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老蒋》

       

第二十一章《老蒋》

老蒋干保安十多年了，他先后去过济南、青岛、菏泽、苏州等地，因为腰椎病所以常年从事保安服务工作；今年四十六岁的他，有二个女儿，去年12月女儿结婚了，嫁到离麟城九十多里的偏远乡村去了，为此事老蒋一百个不同意，可是女儿铁心要跟那小子过日子，老蒋再反对也没有用，女儿从订婚到结婚不到一个月，按部就班的举行婚礼，嫁了过去！

        他的小女儿在麟城县城一所中点中学读初中，学习成绩在她班级属于中等，老蒋天天看着女儿沉颠颠的书包，看着女儿天天回家写作业到深夜的辛苦，他也是心疼女儿，于是平时都要买些好吃的女儿喜欢吃的给她，老蒋希望女儿们以后都有出息，不要像自己那样碌碌无为，平平淡淡，工作那么卑微，收入那么惨败，让人看不起。

        老蒋总抱怨老婆懒惰，他二十多年来多少次给朋友诉说老婆的懒，说老婆碗筷在水盆里经常泡三四天不洗刷，自己的衣服扔到盆里，三天五天不给洗，住的屋子里地面一个月可能打扫卫生拖地一次，老婆不愿意上班，她自己说给老蒋也说给叔婶或邻居，就是不愿意上班，反正二个女儿，没有啥压力，不祈求大福大贵，有吃有喝就行。于是老蒋悲哀的接受一切，他下班回家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他钻进厨房洗菜做饭，洗刷碗筷和锅、盆等用品；老蒋到厨房做饭，必定要把几个锅和锅盖刷干净的，因为他老婆十天半月不刷一次锅碗瓢盆，吃饭时很多年很多时日就是从泡的盆子里捞出几个刷刷现用，筷子也是三五天随刷碗时洗刷一次，连着使用是多年的习惯了。

      二女儿也是看不惯自己妈妈这么懒的，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也多次表现出来不高兴或对妈妈少言寡语，周末出去找同学玩会，在家写作业也是默默无语，她听惯了爸爸妈妈的争吵不休，她也被妈妈狠心地掐哭过几次，她都忍了。老蒋不至一次好像和女儿开玩笑说过:“你妈妈太懒了，又对你不好，爸爸再给你找个好妈妈吧，咱不要她了！”女儿直摇头，这样说说笑笑的过去了六七年了，大女儿出嫁了，小女儿也读初二了，可老蒋依然还和老婆过着平淡的日子，外人看来其乐融融，一家人很幸福。

        老蒋是苦的，他不止一次喝酒后哭过，老婆原本是城市人，她看不起农村人老蒋，刚结婚没几年，在大女儿很小时老婆就骂老蒋“傻逼，小农民”，再后来，老婆变本加利，动不动那嘴一歪歪就骂老蒋:“傻逼，你他妈的，二逼玩意……”常次这样下去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呢？但老蒋忍着过来了，而且是二十多年，当然老婆骂急了老蒋，老蒋也动手打过他老婆，只有二次，一次是十五年前，大女儿五六岁时，老婆在院子里骂他，老蒋的母亲也在旁边劝说着二个人，但他老婆依然“你他妈的，傻逼”这样难听的骂，老蒋打老婆脸上一巴掌，又踢她一脚在老婆屁股上，老婆抱着女儿在村里大街上边骂边追老蒋，那时候，老蒋的哥哥和嫂子就劝说他们离婚，但老蒋母亲不同意，就又折腾了十多年。

        第二次老蒋打老婆是六年前的事，老蒋数落老婆懒，说老婆是猪，干活干不了，吃啥啥不剩，于是老婆急眼了，回头守着婆婆骂老蒋“他妈逼的混蛋，傻逼”，婆婆听不下去，有点生气的样子，老蒋抱住老婆摔倒地上，往老婆头上打了几下，他老婆哭了还更大声的喊叫，小女儿吓哭了，大女儿也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那天夜里老蒋跑出了家门，他去了自己工作的厂里，第三天才回家里去。

          老婆看不起他，也开始冷谈他，十多年来夫妻生活都不怎么过了，老蒋看老婆心情好时，总会哀求她，说些好听的话或是提前买老婆想吃的给她，但夫妻生活越来越少，也严重影响了二个人的感情；老蒋听收音机里专家说过:“所谓爱情，就是有情就得爱，不做就没有爱，也就影响感情”；他认为那说的有道理，他们天天吵闹不休，夫妻生活没有了，感情也没有了。

          老蒋二十多年来就这样过来了，他去血站卖血是跟着大孩去的，那是2011年秋天，大女儿读高中，自己工资那么微薄，在他天天发愁时候，大孩告诉他跟着去血站吧，每次给280元钱，每个月可以去四五次，于是老蒋就一直去卖血，六年来给的钱涨到310元一次了，他从没间断过；他大女儿高二的时候，听老蒋说了卖血的事，女儿心痛的哭泣，劝说爸爸别去卖血了，可是老蒋不能停下来，因为女儿上大学四年要八万块钱啊，他不去卖血跟本不行啊！

        除了大女儿和自己老婆知道此事，老蒋卖血的事没有别的亲人知道，他邻居曾经在下半夜三点碰到他出门，邻居问老蒋干啥去？老蒋告诉邻居，自己去菜市场卸菜去；邻居半夜碰到老蒋的事，邻居又告诉了老蒋的母亲，母亲问他，咋半夜出门啊？老蒋告诉母亲，自己多挣点钱，跟着别人去菜市场干活了。

        蒋保安干保安工作，在麟城县城里六七年就换了四个厂子，他心脏有毛病，2014年在县医院检查出胆囊息肉，虽然体格健壮但干体力活不支了，老婆找的活也是干半年歇半年的，最近二年又不愿意出门工作了，老蒋没办法，他还得边上班边跟着钱老板的车去卖血。

        老蒋的头发白了三分之一了，他平日里脸上少有笑容，大女儿婚后都去外地打工了，小女儿再有一年多就上高中了，三年后女儿去读大学还得八九万元钱，老蒋夜里愁的睡觉常睡不着，他狠自己没能力挣更多的钱，他也想着去找人贷款搞野兔或山羊养殖，又担心赔钱了老婆天天骂自己，他愁死了，他苦闷死了，他呆呆地躺在床上傻傻地想着，琢磨着……

          今年八月，老蒋病了，他住进了麟城县城的医院里，二个女儿都没到医院看他，他老婆护理他的时候，也查出得了哮喘，气管里呼吸时听到了小鸡呼噜声音……

          蒋保安，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