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住校,学校当然必须给学生提供饮食之便。
初一上学期,伙食方式和小学一样,都是学生自己准备好米和水,学校提供蒸饭服务。至于菜,则是由几位老师家属各自占一个小摊位来提供。
抱歉,还真找不到相符的图片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亘古不变的总是那几个菜:水煮土豆,水煮白菜,水煮海带。寥寥可数的菜叶自在地在菜汤中游弋,水面上零星飘着几滴生油,以表示菜里是有油的。两毛钱一顿的菜钱,然而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还是有大部分同学无法承受。冬天的时候很多同学会从家里带一瓶鱼冻,或者一瓶萝卜炒肉,就算是难得的美味了。夏天气热了,食物不易储存,则会选择咸菜,辣萝卜条等易于储藏的食物。
下学期,学校改进了饮食方式,学生凭饭票打饭。每位学生每周上交10斤大米,另交10元钱伙食费,换取饭票。10元钱,在对于当时的学生来说,算是巨款,每周能花10元钱,算是学生中的土豪了。
农村家庭最不缺的就是米,所以几乎没有出现缺斤少两的情况。偶尔有个别学生上交的米有黄或者沙子比较多的情况,当然少不了一顿批评。每周一早上交米的时候,背着或者拎着米袋的学生排成老长的队伍,等待后勤处那个秃顶老头的过秤,很快,白花花的大米堆成一座座小山。
一个10多岁的小孩子,5天当然不可能吃得了10斤大米,收集上来的米,劣质米优先采用,供给学生们,剩下的优质品则作为福利分配给了校领导,教职工等。所以,学生们吃到发黄的,或者带沙子的米饭,都是很正常的。
每天到了饭点,就是一场浩劫,黑压压的一片将食堂的几个窗口围的水泄不通,没有一些本事的,只能等那些强悍的同学下场了之后再上去。
阵势绝对不输这个很快,校领导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有些学生趁着打饭阿姨忙乱的时候,将自己画的饭票蒙混过关。还有一些阿姨徇私,将收上来的票给自家亲戚的孩子。为了杜绝这种吃白食挖墙脚的行为,校领导再次出了新招。
这一次,学生们被分了组,每10人为一席,共享一个长方形不锈钢大盘子里的米饭。别想得太美了,这里所谓的“席”,可不是宴席,根本没有让大家围着坐下的意思。因为食堂里从来没有桌凳。比之前更糟糕的是,寝室也不允许回了,同学们只有两个选择,站着,或者蹲着。
类似这个画风每天开饭时间,就是校园里最沸腾的时刻。席长将那装着米饭的方形盘子端出来,放在地面上,大家自觉地围着那个盘子蹲下,用自己的钢叉将米饭划分成10块,各自占领一块。
这种类似于“共产主义”的分配方式,完全没有考虑到个体差异。对于大部分女生而言,一般不会发生争抢行为,有些女生席里的饭总是剩下大半。但是对于男生而言,情况就不太一样了,吃不饱饭是常事。
就是这样的一盘当然,也有少数比较生猛的女生,每天三次上演饿狼传说。方盘还未落地,便有一只只钢叉嗖嗖地飞过来,稳稳地插在米饭上,如同宣告领土主权的旗帜。然后就是钢叉的主人们在各自的领地里一顿乱刨。这种情况下,脸皮不够厚,动作不够快的落后者,就只能含泪咽下少得可怜的残羹冷炙——最外面的一层饭皮。
然而,不愉快的可不仅仅只有除吃饭这个过程,善后也让人头疼。饭后除了洗自己的碗筷以外,还必须轮流洗那个大盘子。遇上停水,就必须向宿管老师的老婆求助了。寒冬腊月,3毛钱一小瓢的热水供不应求,很快被一抢而空。宿管老师的老婆从储水桶里舀出一小瓢冷水,对着外面一筹莫展的学生们说,一毛钱,要不要?我们在内心里咒骂她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但是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碗可以暂时放一放,那个方盘不洗干净,食堂阿姨可是会拒不验收的。不流动的水,要比水龙头的水更冷,哆哆嗦嗦地伸出生了冻疮的手,指尖捏住钢丝球在冷水中来回穿梭几下,将沾在边沿的饭粒去除干净。
如今,离开校园多年,那样的艰苦已经一去不复返,而似乎,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我们对于苦难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差了。除了因为物质匮乏,因为不懂得照顾自己而给身体上带来一定程度的伤害以外,那段时光,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阴暗,至少,它让我们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如此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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