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终于同意不出去干临时工了,就在家给我们做饭。妈妈炒菜虽不行(那是爸爸的拿手好戏),但做面食很拿手,蒸个馒头、做个糊涂面、炝锅面、焖面、胡辣汤、蒸盔垒,拌个噶瘩汤,尤其是白噶瘩汤,独具特色。妈妈擀面条一绝,又快又好,切的粗细均匀,长长的,跟机器加工出来的一样。我跟着妈妈学会了几样家乡饭的做法,我还把妈妈传授的几种面食做法写到了我的家庭菜谱上,怕忘。
妈妈做饭有个习惯,做的多,生怕大家不够吃,饿着。本来家里就三个人吃饭,可每次做的饭,五个人都吃不完。记得有年腊八,我请大学同学去我家吃饭,那天妈妈熬的腊八醋,四个人吃都没吃完。(看来妈妈真是从困难年代过来的,饿怕了。)我们家老吃剩饭,我们提意见,妈妈就是不改,她还有个顺口溜:剩饭热三遍,给肉都不换。
真是个有老主意又有意思的老太太。
我和弟弟都很幸运,虽然我们家很穷,条件不好,却都找到了非常好的人生另一半。我和弟弟成家后,妈妈如释重负,家里生活虽然仍不富裕,但已经改善了许多,幸福祥和,妈妈对生活非常满意。
只是她的身体不好,感觉成天生病,老感冒,好像每天都能听到她在打喷嚏(现在想可能是鼻炎),她打喷嚏特别响,声音末端还拐个弯,老远就能听见,我也遗传了这个特征。多年之后,我得上了鼻炎,冬春季经常早晨起来喷嚏就打个不停,声音震天响,这时我就会经常想起妈妈,在天堂的她,一切可好。
妈妈的腰和腿也不好,那是长年累月重体力劳动的结果。刚四十岁时,她就经常腰疼,现在分析可能是腰间盘突出加腰肌劳损。在去世的前几年,她的腰已经直不起了,走路都佝偻着背,拄着拐,走路都极其困难。
年轻人身体好,不能体会老年人的疾病痛苦。年轻时的我,一样不能切身体会妈妈腰疼的感受。去年我得了腰间盘突出病,腰疼的翻不了身,腿疼的走不了路,身体使不上劲,腰腿犯病时钻心的痛,坐立不安。这时我对母亲的腰疼有了切身体会,更深层次的理解了母亲当年的不易。
让妈妈忘记疼痛的,是因为有了精神信仰。不知哪一天她忽然信了基督教,精神状态发生了的巨大改变,干什么都有了劲头,人生再次有了方向,有了精神追求。她对宗教的信仰是如此彻底,身心如此投入,一切按教义执行。她专心学习,从未间断,什么《新约》、《旧约》、《荒漠甘泉》,还有许多解释教义的书,她都孜孜不倦的读——做饭时读,吃饭时读,天刚亮就读,中午读,晚上灯下读,一有空就读,遇见不认识的字,标记出来,就问我们,标上同音字后再读。除了学还祈祷,早晨起来跪在床上祈祷,吃饭要祈祷(感谢主赐饭),晚上睡觉前祈祷,保世界平安。
几本厚厚的基督教书,被她全翻烂了,书上画满了标记,不认识的字全都标上了同音字。我们都说,妈妈没有赶上好时候,否则,这个学习劲头和毅力,什么大学都考上了;而我们要有妈妈的学习劲头,清华北大都能考上。
她不仅读书学习,还按教义行动起来——去行善,做好事。她把这个叫做赎罪,一个人如果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就会不幸,需要通过这辈子做好事去赎罪。她去做义工,帮助交会里的弟兄姊妹,还经常把自己的钱,资助穷困的人,虽然她自己也不富裕,也没有经济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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