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足球 | 大侠方樟林

      文 / 陈红华

      想写一个人，必发自内心，而拿捏又极不易。且减去一些繁琐，尽量真实地和自己坦诚相见。剩下的，交给时间发酵。 

      01

      每个人似乎都明白，自己应该抓住些什么。譬如，做事，赚钱，家人，快乐。

      而有些人，一旦相逢，结缘，笃定能够将自己的生活、原生的幸福，保持默契与美好。自由来去，让人和事，生出暖意。 

      02

      小镇不大，常踢球者，不过三四十。算上隐身的，回乡的学生，也不过百。喊人踢球，倒是件棘手又吃力的事情。一般人，吃不消，也不愿做。

      陈S，原先倒是非常乐意。周末，或是假期，凭着几分热情，几分薄面，也曾无所畏惧，有过一段时日的满足，还曾列过几回出勤表，做得风声水起。那时候，球队战绩佳，大伙心气也高，属典型的蜜月期。约定一个时日，慢慢聚拢来，就踢上了。一旦迟到，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

      约球，风顺的时候，悄悄得意；低谷来袭，则硬撑住尊严。陈S落寞那会儿，有二三老友，搬张桌子，赤着膊，上盘花生壳、螺蛳，啤酒开来，说说体己的话，喝多了低头，不再追问缘由。

      这种感觉就像是，明白不厌其烦、点人头之后，仍要待在原地，望穿秋水。没有谁舍弃，也没有谁成全。只是一切，都按各自生活的剧本自行排演。

      而这里，诺大的圈，仅仅需要8对8而已。

      小镇足球，有时就这样心事重重。或者，更像是一种内心的忐忑。无关乎胜负，总想找到它的呼应，在身体力行之前。

      03

      是时候出场了，而且非他莫属～～小镇足球会长方樟林，这个与年轻人对脚拼抢的汉子。球队，正需要他在前后场一样的拼劲与韧性。

小镇足球 | 大侠方樟林

      自方樟林组建协会，五云足球才开始有了家，有了主心骨。不再是一盘散沙，也不再是那支人见人欺，被暴踢8:0的队伍。人心向齐，自然水到渠成。就是这帮队友，开始凝心聚力，足协杯上横扫对手，勇夺桂冠。小镇足球，终于在县内外有了小名气。约球的越来越多，而小镇主场，已二三十场不败。

      出资赞助初高中足球联赛，组织每周球队日常训练，方樟林，用自己独有的魅力，统领起小镇足球，开始了新的版图。   

      其实，大家叫他“老方”，他并不老。60年代末生人，对传统是保持几分敬意的。尽管微信的力量足够强大，但生活方式、文化异趣、心理距离等的差异，每一次，他总是在人不经意而无休止的拖拉中，保持着足够的耐心与平和的气度。

      其实他早就在张罗了。每一个安静的午后，每一块柔软的草坪，他习惯着用手机，拨通一个个电话，足球微信圈里报名，或没有报名的人。

      他照例从围墙外接过一箱矿泉水，“先记着，连那天的，等下都我来结账”，一边带着相当平和的微笑，一边拨着叫人。

      “红牛、菜饼买来了，好来了，已经12个了，”就在刚才，他满意地说，“人够了，都穿起来，搞起来。”

      其实有些还没有到场，心里是有些嘀咕的。九月之秋，台风一个个换着名号。乌云就在小镇的当头，正齐齐地压过来，透不出个亮来。

      夏支文低着头，在穿鞋袜；老郭已在球门区，戴上手套，把茶杯放网边；滨哥、马导在场上拉伸，做着准备活动；王云峰、阿卢、陈溜开始传接球了。

      哗啦一声，大雨突然就浇了下来，浇水一般地下来了。接着，风也狂了，闪电也跟着吓人了。

      “快撤，楼底躲下。”老方喊着，大家叫着，纷纷散去，有的骑上电瓶车，有的径直跑去。球框之外，塑胶跑道上，一下子起了好大的水雾，白茫茫的，一大片一大片。草坪里，水似乎也积了起来，露出了不少坑洼。湿身的人，互相瞅着，都笑出了声来，场面一时狼狈。

      几辆车，国鑫、小谢的，不切实际地开了进来，原来是如约而来的球友们。“噶痴”，大家笑作一团。先出出汗，阿卢和夏支文在里边，开始一对一过人练习。

      天公还是作美的。几十分钟后，雨小了。“好踢了！”老方带头，迎着小雨，走了出去。接着小白、鑫龙，斌斌、老表、蓝镇也走出去了，有点决绝的架势。看样子，一场酣畅的雨中大战即将上演。

      04

      小镇是有几块足球场地的。高中这块，有11人制的大场，但它的400米跑道不规整。分开两块小场，倒是很适合的。加上有学生足球训练，凑人更简单些。这里踢得不少，有些友谊赛，也常放在这里。

      初中的场地，可以踢9人制，是业余的大场了。但场地中间稍高，也不平整。平时在这里踢球，有住校生，晚自习前，喜欢在边上看，当观众，顺便可以捡捡球。也算是增加一些球迷，活跃一下小镇球市。而且这里，老郭、国鑫、申屠，也是球场常客。

      小学的场地最让人满意。草坪保养过，踩场都极舒服的。8人制，刚好。踢得也最多。

      最近一段时日，高中又整了个笼式足球，七十年代的老篮球场改建的，还装了大灯，可以踢夜场，彻底火了。5人制，约人容易，都人满为患了。

      老方想着，就搞个比赛吧，试试脚，解解馋。于是小镇首届五人制足球赛应运而生了。

      组织比赛谈何容易。老方诸事亲力亲为，镇里协调，场地联络，事无巨细，包括给每个球员上保险。最难的是分组分人了。高中，初中，镇里组队没有问题，其他的人，如何组队，着实成了问题。原先一队的好些老搭子，眼见着要分开，保持某种平衡。但老方还是几次把大家聚拢来，甚至摆桌饭，在敞亮祥和的气氛里，征求意见，一一落实，稳妥安排。老方一出马，大家意见也少了。最关键的，还是期盼着上场踢球。

      而决赛那天，最紧张的就属老方了。他知道，球员的保险期过了，比赛存在一定的风险，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他对县里请来的两位裁判说，“一定得让大家带护腿板，否则不能上场。”进场后，他又召集比赛双方，强调一定要注意比赛安全，注意收脚，动作不要过大。也特别要求裁判吹得严些。

      而且他在球场边，一直很紧张。时而走动，时而停下来喝口水，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球场。焘哥倒地了，痛苦地抱着腿。老方第一个跑上去；焘哥和对方门将对撞了，他又赶紧跑上去看，生怕球员受伤。而此刻他自己，早已满头大汗，衣衫尽湿。

      比赛异常激烈，终场哨声响起，老方才舒了口气，与大家一一握手，收拾矿泉水瓶子。那头，他早已准备了奖杯、奖金，还安排了几桌庆功宴——都是他自掏的腰包。

      他让陈S给大家一一颁奖，他自己在最角落里鼓掌。后来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才走过来，与冠军队合影留念。

      而这里的所有人，最要感谢的，正是小镇足球大侠方樟林！

      大者，无言；侠者，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无法想象，大侠如何平衡做事，赚钱，家人，快乐。

      但毫不夸张地说，方樟林，几乎用一己之力，撑起了小镇足球的不二版图。

      而版图上的兄弟们，是否也笃定一回，让大侠微信一呼而百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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