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弋一
图片发自简书APP
“像每一滴酒回不了葡萄，
我们也回不了年少”
——简嫃
2017年1月17日，我独自一人在青岛，度过了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年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结束了这一年之后，我的人生不再为谁停留过，一直在漂泊。
圈子里许多人暗自揣测那一年我和你的关系，揣测了很多年，而停在我心里的，只有那一年丰台科技园附近，漫天的雾霾，以及，你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是的，我们，相爱过。
但与你相爱，不过是我年少的幼稚。而及时止损，是我至今为止，认为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01
2016年7月，很幸运作为实习生，进入到你所在的公司。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另一个组的组长，公司里，各分门户地对立着。我组长正好与你敌对者。
公司里，流传着你的种种不好，已经在里面的实习生楠偷偷告诉我，让我离你远一些。我照做着，直到有一天，公司丢给我一个片子，让我当天晚上，必须剪辑出来。
当时，我不会用剪辑软件，更别提剪出一个3分钟的简讯。后期的人都走光了，所有人，用沉默强制一个新人去学习和成长。
那一夜，我做好了整夜不回家的准备，想着，自己跟剪辑软件硬碰硬一晚上，怎么也能战胜它。当时，公司里用的是早已不入时的喜马拉雅，我摸索着，剪了两个小时，也没有半点头绪。
直到你从三楼下来，看到偌大剪辑室的孤灯下，皱着眉头面对着电脑的我。你问：“这么晚，还没回去啊？”
我坦诚地说出我正面临的问题：“哥，有个三分钟的资讯要出，但我不会用剪辑软件。”你“哦”了一声，走入了卫生间冲澡。
15分钟后，你走出来，要往楼上走时，你又折回来，做到我身边说道：“来，我教你啊？”
那一夜，你一直教我怎么使用剪辑软件，怎么排布镜头，一直陪伴我到凌晨两点。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人事调动命令，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要从我组长这组，调到你那里去。组长找我谈话，我不情愿地说出我的想法：“组长，我不想去，因为……我只想跟着您。但，如果这是公司的决定，我只能服从”。
在长达15分钟的谈话结束后，你走了进来，带了一叠新节目开播的资料，递给我：“跟我一起做新节目吧。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我看着你，犹豫着，可是，你又是曾经帮过我的人。我想了想，终于说道：“荣姐很好，又是老资历，她很好啊。我……我可能能力不够吧。”
你一眼看穿我的顾虑，想了一下，换了两次坐姿，终于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说：“你是我跟领导要的。选择你，是因为你有韧劲，肯钻研。那天晚上过后，我明白，你是我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新节目筹备，人手不够，我……孤立难援，没有人支持，但是，新节目必须开播。我希望，那个与我一起做新节目的人，是你。”
我是被这番话打动的，我没曾想过，一个大我3岁的上司，会以这样的方式，坦诚地告知我自己面对的困境，以及希望我去并肩作战的决心。我又考虑了几分钟，漫长的沉寂中，你一直喝着端过来的茶。
我抬眼看你，最终说：“好”。
我们后来的一切，都是从这个“好”开始的。
02
新节目做得不容易，我们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做样片。从稿件的模板定做到大屏PPT图片图标选择，都是我和你一同制定的。我依赖着你的决策，你信赖着我写的稚嫩的稿子，并帮我兜着底，一遍又一遍地改着。
我记不清当时，自己在大厅的沙发上，睡了多少个日夜，只记得，每当醒来，腿上全是蚊子包。后来，你开始心疼我，送来小毯子、风油精等。
有一次深夜，你下来，看到我使劲挠着腿，你又转身回到三楼，拿了花露水。
从三楼下来后，你走向我，缓缓蹲下来，我惊呆了——你伸手，在我的腿上，喷上了花露水。你凑近被蚊子叮起包的地方，轻轻地，吹了吹。
我赶紧收回我的腿，从沙发上弹起来。
那一天，你越界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靠近，转身躲进了卫生间，直到听到，你的脚步渐渐远去，我才出来。
20天后，你的婚礼如期而至，你回去赶赴新娘的约，我一个人坚守在一线。入库、归档、保证节目正常运转。
主持人不愿意写稿，后期做完了需要有人排好片子推演播室。这些不应该我做的事，全部是我在做，常常觉得独木难支，推进得异常困难。
每天早晨6点，就赶到公司里，为早资讯收集相关资料。
我忙得晕头转向，但一下子也不敢打扰你。直到你回去的第5天，你发来信息问我一切是不是好。我默默坚挺着，回复道：“一切都好，你好好和嫂子一起过新婚蜜月吧”。
你很久后，才回来信息，只有四个字：“等我回去”。
我看完这句话，眼眶湿润着。
你原定一个月的假期，提前十天结束了。你回来的前一天，给我发信息说：“我明天到”。
我没有回复。
第二天，我坐电梯上二楼，看到你从步梯上三楼，还是原来的蓝衬衫。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早资讯需要的准备，你和另外几个同事一起从三楼下来。你们坐在沙发上谈话。
可我总感觉，你在看我。在心里骂自己自作多情。
03
你回来后，给所有人带了小礼物，唯独没有我的。
我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什么都没问。
直到那天所有人走光后，你拿着一盒精心包装好的糖果，和几支特别可爱的笔走到我面前，放到我旁边：“喏，给你的。”
我们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我抬头看你时，眼里有泪。
你终于，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大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落在我头上，乱了我的头发，你说：“辛苦你了”。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当天晚上，你带我去吃了饭，说是庆祝节目没出错。同行的，还有公司里的几个同事，我们吃完饭后，一起去了附近的KTV。
那一天，话筒轮转间，我跟你一同唱完了《因为爱情》。
唱歌时，大家眼神都不对了，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中间，我去上卫生间，青姐也一同去。卫生间里，青姐善意地提醒我：“海儿，汉哥……刚结婚不久，你知道的吧？”
我洗手的动作慢了几分，关掉水龙头后，我点点头。然后，青姐只是宠溺地笑着看我，末了，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做得很好，小姑娘，加油。”
我明白青姐的意思，但是，我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关于你和我之间那些从未明说过的情愫，我自己呢？又是怎么看待与你之间的关系呢？
我原本以为，我们就会这样子下去，什么都不说地，小小暧昧着。
03
随着工作接触上的增多，你开始主动跟我聊起自己和她的事，你说，你们在一起5年了，被迫于家庭原因和现实原因结婚。
但其实，你们之间的爱情已经消磨殆尽了，你们曾很相爱，只是，走入婚姻是二人唯一的选择，我那时候才知道，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你弟弟一出生，就被父母带在身边，因为当时父母经济条件不允许，所以你作为哥哥，被留在老家。后来，父母生意有起色了，你被接过去一起住，但长久的分离，导致你与父母的关系不如弟弟那样近。
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你的弟弟可以学习不好，但你不行，你一直是班上成绩最好的那个。
后来，你的父母送你弟弟出了国，你留在国内，心里被这种不公平压抑着。这个时候，你遇到了蕊，她像一道阳光一样照进你的生命。
她不仅漂亮，而且家庭条件很好，在得知她的家庭条件后，你的父母希望你们尽快成婚。婚后，你家里依靠她父母的背景，拿下了某个招标。
你们之间的爱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利益的集合体。
你说，她在感情中越来越霸道，喜欢和许多男孩子一起出去玩。北京-河北的两地生活，让你觉得很疲倦，而她靠你养着，让你给她报钢琴班、瑜伽班等，跟姐妹逛街，经常刷空你的工资卡。
你苦苦坚持着，却还要忍受你一周只回一次家，而她在外面跟朋友玩的境遇。
当然，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是，你第一次哭了，像一个无措的小孩。
那又是一个整个公司里人几乎都走光的夜晚，在二楼沙发上，监控探头拍不到的一侧，你突然地，躺在我的腿上。这一次，看着哭泣的你，我没有逃开，只是默默抚摸着你的头发。
我想，也许，我们是相爱的吧。
但这种第三者插足别人感情的境遇，让我从心底里感到自责。夜里，当我一个人回到租住的房子的时候，22楼的夜空，那样高远，深秋的气氛，腾空着从窗口涌进来。
我被秋日里寒冷的风，浸染了满腔压抑，汹涌在胸腔的感情，一边告诉我不能，一边又提示着自己在心痛。
身边播放的是那首《一直很安静》：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歌声下的周五，是你坐在回河北的高铁上给我发来的信息：
“你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超出了的边界。我曾想过，要划分清界限，但我发现我不能。我开始期待，每天早晨你给我泡好的咖啡，开始习惯看你做早直播时认真收集素材的样子。你总觉得，做节目这件事是我在依赖你，实际上，因为有你在，才构成了我推动节目走到今天的决心。”
“具体是什么事让我意识到自己爱你已覆水难收的呢？大概就是那次，看到你被叮了很多蚊子包，手挠下去，腿上留下一道道红印，我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心疼。那天，我本想拥抱你，轻轻地告诉你，觉得辛苦的时候可以拥抱我。但是，你逃走了，也最大化地，俘虏了我的心。但我已有婚约在身，明明，不应该说出这样越界的话。但我爱你，也想告诉你，并等待你的回答。”
那天，北京夜里有冰雹。我看着这条信息，久久没有回复。
星期一那天，我第一次请了假，把整个节目组的事都丢给他自己做。没去公司的那天，我去了中国传媒大学，看着附近“光线传媒”的标志，蹲在路边哭出了声。
星期二，我去上班了，但我们谁都没再提短信的事。我开始故意回避跟你之间的关系，直到你在步梯里堵住我的去路。你问：“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说话，匆匆转身要出去，你拉住我，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我们接吻了。
你不抽烟，不喝酒，亲吻时，是一种甜腻的味道。我有一瞬间觉得晕眩。但是很快，我推开你。
我以为，自己会有勇气，再向你靠近一步。
星期五，你告诉我你不回家了。这一天，你牵着我的手，要去商场吃饭。这时候，她的电话打进来，挂断电话后，你对我说：“海儿，蕊来北京找我了”。
这世界上，女人的第六感果真都是强大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去吧，去陪她”。你看着我问：“你真的让我走吗？如果你……不希望我走的话……我可以找一个理由“。
我只是笑着，半响说：“真的，你走吧，去找他。”
你最终放开我的手，你转身时，北京陷入日暮，雾霾中，是你远去的背影。
04
两周后，我向公司提了辞职，你震惊急了，问我：“你真的提了辞职？”
我不置可否，不久后，老总分别找我们谈话，找他是为了留下一个好员工，找我也是，我们一前一后进出，擦身而过时，已注定了分别。
当天晚上，你到我住的小区楼下，等了我2个小时，但是，我没有见你。
一个月后，我交接完所有工作，抱着一大堆资料，穿过树立着各国国旗的中央广场。整个北京被雾霾吞噬着。那一年的初雪，迟迟没有到来。
当天，我连夜打包了东西，一部分邮寄回老家，另一部装在皮箱里。第二天，我坐上了去青岛的列车。
在青岛鲁迅公园里，冰冷的海风，伴着无限下降的落日，我在心里，与你做了道别。
夜晚，里院客栈里，灯笼亮着，我去客栈里的清吧里，点了三杯鸡尾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在一个人的青岛，我哭着。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海儿与阿汉，都各自爱上了别人，唯有那年的酒，一直留在记忆中，提示我们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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