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对过年还有什么期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以前你在期待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其实我现在对于过年也依旧的期待,只不过,我换了一种期待的方式,因为儿时的年味,我将用一种回忆的方式写出来。
一定程度上,吃是和过年联系最大的。
改善伙食成为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平时再不舍得吃的东西,为了过年,都得给满足了。腊月二十前后年集就开始了,热闹是平时的集市所无法比拟的。
卖肉的摊子前面总是人最多的,肥的要炼油,瘦的要炒菜,五花剁成饺子馅,还要专门割出一块肥瘦相间的,煮。
煮肉是过年的一个仪式,各种大料包在纱布里,和肉一起放在大铁锅,灶台的火得烧的够旺,煮两个小时左右香味就出来了,弥漫了整个院子。
煮熟的肉从锅里捞出来,撕碎,拌上葱白和酱油,小时候穷,肉是稀罕东西,很久也吃不到荤腥,煮肉是年前头一顿,可劲吃吧,一年就这一次,靠吃肉吃饱了肚子。
邻居从大门前经过闻到味道都会忍不住的走进来,填双筷子的事情,任谁都不会拒绝。
那个时候虽然穷,但是人们大都不吝啬,分享是一件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在儿时的年味当中,这种熟人社会中的人情味是不可忘记的。
腊月二十六是属于面食的,妈妈用大铁盆和面,放在炉子旁边醒面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忙活,先把红枣和豆子泡上,然后揉面,第一锅是馒头,刚出锅的馒头加葱白蘸酱,正好解一下吃肉的油腻,灶台上蒸出来的馒头总会尝出甜甜的味道。
午饭过后要开始包粘豆包和年糕,白糖要加足,都是从年集上买回来的散装白糖,一粒一粒的特别分明,拿块馒头蘸着吃甜到心尖尖。
腊月二十九那天的关键词是炸。提前把藕煮好,煮好的肉和葱白剁碎做馅,炸藕合!现杀的鸡用盐腌个半小时,裹上面粉,炸!鲤鱼剁成大块,放热油里,炸!成块的豆腐页,直接下油锅,炸!腌好的刀鱼和黄花鱼,炸!
眼睁睁的看着清清的油变成黑色,屋子里就像是起了雾霾,门都得敞个一天。
三十晚上可就是饺子的主场了,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一家人围在桌子旁边,感觉每一个节目都那么可乐。
那时电视是最大的娱乐,春晚的节目确有质量,也没有那么多吐槽的渠道,可以看春晚,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新衣服是孩子最大的期待,元旦前后就缠着妈妈去买,生怕去晚了,好看的衣服都被其他小伙伴挑走了。
现在不缺买衣服的钱了,因为买了太多,所以拿到新衣服的时候,再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的悸动窃喜了。
作为生于90年代的农村女孩子,小时候随意的买衣服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从寒假开始,小伙伴们聚在一起玩,不管谁买了新衣服,那都得炫耀个二三十次吧。
“衣服买了吗?”
“买了啊。”
“快,拿出来我看看。”
大家互相串门,互相看彼此的新衣服,看完之后得板正的叠起来,装到袋子里,然后再放到橱子里,过年的衣服必须要大年初一的那天穿,大年三十的晚上都不行。
大年初一之前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一遍遍的拿出来看,然后晚上想象自己穿上新衣服的样子,怎么想怎么美。
儿时过年前后的几天总是会下雪,北方的冬天干冷,凛冽的风刮到脸上那是实打实的疼,但过年穿新衣服的时候,不管妈妈怎么吓唬,就是不穿棉裤棉袄,毛衣毛裤穿在身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时尚了起来。
大年初一穿着新衣服走在胡同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撕别人大门上的春联,偷偷的撕一角纸,然后拿水浸湿,放在嘴唇上抿一下,红嘴唇就出来了,买不起口红,但看电视剧学习了古老的化妆方式。
春联是过年饶不开的话题,大红色的纸上是浓黑的墨,押韵的两句祝福语,是对于未来一年的期盼,我家的对联总是自家一个爷爷给的,每次他写的时候都会在院子里放一张大桌子,将裁好的大小不同的红纸铺在桌子上用镇纸压着,墨都是现磨的,有香气。
他每次写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总聚在周围看,每写完一张都会被我们这些孩子疯抢,欢欢喜喜的拿回来,在爸爸面前像是邀功似的把抢来的春联拿到他的面前。
爷爷已经离世十几年了,街上买的对联,再也没有了幽幽的墨香。
年三十的上午,贴对联和落门前、挂灯笼是我和爸爸的任务,用面粉熬出黏黏的浆糊,刷在墙上门上,趁着没干的时候贴牢,我的任务是看有没有贴歪,毕竟自己熬的浆糊不像是现在买的胶布,贴上去就不好揭下来了。
玻璃早在前几天就得擦干净,年前打扫房子是个大工程,老话叫“扫房子”,屋子里能搬的东西都得搬到天井里,把笤帚绑在长长的木棍上,头上得搭个毛巾盖住头发,灰尘实在太多,一不小心还会迷了眼,过去的一年“看不见”的一些垃圾都要在今天打扫干净。
冬天冷,用湿布擦了玻璃会马上结冰,所以总是两只手双管齐下,一手湿布,一手干布,说来奇怪,零下十几度的天气,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擦干净的玻璃上要贴窗花,剪纸是老一辈的艺术,自家一个奶奶戴着老花镜,腿上放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剪子和红纸,折叠,上剪子,再放开就是一个窗花,纹路很美,图案不过是年年有余之类的喜庆意味。
屋里的墙上也要贴,毛泽东的画像,马克思,恩格斯和斯大林的三巨头也要有,房子已经年岁久远,不小心碰到的话会哗哗的掉墙皮,所以每年都要用新的挂画把墙给糊起来,不过墙上最干净的地方要留给孩子的奖状,谁要是来家里做客,非得指着给炫耀一番。
大门口一定是要挂灯笼的,那种圆形的大红灯笼,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的大门都不关,路上虽然没有路灯,但整条胡同都被每家每户的灯笼映的通红。
春晚里开始倒数的时候,爸爸就会在外面架好鞭炮等着,主持人一宣布敲钟,我就大声告诉爸爸,他开始点鞭,几乎是同一时间,万家齐鸣,噼里啪啦的声音,听着真热闹。
没有人早早睡觉,大家都在尽力的守岁,鞭炮响过之后,撑不住的人上床睡觉了,但初一的早上很早就会醒来,孩子们着急着穿新衣服,大人们要早起煮饺子拜神。
我一睁眼就迫不及待的从橱子里拿出新衣服,从里到外换个新,头发扎的极板正,和姐姐妹妹一起去给姑姑们送饺子,然后接过她们手中的压岁钱。
拿到钱之后就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照相馆,那个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每年初一去照相馆的这一次,成为对于自己成长的记录。
照相馆不像是现在的摄影工作室,身后是一些幕布,上面是一些风景画,几个女孩选出自己心仪的幕布,摄影师给我们摆好造型,他说三二一我们就笑。
咔嚓一声,大家都希望定格的瞬间是自己很美的样子。
嗯,回忆中的年味到现在也要戛然而止了,想到这里,就是我记忆中,儿时年味最美的样子。再想下去,怕就是一些难过了。
如今大家都在说年味变淡,或许是因为找不回了过去的感觉,说这话的,都是大人,因为有以前的回忆,所以才会有现在感觉到的无趣。
年集已经不再热闹,超市里却被人挤的水泄不通;吃肉不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煮肉的人家愈发的少;新房子每天都很干净,不用特意打扫,墙皮也不会再掉,挂在墙上的油画代替了三巨头;买来的对联没有了墨香,贴对联也不再用自己熬的浆糊;拆快递太多使得失去了买新衣服的悸动,即使买来新衣服也不会等到大年初一;为了保护环境放鞭炮成为一件不被允许的事情,街上玩闹的小孩子越来越少;过了收压岁钱的年纪,照相馆也相继倒闭。
年味淡了,是因为生活发生变化了,新一代无法理解上一代过年的方式,一些习俗也在慢慢的离开着,儿时的年味里,是每个人一年中的结尾,也是每个人对于新一年的希冀,时间一年年往前走,儿时也随之越来越远。
但儿时年味里的所有味道,是独属于自己的感知,在岁月的流逝当中历久弥新,那时已经不可能回去了,但年味愈淡的现在,想起来却会给予自己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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