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唯有春风最相惜
只说今日林枢得了两盘果子,待要交给崔妈妈送去给康衍。崔妈妈却推说身上乏了不肯去,燕草碧丝又放不下手里的活计,倒是抽了空给她拿了个食盒出来。林枢只好自己装了果子,自己往日新斋去。
那云起原本伺候康衍的笔墨,只因茶凉了去换,走了出来,远远的便瞧见了林枢独自提了食盒往这边走来,心知是身边人给他们让出个空来,自己瞧了书斋中的主子一眼,便偷笑着走了。
只见林枢提着食盒独自来到此间,却见门户虚掩,便知康衍在此,遂敲门问道:“康衍,你在吗?”康衍正在案前洗笔,听是林枢,立刻笑道:“阿枢,快进来。”林枢这才推门而入。
只见康衍独自站在案旁,两袖被攀膊所缚,腰间系着油布,颇有些俏皮,便笑道:“这是在干嘛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康衍却不理论,只叫她走上前来。
林枢走过来,将食盒放在旁边放茶的桌上,却见康衍案上却是一幅画。画作半成,但其上早有红梅,生动异常,几乎要浮出几分暗香来。梅花之下却勾了一个女子,裹挟着披肩大氅,抬眼望花,颇有如痴如醉之状。
林枢知道他画的是自己,却并未见什么女儿家的羞怯,只品评道:“你这笔法对线条的塑造也是一绝了,这个神情抓的也特别好……这个花,比院子里开的还好看。”康衍见她低头品画的模样,早与往日战战兢兢的情状不同,倒平添了几分从容温和,语笑嫣然,观之可亲,让他忍不住亲近。
只是林枢回头看他的时候,只见他看着自己愣神。康衍见她回首,咳了一声,两个倒脸红了一回。还是康衍先走回案后,咳了一声说道:“想不到阿枢竟还学过画的……”林枢也讪讪的点了点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小时候学过一点,只不过跟这个不一样。”康衍倒起了好奇,问道:“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林枢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也喜欢画画。也曾经有几个艺术生来做志愿者的时候,送过她几本速写素描的画册,她跟着画了好些年。只是后来为了生计放弃了,很久都没有再捡起来。画画这事虽不像学会了游泳那样,学会了就忘不了了,可是手生了就很难捡起来的。如今抓起笔来,倒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康衍见她有雅兴,立刻在小桌上给她铺了纸压了,又研好墨,林枢又要了水,又少不得端来那碗凉了的茶来。林枢用毛笔给康衍的书案和书架画了一幅场景速写,线条果然更加恣意不拘,墨色的浓淡又突出了书案与书架的远近虚实,立体感较为强烈,直看的康衍叹为观止。
康衍站在林枢的身边笑道:“想不到夫人还有如此才学,从前倒看不出来你这么内秀。”林枢却满不在意:“平时那么忙,谁有时间画画?”康衍这才想起来,林枢素日里持家事忙,哪里有这样的闲暇?却将她揽在怀里低低的说道:“夫人辛苦了。我把这些画具都带回白鹭洲去,夫人尽可以偷偷闲、练练手。你想做什么,喜欢什么,以后都一样一样的告诉我好不好?”林枢靠在他的怀里,心中也满怀情义,只暗暗的笑着,嗯了一声。
说是如此说,康衍更召出几幅古画与林枢一同欣赏。二人谈讲品鉴,互诉喜恶,聊叙情谊。正是言合意顺、略无参商,直到入了夜,才觉腹中辘辘。林枢本来要回白鹭洲用晚饭的,康衍却笑道:“还有一件事在这里,还是在这吃的好。”林枢只得依了。
用饭之间,康衍说道:“那幅望梅图是画了送你的,只是还没个题写,不知能否讨阿枢个墨宝,写个题来如何?”林枢捧着碗愣愣的说道:“我的字?我那笔字儿,还能看吗?你要是想写个好题目,不如找写字好的人来写呢。”康衍却笑道:“这原是我们夫妻闺阁取乐的,倒让别人写?”林枢果然明白过来,知道不好,也只得应了。
饭毕,二人盥漱了回到案前,康衍伺候笔墨,殷勤无比。只见林枢思索了一下,有些面红的在之上写道:“白玉堂前一树梅,为谁零落为谁开。唯有春风最相惜,一年一度一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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