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搬家已经有段日子了,怪事还是不断。
当初刚搬进顺义,我就觉得那个家里不太对劲。
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我。
不过熟悉新家以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直到一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刷抖音。
卧室的门伴随着“咔哒”一声的响动,缓缓敞开一条缝。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又安慰自己:是门没关好罢了。
可私下里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复现那天的场景。
再后来,连正门有时都会溜开。
以前我有睡午觉的习惯,但住在顺义,每次午觉醒来,都会浑身发汗,心慌得不行。
我再也忍受不了,赶在春节前匆匆搬了家。
本以为搬进新家,情况会有所好转。
可有什么东西似乎一直跟着我。
节后某天早上出门上班。
乘坐电梯时,头顶突然传来警报的声音:
禁止电动车进入电梯。
我百分百确定,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6层——5层——4层——
当电梯即将到达一层时,警报的声音突然变得频繁:
禁止电动车进入电梯!禁止电动车进入电梯!
电梯门开了,我赶忙冲出电梯。
冰冷的警报声仍然在身后响个不停。
它好像一直跟着我,跟到公司里头。
从厕所出来洗手时,左边墙上的烘干机突然开启。
伴随着“轰轰”的响声,冰冷的气流不断吹打着洗手台上的绿萝。
它还在跟着我,跟到了地铁里。
我站在地铁站的玻璃墙前,列车徐徐启动。
从玻璃墙上反射的画面中,我隐约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的人影。
当我想仔细观察它的时候,列车驶出站台,隧道对面发光的广告牌将那人影瞬间冲散。
接下来,连续几天,我都在梦里梦到同一个孱弱的老太婆。
她和我,站在我家破旧的老房里,笑盈盈地看着我。
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向砖墙,脑袋一次一次地撞击墙体。
我再也受不了了,决定回老家看看。
这栋老房子,已经破败了十几年。
地上的浮土已有半指厚。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里,伴随爷爷奶奶度过。
那堵巨大的砖炕,承载了我整个童年。
炕头好像坏了,有一块砖完完整整地脱离了炕体,但还嵌在原来的位置上。
好像有人特意把它安放回去似的。
我无意将砖头取下。
却意外发现底下压着一方手帕。
淡蓝色的手帕被折叠成一个小包。
我捡起手帕,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奶奶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手帕,是某个姨奶送给她的。
我对上了年纪的亲戚们印象都不太深,唯独记得她。
在我小时候,这个胖胖的老女人,经常骑自行车来找我奶奶。
这条手帕,就是她送给奶奶的。
她俩每人都有一条。
她们关系似乎很好。
我放学回家,经常看到她们肩并肩跪在炕上,头顶手帕,面朝墙。
她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不发出声音。
姨奶管这叫做——祷告。
姨奶似乎很喜欢我,每次做完祷告后,一脸慈爱地望着我。
她的手很粗糙,一遍一遍抚摸我的脖颈,弄得我很不舒服。
她还经常问我:
“愿不愿意跟姨奶走啊?”
我当然不愿意。
她走以后,奶奶就会给我用热水冲一碗生鸡蛋喝。
很腥,很难喝。
奶奶说,喝完对身体好,有福。
就算加点白糖,她也坚持让我喝完。
当我缓缓打开那方手帕时,关于姨奶的回忆戛然而止。
因为手帕包着的,是一张我小时候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我双眼的部分被挖空了。
没有眼球的人脸看上去格外诡异。
我忽然感到一股寒意,随着老房角落里的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
我攥着手帕逃出老房,从小卖部买了一只打火机,连手帕带照片一起烧掉了。
几天后,家里打来电话:
你姨奶死了,回来烧个纸吧。
就是那个头顶手帕,身材肥胖的姨奶!
“怎么死的?”
“病死。”
我得回去看看。
当我去到丧礼现场时,姨奶的尸体已经被焚烧完,装进骨灰盒了。
孝子贤孙们身披孝服,在灵堂里默默垂泪。
另外,我还看到一个女人,她手里端着的那碗东西,我眼熟得很。
是一碗用热水冲的生鸡蛋。
她闪身走进洗手间内。
我偷偷跟在她身后,躲在洗手间昏暗的走廊后边偷听。
“大琳乖,你不是想太奶了吗?喝完鸡蛋就能看见太奶了——”
“奶奶,难喝——”
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走廊后传来。
“难喝啊,奶奶给你加点白糖去。”
女人很快就要来到走廊里。
来不及出洗手间,我躲进最近的一间暗室里。
还好没被发现。
暗室里突然传出一声抽噎。
紧接着,更多的啜泣声响起。
我扭回身,一眼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们,头顶手帕,面朝墙壁,抽噎着祷告。
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照。
是一个孱弱的老女人。
是我的姨奶。
是我梦里那个老太婆。
又过了数天,我再次收到家里来电。
“大琳也死了,就你姨奶家那个太孙女。”
“嗯。”
我挂断了电话,久久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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