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赵缪王刘元的儿子刘林劝说刘秀在列人县(河北肥乡)境内扒开黄河,水淹赤眉军;刘秀拒绝了。刘秀离开邯郸,前往真定。
[点评]
把黄河决开这样的杀伐手段,让数百万平民跟着遭殃,这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不过,上个世纪的“花园口事件”,倒有人这样干了。
新莽时期,长安城中有人自称是汉成帝的儿子刘子舆,此人被王莽杀了。邯郸城中一个算命的,名叫王郎,他就顺着这条线索诈称自己是真的刘子舆。他解释说:“我母亲本来是孝成皇帝的歌女,曾经看到一股黄烟从头而下,笼罩全身,就怀孕了;我降生后,皇后赵飞燕想要害死我,幸亏用别人家的孩子顶替,我才活了下来。”刘林一向在赵、魏一带有行侠仗义的名声;他相信了这些鬼话,就与当地颇有影响的豪杰李育、张参等人密谋拥立王朗。这时民间传言赤眉军将要渡过黄河攻占燕赵大地,刘林等人趁人心惶惶之际到处散布“赤眉军是要立刘子舆为皇帝”的谣言,借以观察人心所向;很多老百姓居然相信了。十二月,刘林等人率领好几百骑兵,还有战车,进入邯郸城,占据赵王王宫,扶立王朗为天子。这位新天子分派将帅进攻幽州、冀州一带,传檄各州、郡归顺;赵国以北、辽东以西各郡、县无不望风披靡。
[点评]
公元10年,王莽新朝建立的第二年,立国将军孙建上过一道奏书,里面提到,一个男子拦住他的车,自称是汉成帝的儿子刘子舆,让王莽赶紧腾出皇宫;经审讯,此人是常安(长安)人,叫武仲,后来被王莽下令诛杀。此处,王郎借了这个传说,意思是刘子舆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武仲,而是他王郎。
在这个乱世,当皇帝真容易:编一个蒙人故事,几个晃来晃去的阴谋家,一堆口念刀枪不入的死忠门徒,就能“登基”了。这时候,中国大地上有了两个皇帝,都号称是汉朝皇帝,一个是玄汉皇帝刘玄,一个是郎汉皇帝王郎(刘子舆)。
公元24年,更始二年春正月,大司马刘秀因为冒出来了一个王朗,而且势头正猛,只好继续北进去攻占蓟州。
申屠建、李松前往洛阳迎接更始帝迁都长安。二月,更始帝从洛阳出发。当初长安本地假借汉将军名号起兵诛灭王莽的英豪们,原本都希望能被赐爵封侯;可是申屠建斩杀王宪之后,又公开宣称“三辅的小子们凶狠狡猾,一起杀死了他们的主子”;此言一出,当地官吏、百姓顿时感到惶恐不安。三辅各县纷纷聚兵自保,申屠建等人又没有能力武力征服。更始帝抵达长安后,下诏大赦;只要不是王莽的亲属,一概免除所犯罪行。三辅这才安定下来。
当时长安只有未央宫被焚,其余的宫室、供帐、仓库、官府等建筑依旧保存完好,集市、里巷也和原来一样秩序井然。更始帝驾临长乐宫,在前殿升座;官吏们按照次序排列在庭院中。高高在上的更始帝往下一瞅,感到有点眼晕;不免自惭形秽,赶紧低下头。由于紧张,更始帝忍不住用手一个劲的刮屁股底下的坐席。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位高级将领,更始帝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问:“都又抢了多少财物?”站在更始帝两边的侍从官都是宫禁中的旧吏,一听这话全都面面相觑;伸出的舌头差点没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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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玄好歹也是皇室宗亲,皇帝也做了一年多了,竟然如此不堪,实在是有点夸张。 这哪里是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土匪头子。 更始帝刘玄还没有把角色转变过来,以为还在从官府官军手里抢东西,而忘记了造反已经成功,自己已经是官府官军,从此不能再打家劫舍了。
李松与棘阳人赵萌劝说更始帝把功臣都分为诸侯王;朱鲔以汉高祖刘邦曾与群臣订立白马之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为由表示反对。于是更始帝以退为进,先封宗室子弟:刘祉为定陶王,刘庆为燕王,刘歙为元氏王,刘嘉为汉中王,刘赐为宛王,刘信为汝阴王。然后再封异性王:王匡为泚阳王,王凤为宜城王,朱鲔为胶东王,王常为邓王,申屠建为平氏王,陈牧为阴平王,卫尉大将军张卬为淮阳王,执金吾、大将军廖湛为穰王,尚书胡殷为随王,柱天大将军李通为西平王,五威中郎将李轶为舞阴王,水衡大将军成丹为襄邑王,骠骑大将军宗佻为颍阴王,尹尊为郾王。
朱鲔拒绝接受封王。更始帝便任命朱鲔为左大司马,同时任命宛王刘赐为前大司马,派他们出关,与李轶等人一道镇守关东、安抚百姓。派李通镇守荆州,派王常代理南阳太守。任命李松为丞相、赵萌为右大司马,让他们二人共同执掌朝廷内部事务。
[点评]
朱鲔拒绝接受封王,后来因此也救了自己一命(表明他对刘姓汉朝还是报以忠心的),这是后话。
更始帝娶赵萌的女儿为夫人,所以才把政事委托给赵萌。更始帝没日没夜的在后庭宴饮享乐;群臣有事求见,他总是醉得不省人事。有时不得不见,更始帝就让侍中坐在帷帐代为应答。更始帝的韩夫人特爱喝,也能喝;她侍奉更始帝宴饮,一看见中常侍前来奏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说:“皇上正在和我喝酒,你偏捡这个时候前来奏事,是不是成心啊!”说完抓起不管什么东西就把书案砸坏了。
赵萌专权,随意杀人。一个郎官当着更始帝的面指责赵萌太不像话,更始帝一怒之下拔出宝剑就把那人杀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说赵萌的坏话。更始帝肆意妄为,以至于随意给群小、厨子加官进爵;长安人就此编了一首歌谣,云:“灶下烹饪忙,当上中郎将;羊胃煮得烂,弄个骑都尉;羊头煮得烂,弄个关内侯。”
军师将军李淑上书劝谏说:“陛下创立大业,虽说凭借下江兵、平林兵的势力,但也不过是临时借用一下而已;等到大局已定,就不可再像以前一样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了。圣明的君主十分看重名器(名号与车服仪制),不肯轻易赏赐下人。如果赏赐非人,寄希望于他能大有裨益;无异于缘木求鱼、升山采珠。天下有识之士有鉴于此,恐怕会心生异志!”
更始帝闻言大怒,就把李淑关了起来。结果远离朝廷的骄兵悍将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自行处罚,随意设置州牧郡守;以致于一个地方归好几个地方官管辖,老百姓无所适从。因此关中离心离德、四海怨恨叛乱。
[点评]
这种货色也能当皇上,王莽肯定在坟墓里气得直哭,想当年他殚精竭虑,费尽心机,连亲人都杀连亲信都害,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皇位,而刘玄竖子不过庸才中的庸才,废人中的废人,乐色中的乐色,居然也成了皇帝,老天爷真是会开玩笑啊。
华杉先生评论说:李淑的谏言,“唯名与器,圣人所重。”引用的是《左传》里的话:“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器,是指名号与车服仪仗,名器是最大的政治,不可以滥施,更不可以授权给他人,一定是出自于国君。更始帝先是滥施名器,上面封了一大堆王,下面伙夫厨师都封中郎将、骑都尉,那真正有功的人,要么没得封,要么封了也没有荣誉感和获得感,就没人为国家卖命了。然后呢,又盲目授权,或者根本没有授权,而是不承担行使权力的责任,放任自流,以至于下面的将领可以自己划定疆界,自己任命郡守,乱成一团。更始帝的国,还没有建立,就要崩溃了。德薄而位尊,力小而任重,这句话用在更始帝身上最恰当不过了。他的政治智商和秦二世差不多,如何做得成开国君主?也是过把瘾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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