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卸载那天没有什么预兆或者特别的事发生,我只是对老五说,老五,你信不信我能在大学毕业之前都不玩这个游戏了。
老五操作着猴子在野区刷野,头都没抬的嗤之以刘海:关老子屁事。
事实上这真的跟他有屁事,就在我犹豫着卸载了游戏以后要找点什么事做的时候,老五的猴子第四次被反野,死在了野区荒凉的草丛里,如意棒像是一条被踩了的大毛虫,挣扎几下后不动了。
游戏卸载之后我开始写段子,主角就是老五,化名董二狗,每天附一张我偷拍的囧照和小故事一段。所有的连起来大概就是说董二狗曾经有个初恋女友给他洗过臭球衣,两人约定在一起最后却分手。后来老五为了给新女朋友买礼物误入传销窝点,被凌辱之后被警察解救,至今未走出阴影。
连续写了几天之后,老五对我的智障行为忍无可忍,每天拿我当人肉沙袋打。最终我屈服于老五的淫威,只好把朋友圈还有空间的段子都删除了。就这样,我成为网红的梦想破灭了,就像老五的猴子再次被击杀在草丛里,我的无聊逃脱计划一次又一次扑街。
后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从什么时候算起,我一直无聊至极,只是到了大学之后愈发明显,乐趣就像青春时躺在操场看的云,不知怎么就飘散了。
有人说没有挂过科谈过恋爱的大学是不完整的,于是我们矿业学院的大部分男生(矿业学院没有女生)都成了三年之中四体不勤头脑不清的半男人,只能夜夜听着宿舍旁的小旅馆男女同学的嬉笑。
而根据一项科学研究表明,在养鸡场里,由于长久没有公鸡,母鸡里面最强壮的一只会慢慢变性,转化成公鸡,反之亦然。吓得我对着最近总摆兰花指的右手狠狠抽了几下。
大学三年里,一直无所事事的我竟然都忘记了女生这一物种。吃饭上课活动,清一色的老爷们,如果我的大脑里有两根名为“与女孩正常沟通交往”和“与女孩吃饭聊天面对面不脸红”的神经的话,那一定是坏掉或者退化了。
游戏卸载之后,更加激发了我谈恋爱的欲望,那欲望就像夏天夜晚里乡下稻田里面闲聊的青蛙在说:母鸡母鸡母鸡!
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我赶紧向班里正在谈恋爱的人请教,如何在短时间内保质保量的和一个不丑的气质女生碰撞爱情的火花。
求教了三个宿舍才发现,原来我们班里的男生都是谈的异地恋,都是从高中就开始的地下恋情,高三毕业后稚嫩的爱情迅速成熟,犹如火山喷发一样猛烈,连1100公里都阻挡不住。
是的,老五的女朋友在包头,与老五的电脑桌相距1100公里。这里边我最佩服的就是分手大师了,分手大师的女朋友在475公里外的大连。大师之所以叫大师,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一周之内有三天在闹分手,四天在和好。每次大师都在朋友圈和QQ空间里用烟、酒、眼泪这些名词和心碎、孤寂这样的形容词描述心情,因此得名分手大师。
大师对我莞尔一笑,说:“我这些对你来说太高级,适合你有了女朋友之后,到时候我再传授于你套路。”
我悻悻躲开,在心里暗骂一句智障。
我只好求助隔壁班的王老湿。王老湿是我见过最会和女孩子聊天的男生,各种花言巧语奇葩乱梗不断,总能将不同类型的女生玩弄于鼓掌之间,让我由衷敬佩。
老湿给了我几个微信号,并且手把手教我如何风趣幽默又不惹人讨厌地跟女生聊天。我大惊,老湿出手就是不一样。最后只有一个女生同意,老湿说要多撒网。
一开始那女生问我怎么知道她的微信号,老湿说不要告诉她,要保持一种神秘,让她对你有兴趣。我说,我是通过一个名叫“漂亮并且不会一言不合就把男性好友删除”的女生搜索APP搜来的。她又问我是谁。老湿说你要继续遮住神秘的面纱,就说你是一个会偷心的魔术师。我说,我是一个会耍猴的敲锣人。她给我发来一个笑哭了的表情。
后来,我们聊兴趣,说着每天的课程作息,谈天气,一起吐槽冬天冷得要死的宿舍和这座城市里时常笼罩着天空的微微黄沙,说着青春年少时做过怎样的叛逆蠢事,也会因为郭敬明和韩寒谁更有才华争辩。
我会偶尔看看窗外的女生宿舍楼,再翻翻她给我发来的自拍,幻想着此刻她在那栋楼里的某一间寝室是否也会和我做着同样的事。这种感觉甜甜的,又好像烟花爆炸瞬间的释放。
老五操作着猴子偶尔在阵亡之后抬头看傻笑的我,嗤之以门牙:“长年没有荷尔蒙分泌的男人真可怕。”
我们约会的那天我涂了一抹发蜡。她大概一米六多的个子,绑着马尾留着齐齐的刘海,穿着白色帽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笑的时候左边嘴角还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发出银铃一搬的笑声。
我们在电影院看了一场她喜欢的电影,是郭敬明的《小时代》,她会随着女主们的争吵而紧张,在她们决裂之时又伤心哭泣,我递给她擦眼泪的纸巾她擦完鼻涕后又会随手塞回到我的手里,最后结局大团圆的时候,她又像捡了二十块钱一样很开心的笑,然后问我说:“你觉得怎么样啊?”
“好。”
可能是觉得我长得不丑而且还能在她看电影哭的时候扮演自动出纸机和回收垃圾机,在回来的路上她问我说:“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我是不是你的初恋啊?”
我见过这座城市的排水能力,连下几个小时的暴雨之后,低洼的地方会积很深的水,然后在五倍于下雨的时间里慢慢沉降,最后在雨过天晴的太阳下消失得不剩一点痕迹。
她说的“初恋”二字,像一只白皙有力的手,反方向拨弄着时间的指针,让那消失在地下的雨水在几分之一秒内翻滚回流,像眼泪一样从下水井夺眶而出,淹没脚下原本已没有一点痕迹的马路,淹没我。
我微微一笑,说:“是。”
她也笑了,还带着些许顽皮,像极了我多年前喜欢却没勇气表达的那个女孩,她挤眉弄眼吐着舌头对我说:“你可不算我的初恋哦。”
你会是我的无聊终结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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