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西作者⊙乔西
明明很喜欢一个城市,却不得不离开。
明明很讨厌一个城市,却咬着牙不肯走。
最终,我们都留在了,千般不好的地方。
小雪姑娘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志在远方,不闯荡天涯便不甘心。她一心安守老家,不想远走。
但是命运真的很捉弄人。曾经信誓旦旦要闯荡四方的我,高考后却去了离家不远的大连。
而那个看起来没什么追求,平平淡淡的小雪姑娘,却是一头扎进了上海这个她想也不敢想的地方。
那天凌晨小雪姑娘突然给我发了消息,寥寥三句话。
“我想家了。”
“不想在上海了。”
“上海一点也不好。”
我正要笑她小孩子脾气,可随后的语音电话让我知道,她的情绪决堤了……
对,是决堤,就是那种一根线突然崩断的感觉,眼泪山海呼啸着就来了。措手不及下,我连安慰的话都找不到。只听她在电话那端不停的说:“我不想在上海,我想回家。上海一点也不好。”
我与她的相识已经四年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在我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她是那种很干净,很有元气的女孩。高中时期经常是一条马尾辫,素面朝天,平日里元气满满。无论多么糟心的事放在她身上,她也能扬着百分之二百的正能量去折腾。
我清楚每个乐天派在内心中都有自己的悲伤和委屈。但我没想到会爆发的这么疯狂!她就这么哭的稀里哗啦,而我一言不发。
因为我想起了我刚刚进大学那段格格不入的日子。白天长袖善舞,强颜欢笑。夜晚就喜欢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小路上,走着走着就突然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那时候我真的恨大连,恨她的那我听不懂的方言,恨她巨大的昼夜温差,恨她的人情淡漠,恨她带给我的异域他乡。没有理由,就是委屈,就是想家。
作者⊙乔西我还知道这样一个女孩儿,大学四年患了抑郁症。白天都很好,和正常人一样一样的,晚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每每在夜里惊醒,就意味着要辗转到天亮。
那阵子她有个习惯,每天晚上要给她男朋友打语音电话,听着那边如雷的咕噜声才能慢慢入睡。听说有次她男朋友起夜去卫生间,顺手戴上耳机,听到她在电话那边小声啜泣着。她男友叫了两声没反应,原来睡着了。
第二天她男朋友问她,她自己浑然不知。
后来她与她男朋友分手,我问她:“你现在失眠怎么办,还会找一个人打电话吗?”
她摇摇头说:“起来背单词,起来看书。有时看到天亮,有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会不会是一种力量。无论被生活如何折磨的遍体鳞伤,最后只要像孩子一样哭一场就好了。
我想起了在抖音上的一个醉酒的男人,他坐在路边嚎啕大哭,他说他丢了工作,父亲得了癌症,家人都在家里面他不敢哭,只好躲出来喝酒,借酒不为消愁,只为流泪。
泪干了,他又起身走向家的方向,因为生活还要继续。就像哭过后的小雪,我问她:
“还想家吗?”
“想!”
“那回来吧,别留在上海了……”
“不行!”
我小姨高中辍学,在老家打了几天的临时工,随后义无反顾的选择成为了一个沪漂。风风火火的打拼了几年,风风光光的回了几次老家。
一个三十多的女人有车有房,唯独没有男朋友。她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她经常跟我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能在老家考个公务员,安安稳稳的就挺好。上海,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于是我问她:“那么苦,干嘛不早点回来。”
她没回答我,一次也没有。
作者⊙乔西其实我特别想问问她:在上海的日子里是不是偶尔也会像小雪姑娘一样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不知道那些从小城市里一步步走进北上广的人都经历了什么,也无法想象要承受着怎么巨大的压力。
我至今也无法想象她们在距离家乡2112公里外的魔都嚎啕大哭时是什么模样。电话那端风很大,隆隆的声音掩盖了一切,除了她的哭声。
也许那里正经历一场大雪,于是整个城市都熄灭了。她一个人蹲坐在高楼与雪的缝隙里小声呜咽着,生怕惊动了这寂静的一切。世界唯一明亮着的是手机的屏幕和天上的星。
也许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一座不夜的城市被泪水打湿的迷离而美丽。她的哭声和泪水逆行在人行道上,被迎面撞来的路人碾压的抬不起头。只有两三行人偶尔侧目,后又匆匆离开。世界唯一能证明她啜泣的,是电话了另一端的我。
我把它想的很美。因为不管如何幻想,如何琢磨,如何了解这个城市的冷酷与无情,我们依旧无法抑制自己走向它的脚步。
《上海女子图鉴》告诉我们,生活很苦,但上海很酷,所以生活是一碗努力就一定有回报的热鸡汤。《小时代》说上海的五光十色的繁华下是阴诡暗流中的人心易变。哪里的人要么面目全非,要么死无葬身。《后来的我们》中的北上广是爱情开始的地方,也是无数人的梦想终点。
总之,那片土地有千般不好,也有着千般的好。哪怕有人哭着说上海的坏,哪怕有人在那个城市撞了个头破血流。那些充满机遇与梦想的城市依旧保持着对有梦想的人绝对吸引力。
就像那个哭着跟我说上海不好的小雪姑娘,擦干眼泪又一头扎进书里。
就像那个在上海撞的头破血流的姑娘离开上海,却依旧怀念。
就像每个年轻人的理想不奔着北京上海闯一闯就不完美。
我们都把自己留在了,那个千般不好的地方。只因青春尚在,梦想不灭。
作者⊙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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