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呗！
乔浑身大汗从工地里走出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小伙子凑过去，递给他一张传单，“要不要了解一下健身？”我了解这个干什么，干一天活就累得要死。在此，乔闻见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儿，估计是自己的鼻子犯了罪。
乔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他继续往北走，去参加一场会议，Y城小品艺术交流会。这场交流会不设门槛，想来就来。那就来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收紧了，不知为什么。“应该是生活将我收紧了。”
红地毯。
乔感觉自己非常高兴，他从没想到自己也可以走上红地毯。他一边行走，一边旋转，手里舞乍着，像是在跳民族舞。
礼仪小姐排成一排，二十六个不多不少。正数第三个，C位，走出来迎接乔。乔非常激动，右手从裤子上抹一把，伸出来和礼仪小姐握手。礼仪小姐没有注意，当然也可能是装没看见。乔注意到她的项链吊坠上雕刻着字母C。“真是C位啊！”
这时，她伸出右手，一个“请”的手势，“您好，我叫凯特。与会者请到布板上签名。”
“欻欻欻欻欻欻”乔流畅地把自己的名字写上，“然后呢？”
“随我进里屋。”礼仪小姐标准地一笑。乔跟随着礼仪小姐的高跟鞋声往里走。
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背对着乔，背影壮实得像一头大象，坐在转椅上，“来了？”
“来了。”乔一直不明白这句问候语的意义。
“明天我就给你安排下乡演出。你去幸福乡吧，演到六十岁，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不是，我只是一个爱好者，来凑个热闹而已。”
“凑热闹，你知道吗？好奇害死猫！你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咱们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你怎么能为非作歹？我虽然是一介草民，可也有自己的权利，正如‘平原上也有起伏的生活’！”
“哈哈，你和我谈法律，真是可笑至极，你已经和我签了合同，不知道吗？”
“我……”
办公室里突然填满了男人的笑声，3D环绕立体声，乔像是孙猴子听到紧箍咒一样头痛欲裂。转念，他又轻蔑一笑，“哼哼！”
“哼你个头！你现在插翅难逃！”
“哼！我现在如虎添翼！”
“好啊，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来来来，礼仪小姐把我刚才的签名拿过来。”
凯特小姐把布板搬了过来，显得很吃力。她看了一眼签名，吓得脸都白了，“完了，老板，他他他他，写的是——麻辣鸡丝！”
“退下吧！给我退下！”男人的怒吼声中，凯特小姐走出办公室，乔隐隐听出抽泣声。
“哈哈，老板子真是没有幽默感啊，你不是搞小品的吗？”
“你可能不知道，在高科技时代，我是无所不能的。”说着，全息屏幕出现，扫描“麻辣鸡丝”的签名，“它现在正在分析你的笔迹特征，现在你再看”，他指着屏幕，上面出现了乔的签名。
“你无耻下流！”
办公室里又一次充满了男人的笑声。
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沙漠之鹰，向着男人一直没有转过来的背部连开三枪，鲜血洒到白墙上，血迹像是个艺术品。狡黠的笑爬上乔的脸，“是时候结束了。”
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没成想陷了下去。
他摔到了一间充满霉味儿的房间里，浑身疼，趴在铺着稻草的地上。乔被人扶到椅子上，又用绳子紧紧捆住。
乔被浇了一头冷水，清醒了过来，看见对方高挑的身影，是凯特小姐。
“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放我出去！”
“先别急，咱们冷静分析一下。第一，你真的见过我吗？”
“怎么没见过，你不是第三个礼仪小姐吗？这会儿你把我捆住，可是一点儿也不讲礼仪啊！”
“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二十六个礼仪小姐长的一模一样？”
乔陷入回想，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为什么？”
“她们不过是我的克隆罢了，小小的把戏。那么第二点，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回头，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他只是个披着西服的塑料模特，和你对话的是我，声音是电脑合成的。”
“那他中枪以后为什么有血？”
“就和拍电影一样，血袋。”
乔大声喊叫，仿佛已经崩溃。
“别急，还有第三呢！”凯特小姐一笑，“为什么一个工人的兜里会有一把沙漠之鹰手枪呢？”
没有回答，只有乔的叫喊声。
“别吵，我耳朵都聋了！”说着，她按下手里的按钮，乔在椅子上剧烈抽搐，“不喊了，好不好？还有第四条。”凯特小姐把鸭舌帽戴到头上。
“你是……”
“我是！要不要了解一下健身？”
“那这奇怪的香水味儿是你喷的？”
“不是，是麻醉药，我司设计的，刚才你目睹的一切都是我们早就设计好，植入进你大脑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公司不光设计药物，克隆人也是我司的研究方向。「克隆人会涮电子羊吗？」”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的基因并不优质。整天忙得连便秘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基因不如直接舍弃。您实在不行让我死也行！求求你！”
“咱别说这个，你也有儿子是不是！那这位先生的儿子到底来没来到现场呢？（倪萍的口气，抒情地。）”
“不要啊！”
门被打开，十来岁的男孩捆得和一块把子肉似的，嘴被破布条堵死，被两个彪形大汉丢到地上。凯特小姐为他松绑，把嘴里的布丢到一边去。乔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这个儿子看起来脸生。
“想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吗？”凯特小姐神秘兮兮，“看，镜头！”乔向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欢迎来到《人类观察》！今天是这位先生的生日，他的儿子特地联系节目组准备了这份惊喜。来，让我们端出蛋糕！”
“我端？”男孩儿问。
“对，你端。”
生日蛋糕显得有些小，上面插了整整四十根蜡烛。“要一气儿吹灭哦！这样会有好运。”乔连吹四次，吹得胸闷气短，但仍然有一根没有熄灭，他儿子“呼”的一下子帮他吹灭了。
“请问您许的是什么愿望呢？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哦！”
“……我忘了许愿这回事儿了。”
“那就先切蛋糕吧！”
“我切？”男孩儿问。
“你切。”
男孩儿走到乔的身后，右手持刀，左手猛地把他的头往蛋糕里一推，乔保持着类似于鞠躬的姿势起不来了。“你的身体被麻醉了，可是头脑应该还是清晰的，我就对你说了，不再隐瞒了。”凯特小姐诚恳地说。
“我司是真实存在的，而你正是老板！三个月前，你打算终止克隆计划，并隐瞒已经造成的死亡。不仅如此，丧尽天良的你啊，还把公司的所有财产归到自己名下。”
“你关于工地的回忆，关于儿子的回忆，全都是假的。我待会儿会把你脑子里植入的芯片取出，让你恢复原来的记忆。可这样太便宜你了！我要阻断你的几根神经，让你生活不能自理。因为，你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我早就把你的声纹密码录了下来。正是「无耻下流」这个词，我已经引诱你说出来了。录音笔就别在我的腰间。待一会，整个公司的财产将会与你无关。”
凯特感到一阵凉意穿透后背，疼痛继而如同冰块化开。切蛋糕用的刀插在凯特的后背上，“甜吗？”男孩问。
“甜……”凯特小姐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骗人，我又没用它切蛋糕，怎么会甜？”说罢，他把凯特腰间的录音笔取下来，攥在手里，感触它的纹理。再掂一掂，这是金钱的分量。
突然，录音笔发出巨大的声响，滴！滴！滴！男孩看一眼就吓呆了，定时炸弹可不是个温和的玩笑。
轰！
在爆炸的一瞬间，他注意到凯特小姐的吊坠，金光闪闪的字母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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