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古汉语没学明白,一定与上高中那会儿,没有好好听老师讲课有关。
不过也不完全赖我,主要是实在听不懂教古文的那个老师一口怎么听都听不懂的方言。
凡是在同学脑子里能够想到的地方,都猜了一遍,但谁也没能真正猜中教古文的夏老师那一口艰深晦涩的方言是哪里的。
无奈之下,凡是上古文课的时候,他讲他的,我画我的。
其他同学,也都各忙各的。
如果说我画画,是讲古文的老师教的,那是真的,这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虽然,若按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一般应当表述为:“我的美术,是语文老师教的。”
思来想去,这样的表述,虽然时髦,但不准确。
我所说的那个“画画”,面儿窄得很。
就是随手抽出一支笔,至于抽到的是哪支笔,就很随意了,一般来说,是抽到哪支算哪支。
而后,画画人物速写。
在我的速写本子上,出现最多的人物,就是教我们古文的夏老师。他先是我的模特,后才是我的老师。
尽管夏老师个子很矮,但是,毕竟他是站着的,我是坐着的,所以,无论是画正面,还是画侧面,画面都有仰角儿。
如果问我,上学的时候,最令你仰视的人是谁?那一定,非夏老师莫属了。
据说夏老师是纯科班出身,对古汉语的研究很有造诣,但是,对天发誓,我真没那么觉得过。
准确地说,他讲过的所有古文,我一句就没有听懂过。按说,不应该是他的资历和经验的原因。
问题出现在,他那一口改良得特别失败的口音。
时至今日,我还在脑子里快速地检索来,检索去,终究还是没有弄明白,这个夏老师那一口晦涩难懂的口音,到底出自于哪个省份的哪个地域。
不谦虚的说,我也算是一个,走过南,闯过北的人。除了以吴方言和闽东方言为代表的温州话和福州话,至今,还没太弄明白之外,其它地区的一般普通话,倒还能听出来个大概。
听不懂夏老师的口音,自然要想听得懂从他嘴里,念叨出来的那些离我们更加遥远的古代汉语,就怪了。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落下一个病根,一听到古文,就想画画。看见古文,更想画画。
这也是我迄今为止,都没有从头到尾,看过四大名著的主要原因。
没有学好,自然也就考不好。高考那年,语文考卷上,凡是涉及到古汉语的部分,都空了下来,留给了未来的自己。
不过也怪,虽然古代汉语没学明白,不过让我觉得,凡是我画里面的所有人物,只要仔细观察,他们的面目表情,都有一种特别“古意”。
夏老师讲课时,喜欢溜达着讲。特别是摇头晃脑地念课文的时候,一般从来不会规规矩矩的站着。
个头儿、脚步轻、嗓音柔和,经过我课桌儿的时候,我都甚至来不及把速写本合上。
他偶尔也会在我面前停下脚步,笑眯眯地瞅着我的画面,然后,再轻轻地移开,但是,从来都没有批评过我。
哪怕是讥讽嘲笑我的一个字,在他嘴里,都没流露过。
以他的智慧和情商,不会不知道,他的口音,再加上那些本来就是难以理解的之乎者也,于我们而言,无异于无书一般。
每次他的古汉语课,他很享受自己手捧着书,满地溜达着,用他那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语言,一遍遍、一篇篇地,朗读着古文课文。
轻轻柔柔的方言,来来回回地踱步,从来都没有打断过,我在速写本上描来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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