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的老狗

老狗只是一条黑白相间的普通土狗，唯一不同的是它有一双尖挺挺直竖着的耳朵。

那时院门还是开放式的，初夏的一个早上，我发现三轮电动车下竟躲着一只瑟瑟的小花狗，因为害怕吧，见人来就缩得更厉害了。当时虽然觉得它可怜，也没太在意，因为那时家里已养着一条正步入成年的矫健黑狗。也许是它太胆小的缘故，我竟然没有赶它走。

那条黑狗习惯随我同出同进。白天也就顾不了院子里的动态，但只要一回家，就会气势凶凶地欺负这只自跑来的小花狗。被喝斥过几次后，黑狗聪明了，一瞅准院里没人，才大耍它的霸主威风。起初的小花狗基本窝在一角，丝毫不敢乱动，每次都得赶开黑狗后，将饭食直送到它的身边，它才敢吃。

黑狗在一次横穿马路时，被轿车猛地撞上了，也就那么走了。小花狗真正意义上的被收养了。

再不用受到欺负的小花狗依然胆小，刚开始连院门也不肯出。以前养过的狗，都有跟我同出同进的习惯，任你拿石头砸也要先躲着又追上你，像个跟屁虫样一路尾随你。老狗就不曾到过店里，任你怎么怂勇，最多也只送你到村口。仔细回想起来，老狗在我家近十年的时间里，竟然连村子都没出过，也从来没有上过楼。它也是我们家养过的时间最长的一条狗。

这或许是因为自小吃过流浪的苦，饱尝过忍饥挨饿的滋味，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吃的地方，它就不敢稍微走远了，生怕又回到以前的那种流浪生活。老狗的小时候是不挑食的，好赖只要食物就行，做了几次妈妈后，嘴巴才越来越挑剔。

和以前养过的猫一样，自打小花狗做了妈妈后，为了和小狗仔们有个区分，我们也开始“老狗子”，“老狗子”的唤起它来。

胆小的老狗却是一个相当负责的妈妈，每次它总要将小狗仔深深藏在灶门口，生怕别人看到它的孩子。这期间只要一有陌生的脚步踏入院子，它就毫不示弱地直吼到来人进退不得。

家里人有时也逗逗老狗的那些虎头虎脑的小狗仔们，每当此时，老狗准会寸步不离巴巴的守望着，生怕它的小狗仔受伤害。有一次我们将其中一只放到了案板上，小狗仔在滑溜溜的案板上浑身发抖地“吱吱”着，冷不防老狗一下跃上案板，早叨起小狗跑开了。

要论老狗这跳跃功夫的练成，还是因为院门改成封闭式后，有时晩上等不及老狗回家，我们就关了门，但胆小的老狗不敢在外过夜，不知何时就练就了飞跃围墻的本领。围墙足有一米八，外面地势低洼更显高。开始我们怎么也料想不到它还有这本事。只是常常纳闷：明明晩上不在家的老狗，第二天一起来发现老狗怎么又是在家的。

那些胖乎乎的小狗仔，常有随地大小便的习惯，家里那位可不允许这样，只要看到了就要喝斥和教训这些还没有习惯的小狗仔。其实根本还没挨揍，那小狗仔早拼着命“哌呱”的嚎开了。

老狗是怕这位家主的，这时的老狗两只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眼里满是说不出的祈求。直等到它的小狗仔受过罚尖嚷着钻到它身边，它才放了心的领着小狗仔去到某个角落。

小狗仔们老是不争气，常常要被指责，老狗也清楚这是因为小狗仔犯了错，并不记恨主人。只要一听到主人的车子声，它总要去迎上一程。

当我们正商谈着要不要给老狗订一个十周年生日蛋糕时，在冬天的一个夜里，老狗就那么不见了。

邻居们偶尔还会谈起老狗，夸它如何的聪明，如何的讨人喜欢。

我的胆小的老狗不知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劫难，邻居说那天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还听到过它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