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生日

        父 亲 的 生 日

   

父亲的生日

昨天是父亲的生日，我一下班便乘车前往父母的住所。我敲门，母亲把我引进去，只见客厅的餐桌上只有二菜一汤，父亲在自斟自饮，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我拿出了在小区门口买来的二碟卤菜和一瓶白酒，和父亲对饮起来。

我们彼此默契地啜饮杯中的白酒，虽然只是“一对沉默寡言人”，但心是热辣辣的，似乎不需要语言的点缀。母亲为我们端来了热汤，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喝酒、吃菜。我们偶尔点燃一只香烟，唠几句，然后是瓷器的酒杯轻轻的碰撞声。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是从来没有为他们自己做过一个生日的，但却一定要给我们子女们过生日，那时因家境贫寒，给我们过生日，最好的待遇便是煎二个荷包蛋。有一年，我过十岁生日，母亲依然是煎了二个香喷喷的鸡蛋，上面撒满了翠绿的葱叶，很快我便吃完了，这时，父亲从门外走进来，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果，眯着眼，微笑地看我，那一次的葱香和“红薯糖”的甜汁已不知不觉渗进了我心灵最深的地方。

前年是父亲七十岁，我们子妹几个商量，父亲生日的那天，一定要好好庆贺一下，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于是那天我特地在一家小餐馆

预定了一桌酒席，心想，父母们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生日，一辈子辛勤操劳，永远过着清贫俭朴的生活，我们应该抓住机会尽尽孝心。于是，我满心欢喜地把安排日程告诉了父亲，本以为父亲会乐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他竟拉下了脸，下命令对我说：“赶快把那桌酒席退掉，你们子女要来，就在我们家里烧几个土菜，热闹一下就行了，何必到饭店破费，你们来的时候也不许买任何礼品。”母亲在一旁坚决支持父亲的意见，于是我只好从命。

父亲七十岁生日的吉日，在我们的热切盼望中，愉快地来临。那是农历八月的下旬，天高云淡，风和气清，仿佛空气里溢满了最温和的内质。我和妻及儿子一同怀揣喜悦来到父母亲的家中，大家开始张罗起来。洗菜、烧饭、涮锅台……分工有序。父亲刮净胡须的脸上，笑容可掬，儿子摆开了架式，非要和他走棋论高低，老爷子、小孙儿扼守楚河汉界，越战越勇，难分伯仲。

酒席终于摆好了，父亲端起酒杯神采奕奕地对大家说：“今天我是第一次过生日，大家聚在一起，我和你们的妈妈都非常愉快，虽然菜不多，酒也不贵，但我们心里高兴。”我们一起举杯祝父亲生日快乐。父亲将那一小杯酒一饮而尽，这时我看到他的眼眶里闪着泪水的光，是幸福、感慨、抑或……

晚上，回到家中，我独自坐在台灯下，在我的日记中写道：今天是父亲七十岁生日，我们子女及其全家欢聚一堂，父母设家宴，俭朴热烈，土菜加薄酒，味美情更浓。风雨流年忆最多，父母关爱慰蹉跎。贫寒岁月知梅骨，温暖季节念鸟窝。故土廿年情似海，异乡三更梦如梭。永为二老祈新福，好雨春风任滂沱。

都说父爱如山，透过父亲的生日，我更感到这山的厚重与博大……                                  2005、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