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爸的“大瓦房”梦

      老爸说，他在初中二年级时，自己就代表校长把自己给毕业了。跟我说的是，他那时候的梦想是给家里人盖一栋大瓦房。他说那时的他典型的“想到什么就得立刻去干”。在我想象不出他同学的表情有多惊愕的情况下，老爸拎着书包就为心里的梦想迈出了第一步。

      建大瓦房的第一步就是得需要石头。当时他在离校的第二天，就骑着大“凤凰牌”自行车跑了近四十公里路，去投靠我家资深的采石大师三叔公。在那时候的八十年代，可不像如今的机械化普及得人上个楼都有电梯这个大机器把人抗上去。用我爸的话来说，那时候的大石块从土坑底下运到地面也跟坐电梯似的，不过电梯角色却得由他来充当。出力的撬棍还有给撬棍提供空隙的小石块，还有从坑底到地面挖成无法想象的大斜坡。几百斤的大石条，就在这个人肉电梯发动机的作用下，小石块垫起的空隙，又配上一个石头做支撑点，再搭上撬棍，大石头和我爸就一步一个“哼哧”声，一步一个青筋暴起地就上来了。

    石条变石块又是另外一道工序了，就凭借小凿子和铁锤，经他手竟然能变成小四方块。让大石条变小四方块的代价是，石头在重击会有小石块很子弹似的射到手掌的手指间。当时十指连心的疼痛感，我感知不到，但当他跟我满不在乎地说起这件事时，还有当时出不来的小石块在他左手的虎口处安了家。那时候的我，我总喜欢用手去捏，去感知它那顽皮的躲藏。

    砌墙体的材料在撬棍和大小榔头还有老爸要造大瓦房坚定信念作用下，历时了我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的情况下，算是完成了。之后，老爸的目标就明确到大瓦房的屋顶横梁了。

      目标有了，钱没有，凭的就是手里握的长柄利斧。买了一把光斧头铁就长20公分，宽厚10公分的斧头，自己装上斧柄，骑上大“凤凰”自行车，又开始向伐木林气势汹汹的征战而去了。我在想他拎着大长斧配上自己的最牛气驾座时，向伐木林骑去，是不是会有着赵云冲长坂坡那样的一股豪气冲天。

      谁带他去的伐木林，谁教会他的伐木技能就没有听他说起过，在伐木林的事他很少说起，但在家里抡起那把他当年的斧头劈柴时，当感知到那把长斧的厚重时，心里就不免心疼起当年还是小年轻的老爸，确实受不了不少累。更别说，住在临时搭建小帐篷的蚊虫叮咬和风吹雨打了。

        经历的许些时日，  长斧和年轻老爸，还有树木变屋顶横梁的故事，就这般结束了。紧接着差的就是能装在大小横梁上的瓦片，和能都把石块砌成墙的石灰和水泥了。梦想这东西，开始到结束，就跟老爸的大砖瓦房似的。想让它一步步地落实，再到实实在在地安放众人的面前，其过程真的繁杂而又漫长。

        在后来去海南挣钱买水泥和瓦片的故事里的老爸终于找回了，年轻小伙儿该有的无脑和做死。说是，有一回为了一睹大飞机的风采，翻机场的墙头却被机场卫兵用枪顶着额头时，我可以很清楚地想象得到老爸脸上会出现的“不敢动不敢动”的尬笑时，每到到这时我总会笑得很幸灾乐祸。还有讨要被恶意拖欠的薪水时，老爸被老板打手追得跳海逃生的惊险故事。每说起这些事时，老爸总会问，这不是跟周润发电影当英雄里一模一样的历经吗？也对，男人总该有一个刀光剑影的英雄梦。我爸照样逃脱不了。

        不是所有梦想到最后都能实现的，尽管当时是那么的近在咫尺。老爸也没有再说起，大瓦房最后为什么没有盖起来的主要原因。但到现在，留下不止是堆积在老家的正正方方的大石块，和那些现在还安放在叔叔家厨房屋顶上的瓦片，还有那个老爸已经远去的大瓦房梦。

                              ——90天无戒写作主题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