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韧的茎叶淌过一滴露水,清晨时分,应无人发现的了这颗明珠,被注意的该是这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似乎想扰乱月亮的清净,一层紫色的薄雾萦于月亮,反让这月亮充满迷幻和浪漫。
奇形怪状的老树藤藏于夜色,多少给行路之人制造困扰,碰到人胳膊,挂住衣角,碰歪发髻,让行路之人烦的很。
双眸两顷秋水的尹一欢,疲倦的履步于幽幽山林之中,他自从离开宁波之后,却是浪步到了苏杭,忘情于烟花酒肆,与一善羌笛的绝色胡姫交好,是欢乐不知神了。
有一日,他早早到了酒肆,让胡姬唱《鹊桥仙》,却没想到,胡姬嗔之一笑,道:公子,凡人可不只能做快活事的,总归要了了尘间。不知公子可知“血瞳”被捉之事。
他稍有兴趣,毕竟他也是江湖中人。便认真问了详细,而在那胡姬更是将“血瞳”的画像拿给他看之后,他彻底落到地面。
“血瞳”竟是他的朋友许牧谦。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荒唐,第二个、三个也仍是如此。无论有多少证据,他都是不信的。
但,其他人都信了,“许牧谦”会有危险,他想及此,便立即动身往江陵去了,马不停蹄,不分昼夜。
他走之前,胡姬百般相留,直到赠了胡姬一片桃花。胡姬才认出,他原来就是“桃花公子”尹一欢。
他现在要去稳住各大门派,然后便是去寻自己的义兄“车存野”,他义兄是唯一一个和血瞳一战,并活下来的人,所以现在江湖中,能救“许牧谦”的只有他义兄了。
忽来一片黑色云彩,遮住了月,这下山路就越来越难走了,四野葳蕤又阒然。
往江陵去的官道两边的香樟树,像一个个嘴里含痰的老头,一点儿精神也没有,日头太头,又没有一点风,人好像行走在热浪之中,手往空气里一甩,像是自一团火焰上拂过,骏马落蹄都迟疑了几分。
浩浩荡荡的十几人,一辆马车,于青天白日之下往江陵而去。带头的是一神情肃穆,宽肩厚背的中年男子,他背系着把巨大的黑铁剑,倒是与他身量相得益彰,此人正是齐阳三剑的霸王剑程度疆。
纵马在其左手的是一身蓝袍的秦合川,其两目总在远处,下额微微抬起,好不得意。
其右侧是羊角胡的宋孤鸿,瘦小身材极不像一派掌门,眉毛耷拉着,不消说,尽是愁事。
高马之后,赶马车的那人竟是天下师的的孔师,以他的身份来做马夫的事,传出去,恐会惊落天下人的下巴。但他却自在的很,并且在赶马一途上极有天份,一鞭鞭的抽在马臀上,声音清脆,但马儿也不会撂蹄子,孔师为此而洋洋得意。
“哎呀呀,孔师为我赶马,这让我姐妹怎么担当得呀!”车帘掀开,一张美丽的脸露出来,脸上找不出一丝话里的惶恐。
“羞花儿,老夫若是年轻个十岁,一定不会做这马夫的,”孔师抽了一鞭子马臀说道。
“这是何缘故?”红衣女子在车厢里问道。
“十年逝去,”我除了老的不成样子了,还得到什么?
天下人可都得尊称你一声师。
“天下人,是人,又不是天下”孔师不清不楚的说了这么一句,眼里透着几分悲悯。
红衣女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也无法辩驳。而这时,一人痛苦的哼叫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面如银纸的黑脸少年醒过来,巨大的疼痛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你怎么了,疼嘛?”这车上还有一人,正是青衫宋朝祝。
“宋家小二,你和血瞳这般亲密,可是和他有勾结,”黄裳女子羞花儿见到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开口调戏。
宋朝祝冷冷的说了句:管你什么事,臭八婆。便不再理他。但这句话可触犯到羞花儿了,她自认国色无双,却让骂为市井里的愚妇,这让她火升三丈,她也不管些许,扬起手,就要射出银针。
啪,红衣女子拍了下她手背,示意她不可胡来。
哎呀呀,姐姐,莫非你看中了这小孩,想招他为夫,若真是如此,她说到这,便朝着宋朝祝微微一颔首,温柔语:姐夫,多有得罪,希望姐夫包涵小妹不懂事。
孔师忽然笑说:你姐妹二人可真是不同,一个明媚如炙火,一个如秋池温水,可真是有趣,妙人也。
哎呀呀,我姐妹二人可是江湖有名的“破瓦”,你这话若莫旁人听去了,你这“天下师”的名头,可定然是千疮百孔。羞花儿说这话时候,竟有几分凄婉。
孔师蹙眉,问道:你们有隐情?
素来清静的遮月儿,忽是愤恨的说道:当然,否则我们又何以要设计擒下“血瞳”,我们便是要以此来告诉世人,我们并非是所谓的“妖女精怪”。
“你们说来,我替你们做主,”孔师许诺。两女听之兴奋,孔师是何人,他一言能抵的上他们十倍的努力,假如孔师真愿替他们做主,那么她们以往所受的委屈,便是能沉冤得雪了。
只不过,她们未来的及说话,话却是让宋朝祝抢去了,他慌张的道:孔师,牧谦他好像患了热病。
孔师淡然,捉住了黑脸少年的脉,不过几息时间,便是道:寻个药铺,去捉“升麻、葛根、独活、羌活各半两,防风二钱半, 生甘草二钱,柴胡五钱,炙甘草二钱,人参半两,白芍药半两。”
黑脸少年虽因剑伤,仍是昏迷不醒,但他的名声却是如滔滔之水,奔灌到可闻之人的耳里。以一己之力独抗一等一的几大高手,让人惶惶,幸好的是他还是被擒了下来。而擒住“血瞳”的人,一被讨起,各自脸上便是千重颜色。
谁曾想到,擒住“血瞳”的人,竟是艳绝天下的“遮月儿、羞花儿”两姐妹,江陵城中那些个自诩为“高手”的人,众是一提酒,便忘却此事。
江陵城中太多人来,似乎泱泱天下都在这城中,自城墙而看,江陵城内外,没一处闲地。这仿佛一场盛事,何为盛事,便是来去两空,一袍欢喜。
他们是为血瞳而来,想一睹这令江湖“瑟瑟发抖”的到底是长了个什么模样。不过,血瞳还未到,他们便已然快乐了,相隔了许多年的朋友,彼此相见,先是一惊、然后一喜、最后便淡淡的愁,许多人忽然发现站在面前的人,竟是这般想念,江湖中人大多是讲豪情的,豪情之人多柔软。
现在的江陵城,连鸿鸟都飞不过,酒味太浓烈,飞经此地的鸟儿闻到,纷纷坠地。江陵城的酒窖,是搬空了一处又一处,随便一处屠宰场,每日宰杀牛羊猪狗,怕是有上百头,柳市花坊夜夜秉烛笙歌。许多人渐渐忘记了来这儿目的,遇到情深之人,他们找个小楼,或者寻到一个草垛,便随意盘开阵,聊当今天下,聊浮沉岁月。
江陵城中最大的行欢场所十二楼,流光溢彩处处熏香,每一楼都有数十窈窕薄纱起舞弄影,琴瑟琵琶不绝于耳,葱指轻捻圆口玉杯,谁不快活。
孔师一行人历经十余天到了江陵城,都瘦了许多,黑了许多,幸得江陵城中各路朋友夹道相迎,引颈翘首,他们这才释怀了十多日的苦。
车马一直到江陵城中最大的一处院落停下,青墙黑瓦,森然而有秩,门前两只巨大的瑞兽石麒麟,九级阶梯细纹祥云,自门外往里看,是无穷广阔。门高处有一匾额,朱字劲写“宿河马家”。
马世清和林铁西早早在门前迎着,这些时日,他二人压力颇大,江陵城中鱼龙混杂,他二人要时时解决各类争端。
孔师纵身跃下马车,马世清连忙上前行礼,孔师颔首,而后掀开车帘,道:二位佳人请下车吧。
只听一声娇笑,而后便见一黄裳女子跃出,掩日欺花,翩翩落地,宛若惊鸿仙子,此女正是羞花儿。众人回神,却又见一红衣女子款款而出,这是环佩群星之人——遮月儿。
待二人落定之后,孔师又道:这二位女侠是擒下血瞳的最大功臣,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众皆默然,孔师见此轻哼了几声,然后便率先进了院子,黑脸少年也被昏昏沉的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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