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进入到ICU,一个个生命,存活下来的机会,可能有,也都有可能没有。不知道,老天爷会把活下来的机会给谁?也不知道活下来的机会什么时候能给。
同样是肺内感染,同样是借助了呼吸机,很不幸,老天爷没给那个九十二岁老爷子机会。
奇迹没能出现,那一年是一九九七年。
那个老人叫邓小平。
非常非常地幸运,同样也是九十二岁,老天爷眷顾了这个老爷子。
这个老人是我父亲。
借助呼吸机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奇怪出现了。这个被老天眷顾,成功摘下呼吸机的老人,与重症监护室的医生和护士说的第一句话,是该考虑他出院的问题了。
住进医院那天早上,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就出现了异常。咳嗽症状虽不明显,但比平时加重了很多,呼吸急促,声音很重。
我喂了老爷子一颗消炎药之后,他还坚强地跟我说,他没事了,催促我上班,别耽误了工作。
这几年,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太好,虽然大脏器没有什么功能性的问题,但毕竟是九十多岁的高龄老人,各种功能衰竭在所难免。一年之间,总是得几进几出医院,大大小小地进行几次修修补补。
但是,呼吸系统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严重的状况。
老爷子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只说了两个字“加油”,他半睁着眼睛看着我,回敬了我一个手劲儿极大的握手。
老爷子脸上干净得一点儿恐惧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是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的我,好像被他有力的握手给扎紧了出口,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站在重症监护室病房门口的所有家人,都在用各自不同的方式默默地祈祷着。谁也不甘示弱,都不肯做第一个掉眼泪的怂蛋,全部的希望就是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重症监护科的婉嫣主任,根据她做呼吸科专家的经验,第一时间如实地告诉了我们姐弟四人,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老爷子的心、肺、肾等所有脏器都可能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很有可能是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完全是出于医者仁心,老人家在里面,儿女守着外面,什么样的心情,ICU的医生与我们感同深受。怕我们家人不放心,婉嫣主任给我交了一个让我最踏实、最感动的一个底:作为全吉林市呼吸科在危重病人救治方面,最有发言权的人,表示只要老天给咱机会,她们会对进入到ICU的每一个生命负责任,都会竭尽全力,为患者寻找争取生存下来的办法,直至穷尽。
谁都知道,医生是最不可能把话说满的职业人士之一。没有习惯“打包票”,不代表不尽全力,更不证明老爷子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这是在与婉嫣主任交流之后,传递过来最令我振奋的信息。
从家出门前,我试着握过老爸左右手,明显感觉到力量是足的,一松一紧的节奏感是明晰的。
凭借这几年对老爷子身体状况细致观察的经验,判断出老人家此时头脑很清醒,大脑不乱,对肢体的控制力很强。
自认为走过南、闯过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我,当老爷子被推进ICU之后,在与医院签订各种不知名的一沓协议时,还是控制不住地出现了手抖动,字变形的情况。
毕竟病房里的人是你的至亲,此时性命攸关,如果你还能镇定如常,丝毫不慌不乱,我好像真的不信。
很难想象,四十八小时以后,连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很惊喜,奇怪出现了。
摘下呼吸机的老爷子,主动要来婉嫣主任的手机,说了一句让我觉得这辈子最愿意听的那句话:“儿子,我病好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虽声音有些沙哑,但听得出来,乐观和坚强仍很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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