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然后韩珂穿着一件印着菱形几何图案的蓝色棉袄出现在眼帘。
他在学校的时候穿衣服很骚气的,这几年品味收敛了许多,走上了闷骚路线,好在颜值过硬,什么样的衣服也都驾驭的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把手插进口袋,“跟踪我呢?”
他一副听了天大笑话的模样:“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吧,我这是微服私访。”说话间在方韧姿的脸上扫了扫。
“你是有妄想症吧,你康熙还是乾隆啊?”
他一脸不悦的白了我一眼说:“这我家酒店啊,你不知道吗?”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之前我开甜品店的时候,手续都是他帮忙办的,还有一些设备,都是他直接拉过来放店里的,他当时提过两嘴说这设备都是星际酒店的水平,做出来的东西铁定要热卖,我当时没在意。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要是平时我可能会站在这儿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但是今天不行,我旁边站着人,尤其这人是方韧姿。我双手抱拳说:“那么泰山大人,告辞了。”
“哎……”他叫我,好像还想说什么,我扭头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嘴。
“啊,还有事啊?”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方韧姿突然接了他的话。
韩珂愣了一下然后道:“没事儿阿姨。”
这阿姨二字一出口我下了一跳,知道他嘴巴毒,但没想到这么毒。方韧姿虽然是冯敬尧的女朋友,但是她比冯敬尧小,比我其实就大五岁。就韩珂这花花公子阅女无数,能说出这话绝对是故意的。
韩珂特别有礼貌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没手软的又开口道:“任知了,不介绍一下?你看人家保养得这么好我刚才没看清差点叫姐姐。”那语气是真自然,话也是真毒。
我咬着嘴唇,没笑出声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艰不拆是我最后的温柔。
方韧姿见我不说话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着说:“你好,我是知了叔叔的女朋友,你想叫什么都行,称谓而已嘛。”
“我说呢。”韩珂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还是叫阿姨吧,毕竟我年龄放在这儿,管您叫姐姐实在不合适。”
“都行,”方韧姿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抬头道:“你和知了关系很好啊?”
“那可不是,”他一脸正色:“但是离相亲相爱还有距离。”
我用眼神送给了他一个字:“滚。”
方韧姿看了一眼我,笑得暧昧不明:“那行,里面还有人等着我俩,我们就先进去了,回头有时间我和她叔叔请你们吃饭。”
“哪儿能啊。”他笑的特别殷勤,我差点就信了:“下次我请您,我们知了还拜托你们多照顾了。”
我实在是听这俩人说话难受,咧着嘴道:“那走吧阿姨,叔叔和我爸该等着急了。”
“好。”她面不改色特优雅,朝韩珂挥了挥手:“走啦。”
“好的。”韩珂特别绅士的把门拉开。
我跟在方韧姿后面,把手背到身后,对着他比了“你真棒”的手势,然后进去了。隔着玻璃窗,他眉飞色舞的示意我看手机,我一边走着一边打开微信,看见他给我发的消息:“我在903,结束过来找我。”
我闭了闭眼睛,想起白天里他问我刘忻阳的事情,叹了口气回复道:“知道了。”
他家酒店挺大的,好像是个四星的,我俩跟着服务员走了好一儿才走到包间门口。
和方韧姿进来的时候,我准备去坐到我爸旁边,谁知道冯敬尧敲了敲他旁边儿的位置,示意我坐那儿,我看了一眼方韧姿,不情不愿的坐下了,方韧姿在他另一边也坐下。
“任书记,这是我跟您说的韧姿。”冯敬尧坐在我旁边,他态度很谦卑,但是语气很坚定。
我脖子很不舒服,把那条围巾解了下来。
“哦,”我爸转动着转盘,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好的汤转到我面前,“我有印象,孙老的侄女儿是吗?”
“是的。”冯敬尧点头。“这就是了,”他笑吟吟道:“前几年听老孙说她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在那儿工作呢?”
“我学的建筑设计,现在设计院。”方韧姿回答的落落大方。“嗯。”我爸点点头,“搞建筑可以,这几年很有势头。”
“嗯,我当初学这个就是我二叔给我的建议,果然还是长辈比较有先见之明。不然要依着我自己学了珠宝设计,现在都不一定能找到工作呢。”这话不动声色连我爸都给夸了,真是高明。
我爸哈哈哈的笑,似乎对她很满意:“时代不同了,像你这种愿意听长辈意见的孩子也不多了。”
他们仨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真是聊的不亦乐乎,跟一家三口似的,我觉得自己特别多余低头喝着碗里的汤。
那汤吧清汤寡水的没有一点味道,实在是难喝,思前想后拿起筷子朝着桌子上的剁椒鱼头伸了过去。
冯敬尧一边迎着我爸的话附和的笑,一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吓得我手一缩,筷子差点掉。心里特别委屈,他介绍女朋友,我连饭都不能吃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瓷碗里倒了半碗,然后夹起一块儿鱼 在里面涮了两下放在我的盘子里:“胃不好就不要吃辣的。”
我看了一眼我爸委屈巴巴道:“没有剁椒的鱼头是没有灵魂的。”
他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儿,想吃让她吃吧。”
我如得赦令拿着筷子就要去夹,谁知道他跟没听见我爸的话似的,恶狠狠地将转盘转过去,让我的面前对着一盘小青菜。
我的委屈一瞬间飙到了峰值,眼泪在眼里再也藏不住,吧嗒往下滴,但是我还没完全失去理性,只是咬着嘴唇低头继续喝我的没有味道的汤。
“嗯。”我听见我爸的声音,这是打圆场专用的清嗓子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问,最近店里的生意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我低着头,抽了张纸擦着鼻涕。
“哦,我这回来呢就是跟你说这事儿。”他双手窝在一起,跟开会似的,“我正好认识一个人最近在搞这个留学的项目,你上回不是跟我说想学正宗的西点吗?”
“不会吧。”我抬了抬酸不溜啾的脖子,“你现在这么腐败吗?”
我爸愣了一下,之后才哈哈大笑:“我这一辈子连个手表都不敢带,送我宝贝女儿留学还是可以的,再说人家是正规的公司,我们也是要给钱的。”
我点点头说:“行,我考虑一下。”
他说:“想好就要行动,不然你那店一时半会儿可是盘不出去。”
我说:“知道了。”
之后一桌子人又尴尬又温馨的聊到七点钟,天都黑了。中间冯敬尧出去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奇怪。我也没问,方韧姿也没问,我爸更不会问了。
晚上出了酒店门我爸的司机就在门口等着他了,冯敬尧拎着东西放到他车上,才和他告了别。
方韧姿拿着车钥匙坐在副驾驶上,我觉着我现在要是过去就特别没意思,所以没等冯敬尧过来就跟她挥手说:“你们先走吧,我东西落了。”然后非常愉快的在冯敬尧走过来之前先溜了。
我没骗人,我的确落了东西在包间里,不过我是故意的,我就单纯的是不喜欢那条围巾,还有那上面的味道。
我站在903门口给韩珂打电话,刚响了一声他就挂了,两分钟之后他过来开了门。
他看着我的脸狐疑道:“我家饭就这么难吃?能把你难吃哭?”
我看了他一眼破口大骂:“你可真是贱骨头,我说你家饭难吃了吗?”
“不是我家的饭。”他仿佛很放心的样子,“难道因为刘忻阳要结婚你不舍吗?”
我伸腿狠狠踢了他一脚:“滚!”
他抱着腿大叫:“任知了你可真没良心,你忘了今天谁和你同仇敌看,一致对敌了吗?”
我抱着腿坐在沙发上,鞋子在边上卡着:“你……怎么知道?”
他“嘁”了一声说:“你那叔叔连我爹都认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冯敬尧带她上饭局了?”这么着急吗?
“嗯。”他拿着茶杯给我倒了一杯水递过来,“我年初的时候跟着我爹去那个“老兰”会所的时候,见过他俩,我爸也就跟他们打个招呼,具体不知道什么情况。”
“老兰”会所,那里离家里很近,冯敬尧经常过去谈事情,那时候我还没搬出来,有几回跟他从哪儿过打听了几回里面什么样子,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并且明令禁止我出入任何酒吧会所。
呵呵,我不能去,他就能带着别的女人去了?
“任知了。”韩珂拿手在我面前晃,我真想一口咬住,然后撕下来一块儿肉。
“干什么?”“刘忻阳结婚你到底去不去?”
他旧事重提,我知道这个话题是躲不过了。
于是揉揉头:“他请我我就去,他不请我就不去。”
“那你希望他请你吗?”他问。
“当然不了。”我看着他,“我可没钱给他送红包。”
当然不了,这场婚礼是我逃掉的。
刘忻阳拿着戒指跟我逼婚的时候说:“任知了,这场婚礼我是办给你的,我想娶的也是你。如果你想通了,就来,只要婚礼没结束我就敢牵着你的手站在礼台上。如果你不来,我就跟他们给我安排的新娘子过,反正不是你,跟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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