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吾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
多年以后,身为齐相的主父偃,终于将积压心头四十余年的一口恶气吐出。此时的他,乃是皇帝宠臣,人人皆畏之,巴结之,甚至诸侯都要贿赂他,可谓炙手可热。而七八年前,他不过一介布衣,长达四十年处在困窘之中,且备受士人排挤、轻视、厌恶。
一个人被少数人排挤、轻视、厌恶,尚属正常,但无论到哪儿都被排挤、轻视,甚至亲属也厌恶,那此人未免不让人怀疑有他的不可推脱的问题,具体到主父偃身上,可试作分析如下:
其一,主父偃家庭条件并不好,而且他恐怕不是愿意农耕自给之人,免不了到处借钱,可能借的次数多了,兄弟亲友也就嫌弃他了。“家贫,假贷无所得”,“亲不以子,昆弟不收”,“昆弟不我衣食”,可作证明。
其二,主父偃早年学长短纵横之术,晚乃学易、春秋、百家言,然而“齐诸儒生相与排摈,不容于齐”。主父偃不仅被小群体族群嫌弃,甚至被整个齐国的儒生排挤,大概他所学与诸儒不合,或是他所持议论多与诸儒相违,否则,很难解释他何以被秉持“仁义”之道的儒生排挤。
其三,主父偃跳出齐国之域,在更广阔的天地里,也频频遭遇挫折,“北游燕、赵、中山,皆莫能厚遇,为客甚困”。主父偃走哪儿都让人嫌弃,不能不说他性格中存在缺陷。
一是容易将事情做绝。例如发达之后,将昆弟宾客遍召,大肆炫耀,“散五百金”,并怒骂往日他们对他的无礼,告诉他们再不要登其门,以后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二是对得罪他的人绝不心慈手软。“大臣皆畏其口”,连诸侯王都怕他。燕王之阴事为他所揭发,齐王恐其揭露秽事而自杀,赵王也怕被他参劾而借他担任齐相离开皇帝身边之机才敢上书言其罪过。诸侯王都是武帝的子孙兄弟叔侄,主父偃毫不顾忌,他的神经也真是大条。
“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在贫困中时间太久的主父偃一朝得志,“倒行暴施”,最后不免被构陷杀身,亲族被诛,殊可叹也!
“主父方贵幸时,宾客以千数,及其族死,无一人收者,唯独洨孔车收葬之。”
主父偃地下有知,不知当作何想?
(2018-7-22)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