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曾经的日记【7】

纪心·曾经的日记【7】

2015.1.17周六 晴

六点醒来，看看手机天气预报说今天的空气质量是优！起床，我要去外面活动活动。

迎着还稍稍昏暗微醺一样飘忽不定的晨霞，一路向东。空气干燥而稍冷，我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到头上，头发和帽子的摩擦声总让我产生错觉，感觉身侧总隐藏有一个旁人。我是个胆小鬼，于是，总免不了一会儿回头过一会再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接近我。一次次惊惧其实没有任何人。

路上人很少，车也不多。有清扫街道的人在工作，他把路边的垃圾和尘土往前推扫，马上就要扫到一个煎饼果子摊位跟前。我明显感到空气中尘土在刺激鼻腔。煎饼摊旁围着三个人，一人捧着冒出白气的一个煎饼在狼吞虎咽，一人在熟练的生产另一个新煎饼，另外一个人哈着双手，双眼盯着他马上就能捧在手上咬到嘴里吞到肚里的那只黄灿灿的煎饼。煎饼已经刷完酱，正在撒上去葱花香菜，空气中的食物香气立时钻进我的鼻孔和占领住我的神经，尘土的气息被瞬间盖住。

我继续往前。我想去郭家场那边由垃圾和土堆成的小山上。郭家场村外的健身公园有些人在活动，一般都拉着狗狗或者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狗狗在走动，走的很慢。最激烈的运动是几个中年偏老年的人在打篮球。公园门口还竖着那块牌子，上写“此健身公园由郭家场村委会建立，只限本村村民进入。严禁非本村村民进入，否则一经查出，后果自负！”我不懂这些话语的意义是为了保护村民的什么利益不受侵犯，这样一片只有几件最普通的健身器材的小树林，能产生什么样的破坏后果，有什么样的责任需要承担。但是既然人家有此规定，我便遵照执行，绝不进入。

绕过公园由铁栏杆制成的围篱，穿过树林，爬上一个小慢坡，我的眼前开阔起来。太阳还隐在远处的高楼背后，只从楼的缝隙里挤出几道耀眼的光芒。左手边的小山更近了也显得更高，目光前方，曾经那条可以抄近去通县的路在此已经断了，成了一片开阔的黄土地。干枯的蔓陀萝和茼麻杆枝干四散在各处，显示出冬的残忍和霸道——它们都不得不死去。不远处大约是盖楼挖地基挖出来的土，在那条路的两侧堆起来两条屋脊一样的连续的起起落落的小丘，小丘上铺满草皮。上次来，正有人在给草皮浇水。现在，尽管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小丘看上去还是绿油油的，保持着残存的生机。我沿着小山上的盘旋路往上走。走的越高风使得帽子和头发造成的摩擦声越大。我不禁又时时回头，当然没有人，只有我自己。到了山顶，几只喜鹊在我十几步远的地方正自在的漫步，看见它们我连忙放慢脚步，这里毕竟是它们的天地，我算是一个闯入者。但它们发觉了我在不断靠近它们，它们各自鸣叫一声就都转身剑一样飞到山下去了。太阳还在楼的背后没有完全爬上来。望向山下，以前那条路两旁的收废品站，烤串的，卖菜的，那些简易房子都没有了踪迹。绿色小丘的南侧，有一片颇具规模的林地，那里边星罗棋布着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泥步行路。有人正在那里边散步，从我所在的小山上望过去，人就像一些小蚂蚁在慢慢的爬行。

一架由南向北估计马上就要在首都机场降落的飞机在蓝色的天空中正在徐徐降低高度，一架由北向南正在不断攀升的飞机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尾翼。东边的通县，全是楼，那些大楼在阳光的映衬下，大多闪烁着金光。什么时候通县也变得这么不可一世了？北边，越过高高低低的楼能看见远山的灰色轮廓，我搞不清楚那里是怀柔还是密云。西面，是北京城，还是灰蒙蒙的，我一一分辨我能叫的出的建筑，当然最高的是国贸三期。我家的楼房呢，隐在新建成的塔楼后边，我用手指丈量我和那些叫的出的建筑的距离，我离管庄大约一扎，我离我家的楼区大约三寸。可这三寸我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过来。人站在高处，世界怎么就变小了呢？我移动步子再转向南面，小山脚下是一片难得的墨绿色的越冬麦田，它的旁边是一带灰白色的杨树林，我就是从那里穿过来，再穿过郭家场健身公园才来到小山顶的。更远处，一些树木隐隐约约的影子是灰褐色的，飘在灰褐色上端的是一些高楼的顶端，它们像一些火柴盒子搭成的积木，我睁大眼睛努力分辨，怎么努力却也看不清“积木”的下半段。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三群规模巨大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鸟儿在不停翻飞。它们像一阵阵黑雾变幻莫测的，有时形态像魔鬼，有时淡灰有时浓黑，不停变换队形和方向，但并不飞远，三群总是在那个小范围内做对冲表演。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男子也爬上来。他站的直直的，岔开双腿，向着太阳，用标准的吆喝腔调大声吆喝出“磨剪子来戗菜刀！”尾声拉的悠远流长。听得出，他的底气中气都十分充足。吆喝完，那男子向我所在的方向移动，他走的很快，走到我身旁很出乎我意料的，转过头向我微笑并且大声说“你好！好早就上来啦！”我赶忙回答“您好！”听他的口音，是南方人。他又问我住哪里，每天都来吗？我回答是周末因为天好才来。他说嗯平日上班肯定没时间晨练，不像我退休了没事儿每天锻炼身体就是工作。他说他住在通县潞河那边，每天慢跑来这边。我下山的时候，他开始对着太阳扯着脖子大唱“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边马儿跑……”好自在悠闲的退休生活！好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我喜爱这种不慌不忙的悠闲生活胜于一切。我相信，没有金钱也能享受这样悠闲的生活。望着那些金光闪闪在阳光中发光的高楼大厦，我没有欣喜，望着那些不断翻飞的鸟儿，我对它们充满好奇。它们的自由和无忧无虑，它们的没有义务，责任，恐惧，阻碍和野心的生命，它们简单到只是飞翔，然后寻找几粒谷糠继续游玩，毫不为午餐吃什么而费思量的生活，比人类值得赞颂多了。

下山，再次穿过杨树林向西折向康城方向回家。太阳照在我的后背上，还没有暖和的感觉，但走在充满阳光的路上，心上很温暖。下次休息，最好下雪，那样我可以在雪中再去那里看看。

我一直在想，人为什么站的高了周围的一切就小了？为什么俯视一切心情就好了？为什么望向远处就好像摆脱了时间与空间的所有束缚，呼吸畅快了？为什么下了山一切又变得大而远了？为什么我的世界观不能永远留在山上呢？

这一周过的时候，觉得好慢。过去了，又觉得好快。

2015.1.18周日 多云转晴

天儿上午不好，到中午起风下午就变好了。

给妈妈打了电话，跟她说工作调动的事，她说让我别生气别上火，说我和爸爸是一类人，正直无私，不会溜须拍马，是这样的人就安心做这样的人，很好。

是的，这样的人很好！

读莫言的《四十一炮》，不得不佩服他讲故事的能耐，无人能敌。

找到了奥修的全集电子书，有时间读读吧，不用买了，因为他的书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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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垃圾小山早没有啦！

广渠路早已修好，通车。由于习大大视察通州走过一次，路两边的绿化工程也一次次翻新，越来越好！想记起那一带早先的样子，日记能帮助我回忆起来，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