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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第一眼看到B小姐的时候,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多年后的我们会是如此这般依赖对方肩膀的好姐妹。我甚至在想我跟她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一种。因为我们无论是性格还是生活方式都同时分别立在两条平行线上,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交汇的那一天。
我喜静而她好动,我可以宅在家里看一个下午的小说或者刷一个晚上的题,而她连五分钟也呆不下去,一定要出去跟她那些朋友使劲闹。我们是初中同学,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我觉得她就像一只讨人厌的麻雀成天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而她觉得我太无趣,整天板着个扑克脸好像要与世界为敌一样。
所有事情发生天翻地覆是在那一天,五年前的一个中午。十四五岁的我是一个不知生活疾苦整天无病呻吟的奇怪少女,总是不自觉地给自己的情绪添油加醋,遇到一丁点儿小事就无限放大,把自己难过得不得了。就是那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在晃来学校的路上被晃错了地方,愣是自己跟自己赌气趴在桌子上以心情不好为由赶跑了来喊自己一起去吃饭的同学。B小姐刚好在校外吃香喝辣回来就看到了一个一蹶不振的我,我分明听到她以一种“到底谁欺负她了”的蛮横语气问周围的同学我怎么了,却没有一个声音应答她,我都可以想象得出他们无辜又无奈的表情。我当时只是在想,她就这样喜欢打抱不平而已吧。
然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问:“你怎么了,怎么不去吃饭呀?”
“心情不好,不想吃。”我以为冷言冷语就可以让她像那些人一样远离我。
谁知道她还是不死心,故作轻松一样拉了拉我的手:“不吃不行哦,走,我给你去买好吃的去。”
说完她就试图把我埋在手里的脸抠出来,我一边说不想去,一边用力地挣脱她的手。她突然间就松开了,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破口大骂:“你干嘛不吃饭呀,你不知道你自己胃不好呀,不知道你胃痛起来就痛得要命呀,你有病吧你......”我刚想骂回去,说我不吃饭关你屁事之类的。可是骂着骂着她竟然就哭起来了,我一抬起头就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瞬间从一个女汉子变成了软妹子,同时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我。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都吓呆了,我只好立马把她拉去食堂让她给我点了一大碗拉面。一坐下来她就以一种优胜者的姿态开始盯着我,直到心满意足地看着我把汤都喝完,然后得意地笑了。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她当时的嚎啕大哭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后来我有问过她,说我不吃饭她哭什么,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想起了小时候被她饿死的小金鱼,觉得很难过。我翻了一个白眼给她,好你个B小姐,竟然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把我拿来赎罪。她也不甘示弱,说:“我当时也哭得很伤心欲绝的好不好。”说完两个人就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再后来,我们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有时候我会拉她去图书馆,叫她好好挑一本书充实自己的脑袋,可每次她都以脑袋需要休息为理由趴在桌子上悠然睡去。她也会把我介绍给她那些朋友,可是我就是融入不进去,但是只是站在边上看着她们嬉戏打闹,我也能够轻易地感受快乐,那种一尘不染的简单的快乐。
初中毕业之后,我们踏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她,技校毕业之后就进入老爸的公司工作,有一个处了三年的男朋友,感情好得不得了,应该用不了几年就能够拥有“一家四口,小孩与狗”的幸福生活。而我,刚刚挤过高考这座独木桥,拿着不高不低的分数开始自己不咸不淡的大学生活,像一只忙头苍蝇一样在这个异彩纷呈的世界试图寻找自己的人生目标,同时拒绝着一切暧昧的男女关系。
我们也曾经担心过现实会不会拉远彼此的距离,让这段友情渐渐变淡。等到后来才发现,所有的担心其实都是徒劳。我们都只是单纯地希望对方能够过得好,无关所有的外在因素,根本不需要去担心对方会不会因为结交了新的朋友而抛弃自己,因为深知自己在对方心里早已经占据了一个不可取代的位置。不害怕背叛,不害怕疏远,不害怕别离,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跟B小姐的感情能够一直如初吧。
可能相处久了,很多事情就不必解释得太清楚,就好像知道自己身边总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不用说不用问,就明白就了解”。
就好像那天我突然看到两个女生在路边嬉戏打闹,于是就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B小姐,也很自然而然地给她打了电话。
“喂,B小姐,在干嘛?有空就聊个五毛的呗。”
“好,你把定位发给我一下,我现在过去找你。”
真好,不用说不用问,就明白就了解,我想你,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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