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想做一株山茶花

文/甜点

记得小时候，当我开始有意识思考自己是作为一个高等生物存在，作为一个人存在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与众不同的一个，世界大概是以自己为中心的，自己什么都好，没有别人的概念。

莫名其妙的自恋真让人尴尬。

长大一些，我发现做人有很多窘境，除了少许的幸福值得铭记，还有太多因为平淡和庸碌的烦恼难以排遣。

于是，我羡慕那些落在稻田里休憩的白鹭，羡慕那些围绕繁花舞蹈的蜂蝶，也羡慕那些在电线杆上排排坐的雨燕。

于是，我许愿有一双翅膀，在夏夜无数个流星划过的晚上，虔诚地闭眼合十，渴望有个臆想的可能。那个阳台上星空下小小的身影大大的贪想，不真实却很浪漫。

后来看书里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原来也有人和我一样，想要成为一只会飞的鸟儿，在鸟生里活出最热烈的模样，以最自由的方式，然后换来更为广袤的自由。

后来听歌里唱，如果有来生，“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我给你写信，你不用回信，就这样吧！”

原来在来生，我们的爱情如此悠悠如此绵长。我们平和地长成纯洁良善的模样，说好到那时就去一个美丽的地方，遇见彼此后以书信说爱情的荡气回肠。

如果有来生，想做一株山茶花

我漫步在二十几岁的尾巴上，伸出手在冬日的暖阳下看时光爬格，想着这些似曾相识的过去和幻想，微微地笑起自己还是那么多愁善感。

那株默默的山茶花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了一下，害羞地打了个寒颤，恢复后转向我，对我说了声，你好。

惊讶于如此让人惊喜的一束植株。在这个刚刚经过最冷时刻的冬季，山茶已经开始打起花苞。

人人都称颂雪梅的坚强腊梅的香，人人都称赞岁寒三友顶霜傲雪的不改初心，可没有人看见这小小的角落里小小的山茶，寂静地进行着自己的开败或歌唱。

想起去年四月快结束的时候，一个雨天的傍晚，院子里的山茶花瓣被雨打湿后落在缸边，雨滴未落的植株叶子绿的刚强，坚韧；青苔历历的地面被红白相间的花铺洒着，古意难掩，美不自知。那时，我就想，如果我是这株山茶花，就好了啊。

这真实生活里的花，看见了，才发现，真是美到词穷。

最初知道山茶花，是因为电影《初雪之恋》。在电影的最后，有清澈的流水，诗意的花，还有神圣的爱情解说。日式的舒缓节奏和淡雅风格，宫崎葵小家碧玉的样子，都像极了山茶。也是从电影里，我知道了山茶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好听的名字，隽永的内涵，还有感人的故事。

如果有来生，想做一株山茶花

从此，我便喜欢山茶。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是对的。所以我总是热衷所目及的有灵万物。蓓蕾未绽的山茶经历寒冬，来到暖春，将要面对夏日的热情时，决定先行离开。它的性格如此，沉寂漠然，不张扬地只喜低语。小花苞饱满又充实，绿叶枝丫亦片片动情根根有爱。小红点透露一股姑娘气，总觉得将是漂亮也不能形容的自然艺术。

它的生活，冷冷清清地风风火火。

人呢，人的确可爱，的确更为有灵。但人才不会如此甘于无为。人会嫉妒，会怠惰，也会贪婪。马路牙子旁任人宰割的牛羊已被解剖，活蹦乱跳的草鱼渐渐都鱼鳞剥落，还有更多我们没有看见的残忍和屠戮。

可是啊，恻隐之心总是来的偶然又稀缺。味蕾享受下全都忘记了它们的疼痛。进化到食物链顶端的人们，再也不会放弃食肉的习性。

我也一样。

可是你看那山茶，你看它默默生长的犟劲，默默破土的隐忍，包裹着独立和慈悲，不轻易干扰别人的幸福。时间到了，它只管自己开花，落泥，然后死去，就像不曾来过这里。

我希望，如果有来生，就成为这样安静的它，就做这样一株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