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

“你知道我最依恋他哪一点吗？”樊舒涵两个手指夹着圆珠笔，右手托着脸颊，突然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神秘地说到。

 “离你远一点？”我继续写着还没完成的小说，头也不抬地假装迎合着她的问题。

 “诶！”她放下圆珠笔，拉了拉我的手臂，丝毫没有care我在写东西。

 “写字呢！别闹行吗？”我皱了皱眉，看着她说。

 “俞琪儿，你能不能看在我两这么久交情的份儿上，认真地回答我一下呢？”樊书翰睁大眼睛，向我眨了眨眼。

 天气真好，阳光从自习教室的大窗户外洒进来，柔和的光衬着樊书翰精致小巧的五官，照射在一边挂在耳后的亚麻色娃娃头。

 她今天穿着浅蓝色的荷叶边连身裙和白色的小皮鞋，让我这个天天跟她在一起的人都看得不想错开眼。

 我放下笔，转过身子，神情严肃地说：“据我对你前两个男朋友的了解，我总结了一下规律。你喜欢的，无非就是颜值高？”

 我还没说完，樊书翰就急忙摇摇头。“不是，跟外表无关。”

 “额…比较大男子主义？”樊书翰喜欢霸道总裁型的男生，我就接着问了一句。

 “嗯…其实应该是他的味道…我说了，你别笑我啊！”樊书翰嘟了嘟嘴，拍拍我的手说。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很不一样…他的嘴唇周围有淡淡的薄荷的香味，我问他，他说是他刮完胡子用来爽肤的水的味道。他的身上散发着很特别的清香，不像是刻意加上去的累赘，倒像是与生俱来的阳光的味道，他总开玩笑说自己是太阳之子。”樊书翰闭着眼睛，嗅了嗅空气，笑着继续说道。

 “还有他运动完的汗水味，他抽完烟后手指间残留的烟草香…”樊书翰睁开眼睛，期待地看着我，又嫌弃地摇了摇头，捏了捏我的脸。

 “算了…单身二十年的人不会明白的，真浪费了你这张脸…”樊书翰回过身，捏起笔，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哦…”我也继续写我的文章。

 我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我真的不明白这种感觉吗……想了想，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明白。

 樊书翰跟他的气味男友度过一周年纪念日的第三天分了手，因为男孩劈腿了，她很生气，更伤心，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装到箱子里，想了想，没舍得扔，藏在了柜子顶上…

 “这种渣男，算了吧，追你的男生那么多，也不比他差…”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只能坐在她前面默默地听她讲。

 “我可能上瘾了…”樊书翰突然抓着我的手臂，“离开水的鱼，没有阳光雨露的花儿，喝不到酒的李白…你懂吗？”

 我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文艺的话，憋着笑，忙点着头说：“我知道…”

 她好像没有听到我说什么，低下头说：“我闻不到我熟悉的他的味道，我就很慌，有时候胸口闷得都喘不上气…我…只要他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她双手抓着头发，断断续续地哭道。

 到了晚上，她的心情回复了很多。我翻着书，在她身边陪着她。

 只是她偶尔还会看着窗外，眼泪就慢慢地划下来。

 我想一段爱情结束后，不免会留下一些痕迹，譬如你会对一些特殊的日子会特别敏感，或者像舒涵那样对某种气味特别迷恋，这些曾经细微的片段，却在失去后变得更加刻骨铭心，无法自拔。

 记得一部老电影《爱情的牙齿》，EASON唱：伤感是爱的遗产。

 而电影里说，疼痛，才能让人记住爱情。

 女孩被少年用砖砸伤了腿，从此每个阴湿的雨天，她的腿都会隐隐作痛，即使少年死去，那痛依然绵长地延伸到她今后的生命里。

 少年用一种不一样的，特别的方式让女孩永远记住了他，甚至对这种疼痛感上了瘾。

 也许，在青春岁月里，这种爱伴着痛的病态上瘾式的爱情，才是真正能陪着岁月一起长大的把。

 爱过，也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