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

厕所

    “妈子！妈子!”。刚刚还拽着我的手跌跌绊绊跟在后面，一转身又不见了人影。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

      我的妈呀！哪里去了？！早知道这样，我要是个七尺汉子，就把她扛肩上！

      小长假都过了，这儿咋还这么人山人海没个消停！我又有点后悔硬把老妈拉扯出来逛街了。

      我发现妈妈年纪越来越大，人越来越懒了，这也不愿动，那也不愿走。“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她饭前、饭后都不肯走！还不能说，一说，准光火。

      我还发现，妈妈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会抬杠了，特别是跟我！早上要听我的话，现在也不致于犯腿痛，人堆里一拐一拐拐丢了。这大热天的！

      她经常犯脚趾关节痛，我觉着是痛风，因为我用心观察了无数次，如一吃多点海鲜类食物，包痛！这不，今早在小店一气吃了几碗生蚝粥，拦也拦不住！现在真发作了！“痛什么风？！天气的关系！”，“哼！医生也没明说！”这是当时她的话。这事她从来没信过我。

      “吃吧！吃吧！只要你喜欢！天气的关系！”，我恶狠狠回应。如再坚持，她会毫不客气说我诅咒她，众目睽睽下，一场舌战准发生。

      在妈面前，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涵养，越来越没耐性了。小时候我可是个温顺乖巧的小棉袄。不知为啥，年纪越大，越成了妈的刺儿头。

      “跟你爸一样样！有一句顶两句！”有一次，妈气急败坏指着我骂。那次是因她趁我不在家，买了一大包摆大街边的炸薯条给玮子吃引起的风波。我总不能眼巴巴看着孩子吃眼中的垃圾而不出声呀！

      太多这样的事，一想又来气了。这老太婆！瘸着腿瘸哪儿去了？！

      “小曼！小曼！”有人叫我。人堆中，我一眼看见胖胖的跛脚的老娘。

      “去！快去哦！”，妈涨红脸笑盈盈立在十米远处朝我喊，手却指向另一边。

      三步两步奔过去，“妈子你走哪儿去了呀！”，我努力控制住情绪，拽起她手臂就要往前走。只见她背上半截衣服汗湿了。

      她体胖怕热，热天一动满身汗，身上老有股汗味。我常偷偷想，要是能减减肥兴许会好些。有段时间，晚饭后常硬扯着她去广场溜达，看大妈跳舞，“啧啧！我才没那脸皮！”她说。我差点没咬破嘴唇才忍住不跟她顶嘴。

      “快去呀！就在那里”。老妈不肯走，手还指着刚才的方向。

      “什么呀！什么在那里？！”我感觉，再过半分钟，火气就要喷出喉咙了！

      “厕所呀！你刚才不是说要上厕所吗？！”妈依然乐呵呵看着我。我的步子一下停住了。

      才想起，大概一个多钟前在牌坊街那边，说过一句话，想上厕所，人一挤又不太急，说说跟着就忘了。

      妈一拐一拐一直在四处找厕所！！

      是一个多钟头前不是刚才！近年来妈经常晕头晕脑表达欠准确，我少不了要及时纠正她，大多数时候她极不乐意。

    “别憋着，快去哈！我站这等你”。找了好久终于找着，妈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一下拿过我手上的大袋子挽在自己膀子上，一股汗味飘过来。

      “那你坐着，我就回”，我顺手把旁边糖水店的一张凳子拉到她脚边。“不坐不坐我站站就行”妈笑着还站在原地。许是怕坐了别人的凳子影响人家做生意。

      “坐呀！”我只得硬把她摁到凳子上。“人家才不会那么小气哩”我一路嘀嘀咕咕一路急急朝厕所走去，只怕给她听见又要抬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