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假如没有灰尘,世界将会怎样?”
灰尘是后转到我班的。这孩子长得土头土脑,穿一身灰不喇唧的迷彩服,还不认生,一进教室就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那天刚好是语文课,讲的是的一篇科普文《假如没有灰尘》,他被叫起来读课文,第一句就读错了,把“假如没有灰尘”,读成了“假如我是灰尘”。当时笑翻了全班。语文老师说“瞅你那样,看你像灰尘。”从此“灰尘”便流传开来。
这外号实在是根正苗红,几乎没有人叫他的真名,以至于现在我完全不记得灰尘真名叫啥。
灰尘成绩不佳,顶替了我班原有的倒数第一。倒数第一自然会享有“特殊待遇”,譬如讲台专座啊,卷子可以直接发到脸上啊,无限次找家长啊等等。
印象中小学班主任向来很暴力。考试倒数的学生会被命令在讲台前站成一排,逐一训斥。常常会揪起孩子的衣领,来回推搡,最后一下定会一使劲,孩子就一屁股坐在讲台上。常常一节四十分钟的课,什么都不讲,就给我们“演示”如何治理所谓的差生。
当然有时可能会两节课,而且战斗力极强,中间都不喝一口水。
有的比较脸小的孩子会当场就哭了,也有“久经沙场”的,保持一副“老师我好对不起你呀,下次再也不敢了”的样子不变。
还有一种就是灰尘。
灰尘永远笑嘻嘻的,连老师也没办法,最后只能说:“你还乐,脸皮咋那么厚呢?”用东北话讲叫“这孩子真皮实。”
我不知道中国有多少类似的老师,他们不过是师专毕业,成了一名人民教师。他们唯分是举,成绩是衡量他们学生好坏的唯一标准;他们情绪化,学生是他们调节心情的帮手;他们先入为主,一个差生注定浑身都是问题,咸鱼永远不得翻身。
然而孩子们是无辜的。
时至今日我在想,哪有什么所谓的好生差生,无非是谁更适应应试教育罢了。
一些老师,其实也曾是学渣,可能也有童年阴影,本该有教书育人的灵魂,却安了一颗以眼还眼的心。
02 “蚂蚁是酸的。”
给孩子一个机会“小明是个奇怪的孩子”,这是老师一开始的评价。
“小明是个白痴”,这是老师看到试卷成绩后的评价。
然而,在我心中,小明本该是中国的法布尔。
小明长得白胖,自带呆萌属性。
你成绩好,呆萌讨人喜欢;成绩差,什么呆萌,你就是傻缺。
在中国教育有一特点,一件事的好坏,不是由事件本身所决定的,而是由做事人的成绩决定的。
你成绩好,做什么都是锦上添花;你成绩不好,便都成了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小明成绩不好,所以呆萌也就成了傻缺。面对傻缺,老师自然下得去手了,时不时就耳光伺候。
小明恰巧又是那种脸皮薄的,打一次哭一次,大概是泪水多少会唤起老师的同情,这时老师便会停手,来上那么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怂呢,这到社会上可咋整。”
虽然成绩不好,但小明对昆虫方面的“造诣”可不是盖的。
小明会在放学后观察虫子,花坛边,或是学校的后花园,一蹲就是一俩小时,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抓蚂蚁,捕蜻蜓,养蜘蛛,挖蚯蚓……所以在我们看来,他整个就是一个怪人,在老师眼里,当然就是傻缺。
有一天下午,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蚂蚁是可以吃的,并当场吃了一只活蚂蚁,告诉我们,蚂蚁是酸的。于是我们吓得告诉了老师。老师轻蔑的说:“疯了吧,啥都吃”,就走开了。
直到我高中做化学题,题中说“蚁酸(甲酸)化学式是HCOOH……”我才恍惚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本该是酸味弥漫。
我也和小明一起玩儿过土。他挖出各种虫子介绍给我,玩儿的是心跳,吓得我尖叫。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种叫“地老虎”的肉肉的虫子,他说这虫子一挤便能看到一张“老虎脸”,然后挤给我看那一刹那,我着实感受到了生命的神奇!
“你知道法布尔老么”我问他。(我小的时候读过儿童版的《昆虫记》)
“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
“不是虫子,是昆虫家。”
“没听说过。”
现在想来,我或许应该把那本《昆虫记》借给他。
但在这种教育环境下,他读了《昆虫记》,又真的会有很大作用吗?
两千年前,孔子提出“因材施教”。
这是要我们根据学生的特点,激发学生们的专长,使他们长成更强大的人,从而立足于社会。
而现在,“因材施教”,早已变了味儿。变成了脸皮厚的多打,脸皮薄的多夸,“因材施教”,让学生更符合应试教育,从而获得更好的成绩。
中学那会儿,老师总在讲“木桶效应”,不要偏科,我对此深信不疑。
到了大学,我交了一个在机械设计方面很牛的朋友,但是他文科英语什么的成绩很差,我劝他不要偏科,和他讲“木桶效应”。
他笑了,他告诉我,如果你的某块木板足够长,你的桶一样可以斜着放的。
醍醐灌顶!
原来,昔日的全面发展,正逐渐沦为全面平庸。
03 “打人不打脸”
无辜的孩子给孩子一个机会
东子是留级生,属于所谓的“小混混”型,成绩中等偏下,讲究哥们儿义气。剪个当时看来比较杀马特的发型,手上脖子上都带着时髦的链子。
我和东子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有一个场面,却记忆犹新。
忘了具体犯了什么事,班主任上来就给了东子两个耳光,东子怒了,推倒班主任,抓起校服提起书包摔门走人了,扔下一句,“打人不打脸”。
下面的我们全傻了。
我们早已对老师打耳光这件事习以为常了,这句“打人不打脸”,带给我们的震撼,就好比欧洲黑暗中世纪文艺复兴带来的那道光。
后来班主任和东子当着全班的面儿互相道歉,私了了这件事。
从此,再也没打过耳光。
但是之前的无数下耳光造成的麻木与伤害,没有道歉,就算是道歉也无济于事了吧?
打脸很爽吗?
我上中学那会儿,班上的同学偷东西被抓,被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抽了三十个左右的耳光,有女生在下面吓得小声啜泣。
难道非得这样吗?
就算有效,造成的身心伤害谁来填补?
如果您是一位老师,请您做一个孩子情绪的引导者,而不是校园暴力的缔造者。
如果你是一位家长,请你勇敢地教育您的孩子,不论犯什么事情被打脸,一定要告诉自己,然后家长该怎样保护自己的孩子,我不说您心里也应该清楚。
不过,对于那些觉得打的好还应该接着打的家长,除了扼腕叹息,我真的没有什么能说的。
04
文章的最后,来看看我的朋友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吧。
东子我过年的时候联系到了,在俄罗斯那边做点买卖,过年生意好,没回来。
小明从了军。
您可能会说,老师的社会地位更高。
看完这些文字,您应该明白,其实谁更值得尊重,还不一定呢。
灰尘至今没有联系到。
老师可能是铺路人,也可能是拦路虎。走过这段路,喝下这碗酒。前方没有老师家长的日子,还得靠自己的双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所以我相信灰尘一定也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用《假如没有灰尘》中的一段话做结尾——
“灰尘大多具有吸湿性能。空气中的水蒸气,必须依附在灰尘上,才能凝结成小水滴。这样,当空气中的水蒸气达到饱和时,分散的水汽便依附着灰尘而形成稳定的水滴,可以在空中长时间地漂浮。假如空中没有灰尘,地面上的万物都将是湿漉漉的。更严重的是,天空不可能有云雾,也不可能形成雨、雪来调节气候,从地面上蒸发到上空的水也就不可能再回到地面上来。假如地球上的水越来越少,最后完全干涸,生物就不能生存。此外,由于这些小水滴对阳光的折射作用,才会有晚霞朝晖、闲云迷雾、彩虹日晕等气象万千的自然景色。假如空中没有灰尘,大自然将多么单调啊!”
文|李英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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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其实中国的教育工作者受教育素质普遍较低,
很多不能算老师,勉强一个教职工而已。不是哈美,在米国,当老师的都是最优秀的人才。
师生本就是一个矛盾的对立体,教师对学生的教育处在一个尴尬境地。另外,就北京来说,目前招聘的老师(小学)都是本科以上,外地生源还要研究生以上,至少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三观没问题,也能够判断是非
抛开教育体制不谈,只针对老师是不是可以打学生这一点。学生和老师两个个体,都享有一定的人权,老师的职责是教导学生,如果学生不听老师的话了,在学校乱来了,那这时候老师如果打学生了,比如抽几巴掌或者是踹几脚,你不觉得老师是犯规了,或者说是越线了吗?很多事情不能直接以理所当然的态度来看待,这就像假如你是一个护士,职责是照顾病人,观察病了的情况,当这个病人发生突发状况了,你很心急,一心想去救ta,你去给ta做手术,试图挽救ta,但是,这里就有问题了,你是护士(你身为一个人民教师),你的职责是看护病人(你的职责是教导学生,主要是说教),可是你却给ta做手术(打,骂),虽然你也许是出于好心,但是,你不觉得你是越线了吗,超越了自己的权限,做了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做的事,这种事你有权利去做吗(手术由主治医生去做,打骂学生这种深刻的教育由家长去做),当然,你也许会找老师就是父母这种无赖般的理由来辩护,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今非昔比,时代是在进步的,观念也在发生变化,不能一个套路死用到底,现在是法治社会,搞出什么事情对自己也不好,做到自己的本分,尽到自己的那份力,就可以了,这也是保护你自己。以上就是我自己的一点拙见,文中的你不指你,而是指老师。最后,你赞不赞同也不关我什么事。还有就是,前面说你智障真的是我一不小心爆粗的表现,别介意哈。 @玉树灵枫
应试教育确实左右了思想。
因材施教只是一个假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