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一个镇里的赛课活动在某校举行,当一名出色的外校语文老师讲到巴金笔下《鸟的天堂》中大榕树的树冠之大时,说道:“它足有咱们学校两倍大‘’。这本来是既符合实际情形又增加学生直观认识之言,没想到却引起了在下面听课的这所学校校长的强烈反应——带领她手下的老师集体离场。原来,她认为这位老师如此类比含有嘲讽之意,损害了本校的名誉和尊严。
正当她们在办公室里群情激愤、同仇敌忾、纷纷声讨那位讲课老师的“罪行”时,上完课并且闻知缘由后的这位“敌人”急急赶来予以解释说明,还对自己的无心之过表示了道歉。可她们仍然不依不饶,继续数落,说什么“居心不良、人品恶劣、不能容忍"……大有一副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架势。
平心而论,这位讲课老师是没有错的,若是非要抠出点毛病来,便是没能充分估计到所在校校长、老师的认知水平。试想,如果他们有足够的认知,怎么会产生上述过激行为?其实,背后还有因自卑而产生的极度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理在作怪。该老师无疑意识到了这些,因此放下执念,主动揽罪。这不只是识大理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成是值得称道的善举了。
反观那些自以为捍卫本校名誉尊严的人们,因为被激愤冲昏了头脑,即使在对方递来反思良机的情况下,也不能做到冷静反思,得出务实理性的认知,就实在是悲哀了——本来无影的事,经这么一闹腾,反而坐实了、传扬开了。
一日中午下班回家,二女儿电脑里正播放着苏轼的《黄州寒食诗帖》解说片,连忙凑过去看。已在饭桌旁的她发现后,突然冲我嚷叫道:"不准看!”虽然知道是她的怪癖在发作,但实在憋不回浓厚兴致,依旧照看。正沉醉其中,突然没了声像——原来是她疾步走来、迅捷按键所致。
一时气血上涌,不由厉声怒斥:“电脑空放着,我怎么就不能看?”她毫不退让,针锋相对:“你不是不知道,我从来就不愿意让别人看我的东西!”我气得简直要喷火了:“宁愿让空气看,也不让你爸看,这是啥理由啊!”她还是继续着一副委屈兼不满的声势,反复强调着她的不愿意是嗜好。
旁边的妻子和大女儿见状,一反常态地给我帮起了腔。话越说越稠,二女儿受不住了,撂下一句满腹冤恨的苦腔“明明是他不尊重我,你们却都说我不对”后,便忿然放下碗筷,起身冲进她的房间,狠狠关上门独自伤心去了。我们几个也是气愤难平,但又怕更加触怒于她,便只好压低声音数落她的种种不懂事来。
现在想来,和二女儿冲突的实质应该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认知之间的对立。虽然我的认知为大多数人所认可,但不能因此否定二女儿认知有一定的合理性,那就是:即使是父女之间,也存在相当多不可触犯的禁区。否则,就会产生更多的相爱相杀。
前些天,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对方方评论的态度取向几乎成为撕裂国民的分水岭。当时虽然有点怵目惊心的感觉,但并不以为然。及至昨天在朋友圈转发了两篇自以为观点还比较客观理性、措辞还相对温和文明的为方方申辩的文章,引起一老一少两位网友的强烈反感后,我突然生出一种隐隐的可怕,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丧失良知、出卖国家尊严和利益、对党和政府怀有仇恨、为时势所不容忍”的人了。
静下心来思考,我们三人都是志同道合的文学爱好者,平时网上互动也都挺友好,这次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分歧,只不过是对方方的认知不同而已。可是这种认知的差异,竟引发了彼此情绪的巨大起伏,甚至带来了相互的伤害。
于是想,在我们这个越来越民主开放的国度、越来越文明包容的社会里,只有海纳百川、宽容不同的认知,人们才能情绪相融、求同存异、彼此和谐,从而心情舒畅地建设好脚下的这片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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