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深夜十一点半的深圳的街,代替了白天的人来人往,车来车往,整条街被黑夜吞噬,只有那茕茕孑立的霓虹灯闪闪烁烁。比电影还戏剧化的是,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我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五元钱,上面还保留着体温。为了解决这该死的事故,把工作辞了。结了3000元,把这钱一分不剩完完整整的拿给了那位有些油腻的大叔,他终于终止了他的喋喋不休,停止了他的咄咄逼人。此刻的我大概活像个行尸走肉,只有身体的骨架连接着勉强支撑着我走在这条街上,在这有些凄凉的沉沉夜色里,感觉不到寒冷,或者说温暖。我把那五元钱放回口袋里。原来吃饭这件事情,也可以因为这因为那是可以搁浅甚至可以忘记的。来深圳转眼就快两年了,这场事故就好似一场梦,一场有些滑稽的梦,醒来已一无所有了,硬生生把我拉回两年前,两年前的我孤身一人,背着不重不轻的行李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渐渐远离故乡,渐渐远离大山,穿个一个又一个不知名的平原来到这里,形单影只,但不荒凉,吾心安处便吾乡,即使心不安,我想我可以假装假装,假装假装就都过去了吧。就像不快乐也假装快乐那看起来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啊。每个人不都是这样活着的么,那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机械式的工作,日复一日,时间久了,开始厌倦这简单、枯燥、乏味、没有任何情趣可言的日子。我想我开始在变化,正在变成另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让自己可怜又让自己害怕的人。那被郁郁葱葱的长年不落叶的树木覆盖着的连绵起伏的山,那零零散散分布在山谷的村庄,那瓦板屋以及古铜色皮肤的人、炊烟、羊群,在时光的碾转中慢慢模糊。我在不自觉又有意识中开始想要得过且过,尽管大多时候我是那么的不愿也不想那样挥霍自己。周末偶尔有在另一个区域的一二朋友过来找我,我们说我们就像那飘飞的浮萍,在他乡流浪流浪流浪。我们谈小时候,谈那些年读书的日子,也谈近况。后来我们喝的烂醉,游荡在四下无人的夜里。不去管这样的自己到底有多不堪。是啊,这城市那么大,谁会注意又有会谁在乎我们这样的人呐。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精神恍惚,酒精麻醉后只留下人去楼空的空洞感。该死的,之前母亲用辛辛苦苦攒钱给买的手机在昨天的烂醉里不知遗失在了哪一个角落。之前隔三差五会跟哥哥交流,打电话或QQ或微信聊天,偶尔也给父母,外公外婆打个电话,现在唯一的交流工具就这样不翼而飞了,相当于断了和他们的联系。那就这样吧,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短时间内买部手机并不那么现实。
是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能再买一部手机。偶尔放假的时候去网吧打游戏时跟哥哥聊一下天。“现在在干嘛?”“近来可好?”“家里面一切都好吧”……每次的话题都不约而同,然后戛然而止。至于父母,外公外婆,我越来越没自信给他们打个电话。于是索性就不联系了,尽管我是那么的想念他们。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白驹过隙的事情乐此不疲上演。转眼就逼近了彝族年,我的心也开始跟着浮躁起来。好多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忙着准备请假或者辞职回家过年了。当年读过的“每逢佳节倍思亲”情不自禁涌上心来。但是我打算不回去了。原来一年了我并没有赚到什么钱,最后竟连车费都不济,实在没有脸回去。那就等下个火把节,等下次彝族年吧,那个时候我一定回去。
有些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久而久之,就不再那么向往别的地方了。大概是对一些人,一些物,一些事,从陌生到逐渐熟悉过后,就有了依赖的心理,就习惯和它朝夕相处了。或者是因为懒和淡漠的性格,认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重新去熟悉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我有时候在想,父母肯定会对我很失望吧,如果不是有着血缘关系他们可能已经不想管我了吧!是啊,这一年来,我制造的麻烦连我自己都觉得累,更何况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给我收拾烂摊子的他们。我想他们肯定后悔生下我了吧!呵呵!这些年的自己实在是糟糕透了,所以女朋友也远走高飞了吧!
近段时间,我总是循环的听着彝族歌手沙玛诗薇的《无常》和南玛子呷的《多年以后》这两首歌曲,听着听着,莫名的热泪盈眶。小时候总想着有一天我一定要翻过那座山,去外面看看。后来,我到底终于翻出来了,翻到外面了。真想大展身手呢!却开始发现与外面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古铜色的皮肤,带着彝腔的川普,像大山一样谦逊、实在、沉默的性格并不招人待见啊。我开始想要翻回大山里,然而时过境迁,物换星移,又有多少事情是回的去呢!现在这个时候,在大凉山的那个小山村里,树木郁郁葱葱,鸟儿叫着,花儿开着,凉爽的山风习习吧。白天里,阳光明媚,牧羊的老人们赶着羊群满山跑,那些男人那些女人在玉米地里把被薄膜覆盖着的嫩绿的玉米苗一窝一窝的戳出来,用小铲子铲了一些泥土放在玉米苗的周围吧。房前屋后的那几棵樱桃树也该硕果累累了吧!晚上应该有蟋蟀声、蛙声此起彼伏了吧,如果悠然抬头望望头顶上的夜空该是星罗棋布的吧……
一年前的我,三年前的我,四年前的我,都成为了或好或坏的现在的我。如果每次站在选择的十字路口,偏左一点或者偏右一点,又该是现在的怎样的我?原来此前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选择,都会在冥冥之中为后来的结果揉进千丝万缕的因素。多年前,记得一位老师的课堂上一本正经地讲到:“青春就像手纸,看着挺多,用着用着很快就没了。”我始终觉得我应该就17岁,或者18岁,再不济就19岁好了。可是又为什么在二十几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深圳的天气越来越热了,时不时还会有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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