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人聚合在一起形成了城市,城市承载了各种各样的梦想,花枝招展的向世界释放自己的美丽。
在白天,城市是多情的它迎接着蜂拥而来的人潮,他们怀揣着各种各样的憧憬和希望渴望在这个寻找到自己的归宿。在夜晚,城市是冷酷的,它毫无怜悯的碾碎人们的幻想和祈求,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现实。
十二月的北京,天空被雾霾掩盖能见度只有十米,能刺破它的只有汽车那猩红夺目的尾灯。路边的梧桐,枫树都只剩下孤零零的枝桠,指向天空。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森林,对于这个城市来说,我只是一个众多过客中的一位,注定会被碾压的体无完肤,在某一天逃离这座海岛或是被丢下这列永无终点的列车。不过我现在暂时还能居住在没有暖气的车库地下室单间里,在夜晚盖上三床被子抵御寒冷,这是我唯一庆幸的事情。我已经失业很久了,每天游荡在这座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招聘会,汹涌的人潮像沙丁鱼罐头挤向一个个招聘窗口,投下紧紧攥在手里救命稻草似的简历,等待HR们冰冷的脸庞审视着每一个求职者,像评估插标卖首的货物一般掌握着我们的生死大权。
我投下了很多的简历却杳无音讯,跟这个城市的大多数相比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螺丝,迫不得已只能靠零散的兼职维持着基础的温饱,在深夜被冻醒的时候总想起我那四五线城市的家乡多么惬意,却脑子发热的选择北漂追逐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厕所的开水机坏了很久了,水垢塞住了水龙头,绿色或是红色的铁锈像一枚枚勋章在它身上留下烙印。
已经有很久没有跟父母通电话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我已经记不得了,每次打电话回去,母亲总是关切询问我的近况:最近工作怎样?钱够不够啊?谈没谈女朋友?如果坚持不下去就回来吧。我知道这是母亲对孩子的关心,可这样的话语却让我无颜说出退缩的话,只能死撑应付的:一直都挺好的,这边挺好的不用担心,父亲还好吗?奶奶最近怎么样? 我一切都好不用挂记。
每一次的电话与其说是一种感情的沟通,更不如说是一场煎熬,让我如坐针毡,害怕他们知道我真实的情况,也怕他们担心我。这种煎熬使我更加畏惧与家里通电话,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都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蒙住耳朵,躲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地下室里只有一间公用洗漱间,一面不知道何时破碎的镜子孤零零黏在墙上,凄冷的灯光外加墙壁地面都已发黄的白瓷砖,镜子里的我头发凌乱,胡须稀疏,一副银框眼镜横在鼻梁上,眼窝暗沉,眼睛通红。镜子里面突兀的出现各种各样的人影,他们趴在墙壁上,在吊顶上倒立行走,嬉笑打闹,争吵,谩骂各种声音充斥我的大脑,我用双手盖住脸庞,整个脑袋就像要爆炸了。
"够了!"我从胸腔内发出一声嚎叫,手忙脚乱的拧开水龙头,将自来水胡乱拍在脸上,突如起来的深寒驱散了脑中的声音,也把我的脸庞冻的麻木,添上了些许血色。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实际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听我倾诉。我苦涩的笑笑,用手将湿掉的刘海往脑后理了理,拍拍脸庞告诉自己:我还活着,作为社会的失败者,有一些奇怪的症状不是很正常的吗?
维系着我与这光鲜亮丽的世界唯一的方式,是我每天下午带上笔记本或是书籍,步行三十分钟去往一个只有四五张桌子老旧的冷饮店,点一杯冲泡的咖啡坐在橱窗最角落的位置,写写东西,看会儿书或是盯着夜幕下橱窗外模糊的霓虹发呆。
冷饮店营业的时间很长,晚归的人在风铃声中窜进店内,带进一阵阵刺骨的北风,灯盏上已落了一层灰尘,门头上的招牌也大概能看出这是一个冷饮店,部分灯珠都已经坏掉了,咖啡色的墙纸上贴满了便利贴,那记载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店员总是懒洋洋的坐在吧台里看着手机视频,手机放在吧台上,左手撑起脑袋昏昏欲睡。店里最里面的角落总有一个女孩,剪着短发眼神尖锐的像一把刀总是一个人坐在那,有时会带上一直慵懒的黑猫,更多的时候是带上几本书在那静静的阅读,累了就摆弄手机,或是靠在墙壁上假寐一会儿,因为经常会在这里遇见,大家都算眼熟了,也在眼神漫无目的交叉时相互礼貌的点点头,偶尔相视一笑。
这是一个一眼看去与周遭完全格格不入的姑娘,像黑夜里的夜莺,我万万没想到后面,会与她发生一段故事,她会成为我生命中无法磨灭的存在,这不得不说宿命无法逃避。说了这么多还没介绍我是谁?我叫凌霄,无数个北漂当中的一个,哦!对了, 现在我是无业游民,社会闲散人员。如果交不出下个的房租,就会被房东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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