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并蒂。
花开,妖娆繁盛,斗争却唯美。
花败,颓然凌乱,残破亦高傲。
叶叶相通,生生相惜,世世相依。
To:晓悠 3月10日
你越来越像我了,不是么?你代替我出席学生会各种活动,甚至代替我去赴他的约会。我知晓一切,不愿揭穿是希望你明白,你和我,终是不同的。
我们是同一株花梗上盛开的并蒂莲,我身体虚弱显得优雅成熟,你活泼健康生得可爱伶俐。作为姐姐我多么羡慕你在阳光下奔跑的自由,你拥有上天赐予你最宝贵的健康,我却只能凭借药物维持可怜的生命,不过,我该庆幸世界是公平的,它拿走我的健康,还给我比你更多的光芒。
我明白你只是太好强,所以我原谅你。只是,我不曾想过,你竟然会这样狠心。
(写罢,有一滴泪穿越过笔尖,模糊一片墨迹。她拿起那瓶早被换成Vc的药瓶,闭上眼睛,那种感觉像是心口处被纹上一朵妖冶的血色玫瑰,张扬着,嘶叫着,要吞噬她。)
To:晓寒 3月15日
是的,我扮成了你。虽然我们性格不同,但我知晓你所有习惯,我用着你用的洗发水,穿着你喜欢的裙子,系着你最爱的发带,渐渐地,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你,穆晓寒。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的光彩万丈你的美丽优雅。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整整三年。可他从来只是像哥哥一样笑我顽皮,给我的宠溺都不及你半分。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你的?我们明明是同一张脸,我们明明是一样的。我讨厌你,我嫉妒你。
终于,我把你的药换成了准备多时的Vc。看着你被推进医院,我很高兴,我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把自己变成你。
(没有人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只有一瞬的激动,剩下更多的却是难言的压抑,心像被扔进了海里,越来越沉,直到被深海的压强挤碎,氤氲着,一片猩红。)
To:晓悠 3月28日
我知道你对我的憎恶,却不曾料到事情的发展。你居然愿意放弃最真实最宝贵的自己变成我。你扮成的穆晓寒,甚至比我更加吸引人。但那不是真正的你,即使拥有了我的所有。你快乐么?你自由么?你把自己生生逼进了一个你不愿也无法挣脱的笼,你在里面享受着骄傲和荣耀,同时你也必须忍受着伪装带给你的折磨和失去自我的痛苦,让自己掉进一个金子做的宫殿,却没有一滴水,一块面包可供生存。
你说,你嫉妒我。我又何尝不是?我也曾那么恨你。因为是你,让我活得如此没有选择没有尊严。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双生花,一株二艳,竞相绽放,其中一朵必须不断汲取另一朵的精魂,否则两朵花会一起败落。因此其中一朵必须甘愿湮灭换取另一朵的生存。双生的花朵,会一起摇曳一起舞蹈,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她们中,会有一朵悄悄枯萎。
而你偷偷换掉的药,于我而言,也是解脱。刚出生时,我被医生建议放弃,因为我带了一种严重的血液疾病。当那些医生意识到你同我一样带着可怕的基因,虽然还未显现,但终究会有发作的一天。于是我被作为实验品留了下来。我服用各类维持生命的药物,就是为了找到最佳方案,让我的血成为养料,让你不再承受我的苦痛。每天我都要默默忍受它们在我体内肆虐,如同中了苗蛊,日日蚀心。我恨你,因为你,我没有在出生之时解脱。我也爱你,因为你是我血脉至亲的妹妹。如果这样能让你平静地活下去,我愿意做你的实验品,为你,直至死亡。
(她在病床上,静静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目光呆滞,当她偶然听到关于自己的这些话,几近崩溃发疯。但她的心底,终是无法恨她。她接受了命运给她的不公,可她未曾预料,她会那样偏执地把自己变成她。)
To:晓寒 5月4日
不知不觉,你离开我半个月了。我坐在你最喜欢的咖啡店里,依旧是靠着窗户的位置,看外面车水马龙,繁华依旧。我拼命感受着你的每一缕气息,却像个抓不住气球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它走远,无能为力。你离开了,仿佛忽然间把我扔进雪地,四肢僵硬,意识模糊,我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恍惚间,久违的咸涩渐渐晕开,在脸颊淌成一道弧度,落入杯中,一滴一滴,开成一片扑朔的迷雾,徘徊,游荡,最后消失不见。
那些场景像回播的时钟,清晰遥远,却触及不到。直至你安详入睡都是那么美丽从容。我才发现,就算我丢了自己,就算我能够变成另一个你,我们还是不同的,我们从来都是不同的。也就是那一瞬间,我才体会到,我爱你更甚我恨你。
你只知道双生花会有一方被吞噬,你只知道她愿意为对方而死。可你不知道,她们一直在同一枝花梗上相互争斗,互相毁灭,用最深刻的伤害表达对对方的爱,直至死亡。甚至她们愿意杀死对方,因为任何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随之悄然腐烂。
即使现在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液,即使我们真的融为一体,即使我丢了自己成了真的你。
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姐姐,你知道么,我放弃了自己,世界也要放弃我了。你的血液在渐渐衰竭,支撑着我从你离开一刻起就开始枯萎的躯壳。
姐姐,真高兴,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我们并蒂双生,
我们相互陪伴,
即使分隔到天涯海角,
也共用一个灵魂,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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