凶狠。

    “哈哈,好,我们的第一步棋就主动送上门了。”血梨冷冷地笑着,走出了房间,“给我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摇光将军府,辰雨你就不用去了,在这儿收拾一下。”

    “将军……”辰雨看着血梨自信的模样,感觉难以触及到他的含义。

    血梨纵马来到摇光府邸,摇光亲自出门迎接。摇光披着金丝的甲胄,握着细长的佩刀,丝毫不想出来接人的架势。

    “摇光将军……”血梨拔出佩剑,指着他,顿时从府内涌出一堆手持长刀的佣兵,很快便把摇光围住。“只是我一个人,你就动如此大的阵势,若我倾力带兵前往,你岂不仓皇而逃。”

    “你这小子,今日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儿拜访啦……”摇光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撕扯着喉咙,给人一种说不清的难受。

    “你欺负了我的人,怎么说也该道歉吧。”血梨冷冷地笑道。

    “如果我偏不道歉呢?”

    “明日约战,单挑……”

    “好,这个我喜欢,一言为定。”

    血梨骑着马缓缓地回去了,如同他所料,很快在今天夜里,城里便传遍了他们的事情。他回去吩咐辰雨了一些事情,便一个人出门在桥上饮酒。

    入冬的风刺骨地冷,但是他不断地饮酒,给自己带来一番暖意。

    “城中闹得沸腾的单挑一事,谁会料想到其中一人会如此悠闲自在,在这里喝酒呢。”

    “是你。”从岸上走开一名女子,化着浓妆,衣着是另一件薄衫轻纱。

    “你就不紧张一下么,坐拥我们这片歌舞升平的城区,如果败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她的声音绵弱无力,透着一点一点噬骨的娇柔。

    “我不会败的……”

    “哦?你就这么确信你自己么?”

    “嗯,若没其他事,你回吧,衣着如此薄弱,你难道想让我给你取暖不成?”

    “那你这是在关心我呢?还是在暗示我呢?”女子走到他的面前,仔细端倪着他的眉眼,妩媚地笑着,“你和寻常人一样,都会在我的面前把持不住。”

    “哈哈,你把我想得太高了,我就是一寻常人,只不过我有我自己不寻常的地方而已。”血梨笑着起了起身。

    “怎么?不多待一会儿了么?要不要安娘给你倒酒。”

    “安娘?你就是城中最受欢迎的名妓啊,真是难以揣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哈哈,你可以叫我安娘,也可以叫我安姐,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安儿。”

    “一代名妓,能够一点一点走到那一步,自然心机缜密,不容忽视啊。”血梨转身离去,“懒得享用你倾情献上的热情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桥头只剩下安娘一个人孤单的影子,她淡淡地笑着,嘴巴扬起得甚是悲凉。

    第二日,单挑。

    血梨在约好的地方等着摇光缓缓悠哉地走来,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衣着华丽,穿着浮夸,似乎他已经就是那位胜者。

    血梨看着走向前的摇光,淡淡地说道:“你就不考虑一下,向我的人道歉么?”

    “废话少说,叫我道歉,做梦,哼。”摇光摩拳擦掌似乎随时等待着拔刀。

    “那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不道歉,不后悔你做的这个选择吗?”

    “小子,你别和我废话磨时间了,不然我要你小命。”摇光已经拔出了长刀,恶狠狠地盯着血梨。

    “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付出血的代价吧。”

    血梨拔出佩剑,在那一瞬间,像是事先便商量好的一边,四周围起一圈佣兵,身上纹着血红色的梨,持着长剑,把摇光围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不讲道义,不是说好的单挑么?”

    “我和你不是一种人,干吗要和你讲道义啊,你既然不道歉,那就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在我面前,做事都是需要代价的。”血梨猛的一剑狠狠地穿透了他的右臂,他将剑刃一转,摇光手中的长刀便滚落在地上,右臂无力地垂下淌着血。

    “血梨……你……”

    “辰雨,接下来你们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了。”

    “将军,还是饶他一命吧,不然不好和王交待啊。”

    “也好,揍一顿把他丢回去吧……”

    自那次以后,血梨将城区之中的恶棍流氓尽数收入了麾下,城区在这自我的坚守与管辖之下,一点一点恢复了些许的安宁。

    “将军,安姑娘来了。”辰雨走进血梨的房间。

    “什么?她又来了,她是把我这当她的牌坊了。”

    “哟,将军,瞧你说的,我又不是来给你侍寝的,还是说,你在暗示我和你进一步突破我们的关系?”

    “安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拐弯抹角的你不觉得累吗?”望着眼前的女子,妆容变得有些收敛,着装也稳重了些。

    “近几日,我和我那儿的几位客人,天天晚上……”

    “打住,我不想知道你们晚上在干些什么。”血梨起身准备离开。

    “哎……你这个人啊,一点儿都没有情调,就是有几位客人是城中几位将军的门客,他们都隐约透露了,对你的敌意,而且似乎在筹划着一同对付你啊。”

    “是这样啊,没想到我们当今的名妓安姐,居然特意来这里告诉我这些啊。”血梨冷冷地笑着。

    “你能不能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我很反感的。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告辞!”安娘起身匆匆地离去了。

    “将军!”辰雨似乎想要说什么。

    “她的身份是她最大的阴影啊,也许这个东西我们只能无奈接收啊。”

    “将军!”

    “不过毕竟和我们不是同路之人,既然陌路,自然要划清彼此的界限。”

    “将军!我觉得安姑娘也挺可怜的,你就不能谅解体谅一下么,而且她这样关心你,实属真心,我认为。”

    “你不用认为了,我许可了,这一包银子你拿着,今晚你就去找安姐,好好的谅解体谅一番她,这些绝对够她的出台费吧。”

    “……”辰雨此刻的脸红了大片,他对血梨完全无语了。

    “哈哈,你看看你,那羞红的脸比我那颗血梨还要妖艳。”

    夜色浸染的桥头,已经被掺入了些许的雪色。夜晚下起了小雪,寒风在街巷之中呜咽,石桥上铺起了白雪,洁净得如同白玉。

    他挽着几壶酒,侧坐在桥上,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一壶,他记得附近的阁楼可以看到这儿,一般这个时候她会出现。

    他继续喝着酒,心里像是因为习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而他能够填补的只能有那几壶酒。

    “你怎么今天喝的这么多……”她终于走上了桥头,飘着小雪,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她带着轻纱遮住了脸,身上也穿着一层又一层的绸缎。

    “你怎么今天穿得这么奇怪。”

    “没怎么……难道我非得穿成那样才适合我么。”

    “不不不,这样更适合你。”血梨淡淡地笑了笑,喝了一口酒。

    “嗯,能分我一壶酒么。”血梨把一壶酒递给她,她抿了一小口,然后被酒的浓烈呛得咳嗽了起来。

    “嗯?你的脸怎么了?”因为咳嗽,她脸上的轻纱在风中抖动着。

    血梨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伸手扯下她脸上蒙着的轻纱,她的嘴角上面带着一块青淤,脖子上还有血痕。

    她连忙地往后躲了躲,眼睛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被人打了……”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客人很不老实,特别暴躁,动手打了我。”

    “是你们那儿的常客吗?”

    “之前没见过,最近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玩的。”安娘神色黯淡,眼神之中充斥着无尽的迷离和无奈。

    “在我刚刚成为佣兵的时候,也差不多,那个时候默默无闻,几乎没有存在的意义。资历大的佣兵会想方设法地整你让你给他做这做那,然后常年的战斗和摩擦让我也处于一个精神崩溃的边缘,因为不知道未来不知道将来的事情,迷茫同时也惶恐。后来一次意外的机会,我得到了悬赏了,赐予了我一纹标志,我自那时被人认可,自那时便想有一番不同的未来,不想成为一位无名的小卒。凭着我的努力,我一点一点被人赏识,我纹在鳞甲上的标志也被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直到我被王任为将军。”

    “我的未来……也许比起你,会更加迷茫吧,因为我都不知道我做的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我所做的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安娘浅浅地笑着。

    “哈哈哈哈,既然不知,就别去执迷着去思索,凡事自有它解决的时候,现在未能解决,要么是时候未到,要么是你的能力不够。”血梨猛地灌入一大口酒。

    安娘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变得更加迷离了。她握紧手中的酒,尽力地饮一口。

    次日夜幕刚刚落下,在安娘的牌坊里面坐着一个孤身饮酒的男子,他也不找姑娘,也不搭理上前投怀送抱的女子,他之前一边喝着酒一边盯着门口。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男子,穿着华丽,腰上别着金丝的马鞭和镶金的马刀。

    “哈哈,今天和昨天一样,继续找安娘来伺候我,她可想死小爷我了。”

    不一会儿,一群女子便把他拥了进来,准备上楼。

    突然,一个杯子朝着他的脸砸来,直接砸碎在他的脸上。

    “谁?哪里来的泼皮……居然敢找小爷的晦气。”他的脸上被杯子的碎片割破了,流着血,刚刚在四周簇拥的烟花女子一下子吓得四散而开了。

    “我问你几个问题?昨天晚上你来过这里吗?”那名饮酒的男子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倒入了清酒,送至嘴巴一饮。

    “呵,小爷我来没来过关你屁事,寻晦气的泼皮,看我不收拾你。”他拔出腰上镶金的马刀朝着饮酒男子走来。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那是昨晚你打过安姐么?”饮酒的男子缓缓地继续倒上一杯酒。

    “是又怎么样?闺房寻欢,还不寻求点刺激的,你这个人不识时务!”他提起马刀朝着他的头劈了过去。

    “承认了就好……”饮酒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马刀正在头上顺直下来,他侧手一剑狠狠地从他右手手腕穿了过去,血顺着剑流了下来,饮酒男子拿着杯子接着一滴一滴的血液,然后一饮未尽。

    他站了起身,夺下了那柄镶金的马刀。他披着黑色的长衫,胸前透着那一颗艳丽的血梨。

    面前的男子疼的跪在了地上,手腕上的动脉也被割断了,汹涌地往外汩着血。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血梨,那个不讲道义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看你的模样,非富即贵,但是很不幸啊,你遇到了我呢。哈哈哈……”血梨仰天笑着,然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那名男子躺在桌子上,一点一点感受着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流光。

    第二天,附近的几位将军便率军围住了血梨管辖的城区。这个消息瞬间在城区之中像是噩梦一般炸响,不过对于血梨似乎早已料想到的。

    “看样子,他们最终还是坐不住了啊。不过这样迅速地大规模地出兵,似乎早就有所预谋啊。”

    “将军,你的意思是?”

    “罢了罢了,不必在意了。”血梨摆了摆手,无奈地笑了笑,“辰雨,你说,现在凭借我们的力量能和那些人抗衡么?”

    “无疑是以卵击石!”

    “哈哈,是么,如果我们此番逃过一劫,能否给城里的王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王也不会饶过我们的。”辰雨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绝望,双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

    “那既然前后都是死,为何不……哈哈……”血梨笑了起来。

    “命令我们所有的人把城区的人安全遣送走吧。”血梨淡然地冲辰雨笑道。

    “然后……在门外找一根绳子把我绑了,送到诸位将军那里去吧。”

    辰雨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将军,安姑娘她……”

    “嗯?你来了。”血梨看着她,面容不觉憔悴了很多,“赶快离开这里吧。”

    “我是来向你……”安娘低着头一言一语地说道。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你参与了这个局,把我带入到现今的地步。”血梨淡淡地说道,辰雨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快离开这儿吧,开始你的新的生活吧。”血梨闭上了双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想和你一起面对这个残局。也谢谢你,给了我这些时候的一些引导。”

    “安儿,走吧,从今往后你与这儿再无瓜葛了。去追寻你所想要的生活吧,若未来有缘,能够隐居山野,饮酒入夜。”血梨浅浅地笑了笑,“辰雨,你送她离开这儿,然后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将军!”

    “执行军令!”

    “是……”

    街道里空无一人,凄冷得透着悲凉。远处的马蹄声和步伐声一点一点逼近,黑压压地军队一点一点侵入了这片土地。

    从街道的另一边,血梨绑住了双手,慢慢地朝着他们走来。

    佣兵很快手持长刀围住了他,几位骑马的将领走到了他的面前。

    “哟?这不是威风凛凛的血梨么,如今怎么沦落到一番丧家之犬的模样了。来人,把他押入房内,我们仔细审查审查他的罪状。”

    他被带到了一间无人的厅房,几位将军坐在对面,背后的佣兵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压住了他。

    他反手去解绑住自己的绳子,未料被辰雨系上了死结。他不敢太大幅度挣扎着,只能一边流着汗一边想办法。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血梨淡然地拧着那个被打死的结。

    “血梨!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突然厅房中央坐着的将军破口大骂,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好吧……没办法了。兄弟,借你的刀一用。”血梨猛地挣扎起身,把手上的绳子朝着架在背后的刀刃上划去。

    连着他的头发和手上被割伤的血渍,他手上的绳子才掉落下来。他从袖子里拔出了他的佩剑,望向面前的几位将军。

    “哈哈,看样子这局面,你们几位是无法预料到的吧。”

    仅仅只是片刻,房间里便充斥着鲜血的味道。

    他推开了房门,外面整齐的佣兵似乎在等待着首领出来请示下一个命令。

    他冷冷地笑着,把怀里几颗将军的头丢在地上,目送着群龙无首的佣兵四散而去。

    夜色渐渐变得深了,血梨也渐渐发觉眼前越发的恍惚迷离了。

    他靠着门板,身上早已被鲜血浸染了,他连呼吸都开始困难急促,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在刚刚的恶战之中,他也受了重伤,尽管桀骜不驯,也总有灯火归烬的时刻。

    他缓缓地长舒一口气,他想起了那座时常去饮酒的桥,想起了桥上的人。

    可惜身边没有酒,陪他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他望着漆黑空旷的夜空,扬起了一抹微笑,然后定格,凝固。

    借着没有星光的漆黑的夜色,辰雨已经把安姑娘送到了城外的村子之中。这里人烟罕至,他带她找了一个山脚猎人暂居的茅屋,正直冬天,山里这个时候还不会出现猎人。

    “安姑娘,我送你到这里,你应该安全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呢?”安姑娘有点儿愣神地看着他。

    “不知道……将军那儿已经回不去了……”

    “血梨……终归我还是欠他的了。”

    “安姑娘?”辰雨似乎有些什么想说的。

    “其实你知道么?是我背后和其他的将军设下了这些局让他往里面钻的,血梨他太过于强势张扬,对于其他人,无疑是一大祸患。对此,你还想保护我么。”

    “安姑娘……将军先前吩咐了,此时罢了,希望你能够开始重新的生活吧。这些恩怨与其他的,没有必要了。”

    “哈哈哈……”安姑娘突然笑了起来,“你走吧,从此再也不用见面了。”

    整个茅屋里仅仅只剩下她孤身一个人,借着浓浓的夜色,她默默地淌下了泪水。

    “不愧是城中著名的一大名妓,居然还会逃到如此有情趣的地方,借着今晚的月色,是不是该发生些什么惊喜与意外呢?”

    “你是……你是谁?”安姑娘巡视了屋内的四周,空无一人。蓦的感到了一阵儿恐慌,她推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名少年,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

    “难道你就想这样隐居下去么?你觉得你心里愿意接受这一份满满充斥着爱与忏悔的安逸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哈哈,诸多大小情报与我都是了若指掌,我只是来告诉你,别想就这么逃脱而去,该偿还的那些代价与罪孽,得一点一点来。”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我将会是主宰你的一个噩梦,记住我的名字,晓雾。哈哈哈……”

    倏尔,他便从她的面前消失了,隐没在浓浓的夜色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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