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最先赋予人的，是自信感。
这是正在签名售书的孟何此时的想法。
“你好，谢谢支持我的新书！”孟何抬起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
但是随后，他的笑意凝在脸上。
“我叫介错女郎。”来人努了努嘴，示意孟何签卷首语。
孟何的笔尖一顿，在光洁无暇的纸面上划出一道丑陋的墨痕来。
“你最近和一个女警察往来的很密切啊。”
“介错女郎，祝你……”孟何慢慢地写着。
祝你去死。
孟何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那几个案子都破了，我知道，你给警方提供了一些……思路。”女人也不回避孟何的直视，笑意盈盈地回看过去。
“……祝你总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孟何签上自己的名字，将书递了过去。
女人一只手接过书，但是孟何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如果介错女郎的案子也破了，那孟作家你可能很快要在另一个世界出书了。”
“谢谢支持，我会信守承诺的！下一位。”孟何松开了手，脸上重新挂上了自信的笑容。
签售会结束，孟何将烂摊子甩给小助理，迈步向停车场走去——那里有一辆风情万种的BMW在等他。
到了停车场，他发现小助理又忘记锁车了。拉开车门，他坐进车里。
“听说你女朋友来找你了？”车后排坐起一个人。
孟何吓了一跳，急忙扭过头。
又是章妙羽！
“新车不错嘛，害得我一顿好找。”章妙羽无视着孟何混杂了惊吓和愤怒的眼神，用手四处摸着车内饰。
孟何抬了抬手，表示自己缴械投降:“你真的是无处不在啊章警官，手上案子结了之后果然悠闲了不少。”
“你不好奇我怎么找到你的新车的嘛？”
“我在《裸体幽冥》那本小说里写过里面有个姓何的家伙是个车迷，他的车牌号和我现在这辆一样。”
“没意思！”章妙羽微微嘟起嘴。
孟何从车内镜瞄了一眼，发现她今天穿了一条裙子，脸上好像还画了淡妆。
“你刚才说什么女朋友？”孟何边开车边问。
“你小助理告诉我的，说你之前的女朋友最近在蹲守你。”
“嗯，‘蹲守’这个词完美地暴露了你的职业。”孟何忽然觉得章妙羽生气的表情很有趣。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女朋友这个话题:“你最近没有升官么？”
“只差一个了，这个案子破了我就有戏了。”章妙羽见孟何眼神有些闪烁，想到自己和孟何竟然已经相识半年了——他最初的铜墙铁壁的防御和抵触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躲躲闪闪了。这也让章妙羽更加坚信一点，孟何对于介错女郎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你请我吃好吃的吧！”章妙羽相信水滴石穿，自己肯定会成功的，所以她也不急于一时。
“行啊，庆祝我签售成功，也祝我们的美丽女警早日升官发财！”
“真土！”章妙羽一吐舌头。
有着清晰肌理的嫩牛肉混杂着黑胡椒颗粒滑过了孟何的舌喉，他口中的津液开始活跃地分泌起来。
孟何叉起一块带着淋淋鲜血的牛肉，对着水晶灯发出的柔和的光仔细端详。
“果然是沾着血才好吃。”他又吞下一块，慢慢感受着牙齿与嫩肉激烈撕扯的过程。
对面的章妙羽发丝微乱，脸色潮红，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孟何，你觉得我怎么样？”章妙羽轻轻摇着红酒杯，侧着脸慢慢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你很美，我说过很多次了。”孟何凝视着章妙羽的双眸，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他似乎在里面看见了一掬闪耀的星光。
“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说谎？”章妙羽又习惯性地微微嘟起嘴来，一丝娇憨抵消了她脸上一直挂相的严肃感。她又继续轻声道:“我知道，你看见了那个什么介错女郎的，对不对？其他几个案子你都帮我了，为什么唯独这个案子你不肯呢，你在顾虑着什么？”
“你醉了，妙羽。”这是孟何第一次这么叫她，他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告诉她真相，可是面前的醉美人却让孟何也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沦下去。
“你都看见了，对不对？这些案子……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都看见的呢？”
“我……不能说。”孟何沉默了一下，却又继续说道:“妙羽，我帮你破案，这些案子又让我可以写出畅销的小说，真相对于我们都得其所愿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章妙羽的眼神慢慢清冷起来，她微微垂下头，作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只有这个案子，我真的不能帮你，孟何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孟何这条底限，在章妙羽娇美的身躯倚靠着他的时候，差点被打破。他一只手架着章妙羽，另一只手轻轻搂着她的腰，朝停车场走去。一股强烈冲动促使着他想要讲出一切，对身边这个女人完全坦白。
最终，这股冲动没有从他的嘴巴里宣泄出来，相反，而是朝着他的下半身去了。
孟何有点尴尬，美人在怀，难免有些孟浪。
送走了章妙羽，孟何默默地坐在车里。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名片来，用名片轻轻地叩打着方向盘。
思索良久，他拨通了名片上面的电话。
电话通了，传来一个有些冰冷而机械的女声。
“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我需要一位年纪大约在16岁左右的萝莉。”
“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了结呢？”
“嗯，上吊吧。”孟何回想起自己半年前捧着两手安眠药的情景来，一时觉得恍如隔世。“我需要与那位单独联系，你要做到对其他任何人保密，也不能留下任何记录。”
“好的，先生，一会我会将她的联系方式发到您的手机上，请您注意查看。同时，报酬需要提前一个月分五次从您的账号上提取，再以现金的形式付给我们的介错女郎，望周知。”
挂了电话，孟何呆呆地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如果时间倒退五分钟，他还是要拨出这个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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