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期间,与一个兄弟小聚时,他向我打听一个共同好友,“XXX近况如何?”我直截了当地说:“不知道。”“瞧瞧你这人,对人家一点儿也不关心。”
我十分委屈地说:“不是我不愿意关心啊,而是,好久没联系过了,已经不知怎么关心、不知应该从何关系起了;更准确地讲,我即使内心里很关心他,也不敢明明白白地将这种关心表达出来。”
不敢关心?这位兄弟的悟性很好,我相信他能够理解我的意思;或者说,他自己肯定也常常是对某些人“不敢关心”吧?
我又补充道:“我现在不敢关心XXX,就如同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不敢正面关心你跟XX之间的动态一样。”XX是该兄弟的前女朋友,当他还在读研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回老家附近的一所城市工作了,后来的情况我就不怎么清楚了,总之是联系比较少了吧。之后的一年半时间里,我几乎从未听该兄弟提起过XX,便觉得“不正常”,甚至是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我也只是瞎猜猜,从未敢正面问他“XX现在怎么样”,其他要好的同学向我打听他们的关系时,我也是回答“没敢问。”直到后来该兄弟主动告诉了我,我原先的判断方才得到印证。
话说,我向来很少关心或打听朋友的感情问题,因为我武断地觉得,绝大多数人对别人感情问题的所谓“关心”,并非是想“分享其喜悦、分担其悲伤”,而只不过是为了获得一点八卦时的谈资,仅此而已;此外,我作为一个loser,如果过多地关注别人的感情生活,嫉妒之情将难以避免,这简直等于徒增烦恼,哈哈。我仅仅在以下三种情况下才会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
1.他/她是我的情感“利益攸关者”,即我爱恋的对象或者情敌。
2.我确定,他/她正处在蜜月期,我如果破天荒地八上一卦,能增强他/她的幸福感。
3.这个朋友遭遇情感方面的挫折,向我倾诉,我想办法带他/她走出心理阴影——尽管,我并不擅长此道。
某些情况下,我好久没有了解到某个朋友在某个方面的动态了,我很想知道他/她最近是否“还好”;但我只会通过别人来侧面打听,而不敢向他/她本人正面询问——充其量只敢问那种客套式的“最近怎么样”,因为这样的问题对方很容易搪塞过去;却不敢直截了当地问那些很具体很细节的、我最想了解的问题。为什么呢?因为,我的直觉已经告诉我,他/她目前很不顺、心情很糟糕!现在我直接了当地去关心他/她,倘若我的直觉是错的,他/她现在“一切都好”,那倒还好;
最怕的是,倘若真相跟我的直觉一样,那么,此时,我的关心,既有可能给他/她带来安慰,帮助他/她减轻痛苦,也有可能重新唤醒他/她对那份原本已经淡忘的痛苦的回忆,让他/她再痛苦一次。
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中说:“当我们向一个亲人或朋友复述自己的一个不幸遭遇时,流的泪比当初经历这件事的时候还要多。”个人认为,这可以分两种情况:
1.复述时的流泪,撒娇的成分比较多,基本上是“求求你安慰我一下”,为了得到同情和安慰、为了更好地体验来自对方的那份友谊或疼爱,我们会夸大当初的不幸;这个时候,泪水的多少并不能反映痛苦的程度。
2.尽管复述不幸时的流泪是在演戏,但因为入戏太深,分不清戏里的角色与现实中的自己,结果是越演越痛苦;在这种情况下,倘若有个“不识时务”的朋友主动来安慰你,那他的关心一定会加剧你的痛苦——他没有来的时候,你的那份痛苦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趋淡化了,他现在主动来送安慰,你便得“回顾往事”;而且,通常,往事越是“不堪回首”,你便越忍不住去回顾,并且也越会回顾得尽可能详细!
你明知一个朋友正处于失意中,却还以直截了当的方式去关心他/她,这基本上是向人家的“伤口撒糖”。伤口撒糖,感受不会比伤口撒盐效果好的;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我当然承认你对别人的关心是出于好意,可是,一种伤害了别人的好意,又能算是怎样的好意呢?!
我知道几个小朋友正处在焦灼的求职期,但我也只是偶尔才“不冷不热”地问一下进展状况,而不是隔三差五地表示我对他们的关心——关心得太殷切了,就会让他们有太多的心理压力,还不如不关心的好。
本文开头提到的XXX,在工作一年半之后,很不顺心,又返回学校考研了,但我从一开始就断定他“肯定考不上”(只是这么想的,却没有敢说出来);所以,后来,成绩揭晓的时间早过了,但我却一直没有敢正面询问他的分数“以示关心”——我很猥琐的,我侧面向其他朋友打听了,果然考砸了。
这种情况,又不适合去“主动送安慰”,于是,我只好佯装出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来。
不过,后来在组织一个聚会迎接某个从国外回来的同学时,又是我最先(可能也是唯一)邀请XXX参加的。近两年,我没有怎么过问XXX的近况,也是因为估计他正处于“失意期”;可是,不敢关心,并不意味着不关心。
我的一个堂哥,初中尚未毕业就外出打工了,混得很不好,加上文化水平低,就堕落成了犯罪分子,2003年底因抢劫罪被判刑八年,一直到2011年9月份才出狱回家。堂哥回来后,我妈把他的手机号告诉我,让我打个电话表示一下关心,“多安慰他”;同时,大伯也把这个堂兄的手机号告诉自己的儿子,即我堂弟,让他关心一下。堂弟拿到这个号码后,问我这个“慰问电话”该怎么打,我说:“我们就不用打这个电话,没法打啊;即便是要打,也不应该在他刚出狱回家这个敏感时刻打。”怎么打呢,你想想,我们在电话上怎么问堂哥呢,开场白应该是怎样的?“哥,你回来了?”靠,哥本来就是这个家里的人嘛,你说“你回来了”,不就是在提醒他,他过去的几年不在家里而在监狱里嘛?如果这个“安慰电话”非要打,最好是拿点儿不痛不痒的话题乱扯一通,让他觉得你还是把他当个“正常人”看待的,而不是表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关心。我十一回去的时候在伯父家里见了堂哥,但谈话很随意,并未刻意地表示关心。
关心,不仅仅是一种意愿,更是一种能力;如果只有这种热情和爱意而没有采取合适的方式,那你的关心可能会对别人造成伤害。也许,在找到合适的关心方式之前,这种“假装冷漠”,才是真正的关心吧?——与那种伤口撒糖式的关心相比。或者,问题其实没有这么严重,而是我太过于敏感、太“多疑”了?
网友评论
好人不好当,只能当坏人吧…
既然都不敢关心了,也没必要联系了吧?我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