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故事文:
我跟林俊是高中起就认识的好哥们。为了这哥们好,我操了不少心,干了不少讲义气的事,但这小子对待女朋友的做法,真让我想把他踢到阴沟里去。
01
大学四年,哪怕寒暑假,我都很少回家。一是回家麻烦,家里也很冰冷,二是有这时间精力,还不如兼职赚钱。
这一点,林俊和我想法相同。我们是兼职搭档的好哥们,尽管我是女生,他从来就没把我当女生,他眼里只有同系的女朋友雨诗。
林俊和我来自同一个高中,我们两家相距10多公里。
他性格偏内向,不善言辞,美术专业,擅长美术设计、修图。我则脸皮厚,大大咧咧,能说会道,能写文案。
我们合作接广告、做公众号,尤其进入大三后,有了一点知名度,直接找我们合作的客户越来越多。
我们赚的钱不仅能轻松交完学费、生活费,我还存了2万多。
但大四第二学期,我正准备毕业前好好赚上一笔时,林俊请假回老家了,这一去1个多月没回校,听说他父亲胃癌晚期,他陪父亲看病。
林俊母亲在他读初中时因意外过世,家里有个姐姐嫁在农村,境况一般。
林俊是我从高中起,就一直暗暗关注、喜欢的男生,我倾慕他的才华,他修长的身影、忧郁的眼光,总让我这个神经大条的人无端心疼。
我最大的特点是心大、脸皮厚,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厚脸皮,我总能揽到比别人更多的兼职机会。
一进大学,我就知道,林俊比我还需要钱,他爸爸身体不好,仍在抱病干泥水匠的活,兼职是既能解决他的窘况,又不伤他自尊的好办法。
我给林俊打电话,他声音哽咽地说:“没想到,我高考后我爸就知道是胃癌,怕我不愿上大学,隐瞒了病情。这几年,他瞒着病情,又没有好好治疗,现在到了晚期,应该日子不多了,我想最后尽尽心。”

他久不能回校,我也无心兼职,索性回老家看一趟才安心。
从学校到老家需要5个小时。我先从市区坐1个小时火车,再坐2个半小时汽车到县城。
一出县城长途汽车站,运气很好,刚好遇上一个中年女人在为蓬子车招客,我挤上去,在越来越狭窄、颠簸的马路上摇摇晃晃1个多小时后,总算到家了。
爸爸看到我,又诧异又高兴。爸爸的老婆看到我,也一脸的笑,是不是真高兴,我懒得管她。
自从高一时,爸爸因这个新进门的妻子扇了我一耳光后,这个家于我而言,只有冰冷。
我记得自己气红了眼大吼:“你们不就是欺负我妈不在了,我还小,必须得指着你们么?你们放心,反正这个家我不会长留,也不会碍眼多久的。”
我对林俊关注,不知道是不是还因为,我们都是没亲妈的孩子。
我妈在我一岁多就没了,我对她毫无印象。让我叫那个嫌我走路姿势难看、说话声音难听、吃饭不斯文,人前笑眯眯,背后尽数落的继母为妈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大学四年,除了第一年入学时从家里带了大一的学费,后面我再没从家里拿过一块钱。
自从我能经济自立后,父亲跟我说话,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近乎恳求地说,“你难得回家,刚好家里的香瓜熟了,你最喜欢吃的,在家里呆多几天吧。”
我心里冷笑,我才懒得呆多几天,不然我的好继母以为我想拿你的钱,早点分你的家产,对付你的继子女,我在这呆多几天,等着招人嫌么?
父亲很多年前就开了家便利店,这么多年下来,也存了点钱,县城有一套房子和门面出租。
02
第二天一早,我骑自行车去找林俊,他在镇上医院陪他爸爸。他爸爸的病,市区医院已拒绝治疗,在镇医院吊着,不过是为了减轻病人痛苦。
我提了袋水果进去。林俊看到我,咧了下嘴角笑笑,他形容憔悴,我白他一眼:“你可以不笑的。”
他爸爸躺在病床上打点滴,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人已瘦脱了相,面上似乎有一层死气。他看到我叫他,微微点了下头回应。
“你帮我在这看着,我到外面接个电话。”还没待我答应,林俊匆忙走出了病房。
隐隐约约有声音从外面走廊飘进来,“可以,可以再宽限一个月吗?我不是不想还钱,实在是……”后面听不清,估计是人走远了。
我发了会呆,预料到他会遇到经济困难,但看到和想象却是两回事。
估计林伯伯打的针具有安神作用,他很快睡着了。
无聊得很,我刷起了手机朋友圈。
突然,王仁亮朋友圈的几幅图惊得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王仁亮是继母带过来的儿子,比我大一岁,在市区的另外一所大学念书。
图片中和王仁亮脑袋紧紧挨在一起,状如情侣般亲密的,不是林俊的女朋友雨诗么?图片居然还配了条文字“普通的日子,因你而精彩!”
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我愤怒不已!
当初林俊喜欢雨诗,不知道如何表白,写了12封情书,又是送玫瑰、巧克力才搞定。那些情书,篇篇可都出自本姑娘之手。
王仁亮一个体育系的绣花枕头,这女生眼瞎了,最气人的是浪费我当初代写情书的一番拳拳心意。
我气不过,打电话给那女的:“你脚踩两只船,王仁亮哪里比得上林俊?”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比我还激愤,根本不像我想的惊慌失措,“我和林俊半年前分手了。仁亮肯定比林渣渣好。我以前眼瞎了,才会被几封情书、几束花忽悠了。追我的男生那么多,个个都比林渣渣好!”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啦?我一头雾水。林俊不可能是渣男,这点我笃定。
想不通就不想,我性格一贯如此。我叹了口气,通过手机银行向林俊的银行卡转账2万块,账户还剩3000多块,先帮他救救急,这学期很快找工作,我省着点用应该没问题。
作为兼职的好兄弟搭档,这笔钱,也是他帮我一起赚的,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03
林俊从外面进来,看到他爸睡了,向我打了个手势,叫我出去跟他在外面聊天。
我们不敢走远,就在住院部外的假山旁,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聊了起来。
“这锦鲤真漂亮,尤其这头金色的,闪闪发光。”林俊说。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别扭扭捏捏的,直接说!”在我面前,讲话也这般遮遮掩掩不痛快,当我傻的么?
“你刚才转了2万块钱到我账上,我的手机银行有提醒信息。那是你绝大部分财产吧。”
“先借给你应急,你以后还我。你要过意不去,到时算我利息。”怕他说拒绝的话,我急忙说。为了照顾他骄傲的自尊心,我容易么?
“我刚才好像听你在和雨诗讲电话。其实,我们半年前分手了,是我提出的,你不用说她。她交新男友的事,我知道。”
我不过是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瞧他那分明护着雨诗,眉眼低沉的样子。哎,人家自甘如饴,原是我多事!
我撇撇嘴,不想说话。雨诗是他的白月光,无论她做了什么,林俊都容不得他人说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是么?
“晓晓,你知道吗?我跟雨诗分手,是因为我发现我一直弄错了。我一直把你当好哥们,但去年下半年,你去外地封闭培训,在我生活中失去音讯大半个月时,我发现,我做什么都没劲。”
林俊眼睛直盯着水池,不敢看我,话说得又急又快,似担心被我打断。
“那时雨诗邀我看电影,我跟她坐在影院,电影看得很不上心,脑中总浮现你。出了影院后,我跟她摊牌,我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你。喜欢雨诗,是我年少轻狂,看到系里很多男生都在追她,雨诗长得漂亮,做她的男朋友是一件让其他男生羡慕,特别有面子的事,我为此沾沾自喜。”
“ 同样大半个月,我和雨诗不联系,我不会觉得怎样,但若和你大半个月不联系,我感觉我的生活缺乏生气,就如同缺少了身体的一部分。”
他在说什么?我很懵圈,他是不是在雨诗那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失魂落魄得胡言乱语呀。
“是么?雨诗和王仁亮在处朋友,你再想让我帮你写情书追回雨诗,怕是难喽。王仁亮是体育生,外形条件不错,我爸给他花销的钱应该不少。你打也打不过他,他还比你有钱。”我很客观地说。
雨诗是系花,我就一假小子,珍珠和鱼目,这个选择题太容易了。
林俊知道我每次回家都和家里人闹得不开心,他为了让我高兴,把“兄弟如手足”这句话,演绎得这么动听,他可真能扯!
我一直有自知之明。高中时继母趁爸爸不在家时,讥嘲过我无数次: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性情粗鄙,长相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又疯又野,有人愿意娶你,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反击回去:“ 是啊,我从小有娘生,没娘教,就只有这个样子。我最倒八辈子霉的事是遇到后爹后妈,有些人霸着想做我娘,可惜没资格。”
我飘远的思绪被林俊拉回到眼前。
“晓晓,你告诉我,这些年,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林俊突然转过脸,眼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被这目光逼视,他的眼光太过炽热,似乎要灼烧我的脸,我呐呐不能言,脸上发烧,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俊,我对他,不是没有心动过的。
但林俊喜欢雨诗,雨诗是那么漂亮温柔,我算什么呢?做林俊的哥们,自然最好,不然,我可能跟他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不是么?林俊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一位可以深交的朋友。
我一抬头,看到林俊仍用热切期盼的眼光看着我,明显一副不等出答案不干休的架势,鬼使神差般,我竟轻轻点了点头,“嗯——”
林俊听了,眼里漾满笑意,看得出他内心的高兴正满满溢出来,之前的憔悴、低沉刹那间一扫而光,他变得容光焕发。
他伸出双手急切抓住我的手,摇晃着,“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你再说一遍。”
林俊的态度鼓励了我,我听到自己声音愉悦地说:“可能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你了,只是当时不知道,太过在乎不敢说。”
“真的呀!真的么?”这傻瓜完全疯了,竟然抓了我一只手啃了起来,瞧他这丢人现眼的样子,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到阴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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