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静态极妍
1
夏南萧既是林霜的仇人,亦是林霜的救命恩人。
茶水间就林霜一人,此刻就是给族人报仇的好时机,趁着无人,林霜将毒药偷偷的放进茶杯。
可是,当初要是没有夏南萧,自己怕已经变成了白骨吧。回想起夏南萧的恩情,林霜痛苦地倒掉有毒的茶水,换上了一杯清热解暑的菊花茶。
林霜端着茶水缓缓走向书房,她的心,似压着巨石。然回忆如同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涌上心头。
夏南萧是南月国的异性王爷,权势滔天。半年前,夏南萧奉旨攻打黑风寨,短短数日,黑风寨便不复存在。也是那时,林霜也失去了家和亲人。
黑风寨寨主负伤逃跑,林霜身为黑风寨寨主的妹妹,连同被俘虏的土匪一起被关进了牢房。
黑风寨只劫土绅劣豪,贪官污吏。过往的商贾如数交过路费就能安然度过黑水岭。在江湖上的口碑一直很好。
黑水岭易守难攻,曾经来攻打过黑风寨的人马都铩羽而归。
黑风寨由于老寨主的离世,三年都没有开张。半年前,江湖上传出黑风寨的种种谣言,哥哥担心林霜安危,二话不说就把林霜关在闺房。
那半年,林霜跟大家闺秀似的,每天被迫读书刺绣,半点土匪的气质都没有。
林霜一直找机会溜出去玩,奈何把守太严,好不容易逃出一回。
林霜下山痛痛快快的玩了三天,而山上的人找她都找疯了。
林霜回到山寨,哥哥当面打折了丫鬟的腿,还把两个看守的人各狠狠的打了一顿。
从此,林霜的房前又多了两个看守的人。想溜,难于上青天。
被监禁的日子百无聊赖,不知何时才能休止。林霜每天祈求着哥哥放她下山玩耍,可哥哥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说也说不动。
林霜开启绝食,她饿几天,哥哥就让她饿几天。最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抢下哥哥晃在半空的鸡腿像饿狼一样吞了起来。
2
哥哥的异常行为,让林霜感觉不安。似乎山寨有大事发生。可哥哥和其他人守口如瓶,半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林霜知道哥哥也是疼爱自己,可什么都不知道,同样也是让人不安。
林霜现在只想甩开身后的跟屁虫,重获自由。
没想到,替她实现这个愿望的人,是南月国的王爷夏南萧。
夏南萧在黑风寨安排了内应,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黑水岭的地形图。哥哥被奸细下了药,虽然武功高强,但难敌对手,最后负伤逃走,留下了林霜。
林霜与众人被俘虏,关进了不见天日的牢房。牢房里只有一扇窗户透进光,只有那里,抬头能够看到阳光和繁星。
林霜生在土匪窝里,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黑风寨的土匪,大多都是被逼无奈才上山当土匪的。
世道艰难,民转而为匪不稀奇。
林霜抬头望着凄冷明月,心里盼着明月能倒映着哥哥的身影。回想起被关的日子,林霜才懂得哥哥的良苦用心。
朝堂上,对黑风寨的匪徒的处置有不同的声音。有人认为黑风寨之徒皆是穷凶极恶之人,当斩立决;有人也认为民为匪,是无奈之举,当放之。
夏南萧联合太子,力主招安。
两派唇枪舌战,斗争十分激烈。最后,皇帝决定,将男者招安,归入军队。女子有家人的放行回家,无家可归者,则由官家收养。
林霜被夏南萧的叔父收为义女,养在国公府。
3
啊!
林霜又从夏南萧灭黑风寨的夜晚的梦里惊醒。在梦里,有族人们凄厉的哭喊声、刺鼻的腥味以及流成
河的血。
抬手一摸,又是冷汗。丫鬟小莲闻声赶来,打了一盆水,给林霜擦了擦。
小莲知道,林霜又做了噩梦。从进国公府以来,这样的夜晚已经数不清了。
“姑娘,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可那都过去了,姑娘应该往前看。如今,您成了夏国公的义女,好日子也才开头。”小莲试图安慰林霜。
林霜的眼底起了涟漪,“是呀,义父待我甚好。谢谢你的安慰,小莲。”
多亏了夏国公的庇护,林霜才有了栖身之所。
“小姐早些歇息,明日,夫人要带你到相国寺上香祈福呢。”
“嗯,知道了。”林霜示意小莲退下。
小莲收好物什,退出房门。
九月风轻云淡,相国寺内弥漫着桂花的香味。林霜与义母拜过菩萨,便来到了寺庙后院采集花露。
“呦,这不是从土匪窝里飞出来的小鸡吗?”突然,一个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远方庭台一个身着绿色衣衫的女子翩翩而至,举手投足间,颇似名门闺阁。
绿衣女子咬牙切齿道:“我乃礼部尚书的嫡女,是夏南萧王爷王妃的不二人选。你一个贼,怎配得起王爷。”
原来是来挑事的。林霜成了夏国公的义女后,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国公前几日便和夏南萧议亲。此事,的确引得无数京中少女嫉恨。林霜自然就成为这些女人的发泄对象。
林霜向着绿衣女子福了福身,该有的礼节通通做足了。
“姑娘,敢问,夏国公义女起岂能与山间村姑相提并论?即便我是个贼,王爷若瞧上了我,我也是嫁得。更何况,今日不同往日。”
绿衣女子满脸通红,她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桂花木支扔到林霜的身上,跺脚转身离开。
小莲一边心疼地趴开林霜身上的残花,一边安慰道:“小姐,她呀,是在嫉妒你能嫁给王爷,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是啊,在夏南萧那里讨不到好处,便将气都撒到林霜这里来了。林霜真是好气又好笑。
这桩婚事,有看好的人,也有不看好的人。夏南萧对林霜有几分爱意,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那样的人,真是招人喜爱。时不时地道国公府看望她,给她讲述黑风寨人做了平民后的生活。有几个武艺高强的,跟着他干活。
俊美的少年,含苞待放的姑娘,这一来二去就摩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即便爱,那也是隔着族人的血海深仇。
4
婚期越来越近,夏南萧的老相好却找上了门。
老相好莫心蓝与夏南萧青梅竹马,不出意外,二人将会成亲。谁都没有想到,当年夏南萧为了笼络人心,将她送给他人。害得她远嫁他乡,如今惨被夫家逐出门庭。
莫心蓝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夏南萧的种种劣迹,把夏南萧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莫心蓝还特意指出夏南萧成婚的目的,一是为了获得他叔父的支持,二是为了笼络黑风寨的人为他效力。
莫心蓝巧舌如簧,把夏南萧打造成一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形象。又极力怂恿林霜杀掉夏南萧。
临走前,莫心蓝还留下一包药,无色无味,见血封喉。
又是一夜噩梦惊醒。
寄人篱下的滋味,只有尝过才懂得。
林霜将药藏在腰间,来到了夏王府。
一声咳嗽,将林霜的思绪拉回现实。林霜跨过门槛,在夏南萧的身侧坐下。
夏南萧端起茶杯正要喝,莫心蓝夺下茶杯,大喊道:萧哥哥,此茶有毒,喝不得。
夏南萧眉毛皱成一个川字。
小莲见状,从远处小跑过来,跪在案前,赶紧解释道:“王爷,我方才瞧见了,小姐在茶杯中放了毒。此茶,喝不得。”
好一个火上浇油。
林霜不紧不慢把端来的茶喝了下去。在旁的莫心蓝和小莲眼睛瞪得跟梁上的灯笼一样大。
“此茶无毒。二位有什么话可说的。”
莫心蓝急得跳了起来,连忙指着小莲大骂:“好你个贱婢,竟敢戏弄我。”
莫心蓝见夏南萧无动于衷,接着又把矛头转向林霜:“是你们主仆二人的圈套,你们故意设计我,离间我与萧哥哥。”
“是吗?这是什么?”
林霜将腰间的毒药取出。这药,是岭南特有的毒药,只有到过岭南的人才有机会弄到。去过岭南的人,也就只有莫心蓝。
莫心蓝惊慌失色,“你刚刚不是已经把毒放下去了吗?怎么可能?”
“我若放毒,又怎么会喝下去。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丫鬟居然会帮一个外人来诬陷我。你的把戏,我早已看穿。”
林霜顿了一下,对着夏南萧说:“王爷,林霜自知出身低微,但也不能任人污蔑。此事,还请王爷做主。”
夏南萧久久不语,之后把莫心蓝送到偏远的北漠。
5
自从林霜与夏南萧的婚事传出去后,就有不少爱慕夏南萧的人上门挑衅。林霜从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莫心蓝的到来却让她多留了一个心眼。
林霜被困梦魇,只有小莲知晓。那日,莫心蓝却无意间说出了这件事,林霜就知小莲已经叛变。
说起当年,林霜偷偷逃到山下玩耍,哥哥为了警告,竟打折了小莲的腿,害的小莲走路一瘸一拐。小莲因此记恨上了林霜。
小莲以为黑风寨被灭,林霜就失去靠山,未来的日子一定过的凄惨。在林霜被关押的那几日,是小莲睡得最舒心的日子。万万没想到的是,林霜会被国公府收养,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好。
那些上门挑衅的女子,一个二个也不过是言语上的羞辱,对林霜的伤害值几乎等于零。
小莲十分不甘心,这时,莫心蓝却找上门来。得知莫心蓝的计划,小莲便将林霜的近况和盘托出,二人做了一出戏。就在她以为一切进展顺利之时,林霜早已心存疑虑。
林霜在茶水间放的药 ,其实是林霜在国公府的灶台上扒下草木灰。莫心蓝给的药,是岭南特有的,在京城一般很难见到,这也是她们的疏忽。也是林霜制胜的关键。
她们预设,在夏南萧快喝下茶水之前,莫心蓝出手制止,再由小莲从旁作证。如此一来,她们就可以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林霜对小莲是愧疚的。进了国公府后,林霜为小莲请了京城的名医来医治。小莲的腿也渐渐恢复了。林霜以为这就能弥补当年犯下的错。
一个人,永远活在痛苦的回忆里是永远走不出来的。林霜夜夜从梦中惊醒,让小莲误以为林霜与她一样。其实,林霜在夏国公夫妇的教导下,也逐渐从往事走了出来。
林霜还是不忍心将小莲赶走,却也不能再用她。林霜最后给小莲寻了一门亲事,以厚礼嫁过去。
林霜是爱着夏南萧的。叔叔的死和哥哥的下落不明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林霜决意不嫁,直到她收到了哥哥的平安信。
哥哥在负伤逃走之后在某地休养了数月。皇帝昭告天下释放黑风寨所有的人。哥哥也在四处打听她的消息。依着林霜的性格,她是不会嫁的,所以哥哥就写了一封信让她嫁。
林霜出嫁那日,京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白雪。
天降白雪,新人会白头到老,恩恩爱爱,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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