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现实啪啪打脸的司马小哥,怀疑自己眼神儿也不太好~真是造业啊~
当司马信被领着行到偏殿的时候,不得不说,是很自嘲的。先前两次经过,总觉得对这地方很是好奇,没想到,这会儿便有了一探究竟的机会。他站在门外,仰头凝视了匾额上“偏殿”两个字好久,终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进到殿内,环视一圈,想来“偏”字,应是剑走偏锋的意思了,至于“殿”,实在是算不上,与澄明殿相比,这里只能算个小庭院,甚至比不上侯府的小院,心中不免唏嘘。
殿内最亮眼的,非院中种植的大片冬珊瑚莫属了,近乎占了半个院落,这喜温暖,耐高温,耐寒力差的灌株,在帝都不算太冷的冬季里,不开花不结果,却依然散发着生命的气息。司马信这般看着,不由得想起了君影草。对于君影草,他尤其喜爱,每年初夏花开时,总会去到奚城,邀上解飏去到奚城边一处荒地,虽说是荒地,却唯有那一片密生的白色小花,似是有人特意种植一般,每年去,每年在,但从未遇见过种花之人。他喜欢这小白花的纯洁与优雅,即使透着欲拒还迎的气息,也不能阻止他想要靠近的步调。当然,对于他这偏执的喜好,解飏自是不能理解的,但这并不妨碍二人赏花的兴致。再看冬珊瑚,既没有沁人心脾的幽香,也不似那般纤细、柔美,更没有那温婉优雅的气质,十足十的差一大截。然而就是这易生于路边、沟边和旷地的冬珊瑚,此时此刻正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被养在这皇城中,着实尊贵了一把。
时值正午,阳光有些苍白的撒下,冬日里唯一的温暖,似乎还伴着清晨雨露的气息。他正觉无趣,忽然听得身后传来细碎阵阵,竟是先前领路的宫人,身后跟着十来个宫女,朝自己行来。虽说司马信也是自小被服侍着长大,但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然而圣上恩典不容拒,也只好由得他们了。
待那宫人逐一介绍完每人的名字,各自负责哪些事务后,司马信扶了扶额,觉得还是兵书简单多了。他绞尽脑汁的敷衍了几句,总算是了结了这一出。想着这么些人守着,定是不好脱身,不由得愁上心头。
午膳过后,左右无事,小憩一番,以解困乏。想到在进宫路上司马若的话,让他对父亲司马攸,更添几分敬畏。原以为自己夜探皇城会被责罚,实则连面都没见到的司马攸,早已潜入皇城拿到密诏,并让司马霖派人埋伏在皇族亲卫都统归家的必经之路上伺机捉拿,以免在宫中动手打草惊蛇,随后拿住了副都统,救下了苏念与商荼还有孟笠枭,又令商荼以灵药使孟笠生迅速恢复,再出宫与燕阡川里应外合,携密诏前往肃王府拿人。这才有了司马霖那句“今日宫里传了信来”,也是为何直至朝堂上二人押着孟笠棠上殿前,都没有见到他们的原因。如这般对局势的掌控,如这般对人心的拿捏,怎能叫孟笠生不心生忌惮?
当肃王孟笠棠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恼怒之意溢于言表时,司马攸的那张冷冰冰的脸已经映入了他的眼帘。惊慌失措的神情完全替代了平日闲散外表下的淡定自若,被人押走时甚至软了双腿,注定是无法成事的人,注定是会被拆穿的阴谋。他原以为只要囚禁了孟笠生,就能效仿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却没看清当世已非乱世,也忘了孟笠生不是那懦弱的帝王,更是高估了他自己。
转而又想起孟澧来,今日司马攸的话,摆明了就是要让孟澧偿了当日对自己的一箭之仇,虽不是立时要了他性命,但流放之地多是荒无人烟之所,或是在开荒之地充作苦役,无需长久时日,定是会丢了命的。自己能想到这些,司马攸自然也清楚,但纵是因此而得罪圣上,也没有丝毫犹豫。这般想着,不由得心里一暖,但转而思及母亲之事,这一抹难得的暖意瞬间又散的没了踪影。随之一道没了踪影的,还有澄澈天空中的少有露面的艳阳,忽的阴沉下来的天,又浇来一场雨雪。当真是皇城,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他站在屋檐下,往左望一望,是被雨打的直点头的冬珊瑚,往右看一看,是两个被风吹的直哆嗦的秋千。默默在内心一声叹息,这偏殿从前定是女子所住,可是是什么样的女子呢?他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一小小的院落,总不能是给妃子的,那会是谁呢?
晚膳前,有太医来诊脉,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又开了方子,说是每日煎服,圣意难却,总不是得应着,不情愿又如何?所谓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如今司马家权势正盛,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口浪尖处,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又何必为这一碗汤药铤而走险。
直至夜深人静,月亮竟突出重围闪耀于乌云间,毫不掩饰那俏丽的身姿。原本趴在窗台上望着月亮发呆的司马信,被窸窣的说话声吸引了去,转头看去,竟是在那片冬珊瑚的后面,两名宫女正笑眯眯的说些什么,原以为皇城中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被限制的,至少在他或明或暗的几次拜访中所见到的,都是如面具雕刻一般,然而这两人不一样,她们笑的很有感染力,让人很容易共情。似乎被司马信的目光打扰到,两人将声音又压低了些,不时朝他打量着,奈何乌云不懂事,总是挡了月光,以致彼此谁也没能看清了谁。司马信心里腹诽着要不要上前,又觉着半夜三更不合时宜,总不是在一处院落,明日再问也无妨,便打消了念头,灭了烛火,摸回踏上,也幸好他是个行军打仗之人,便是地上也能睡了去,何况是皇城中的佳木?只一会儿已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睡意朦胧,未曾想被禁足皇城,还能这般舒适的睡上一觉,扯了扯嘴角,再伸个懒腰,抖擞抖擞精神,嗯~仿佛闻到了羊肉粥的味道。刚被服侍着洗漱好,便有香喷喷粥喝,真香。司马信一边喝着粥,一边打量着身边服侍的人,一边不经意的摇头。不是昨夜的人。
偏殿本不大,服侍的人也不多,可他特意看了几圈,数了几遍,都没有发现昨夜那两抹身影,竟一时怀疑起来,莫非昨夜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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