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辗转数十载,昨日旧影历历在目,提笔感慨万千。始于旧屋青砖灰瓦,故乡一石一木;时至今日,由衷之心颤颤巍巍。一路看尽繁华欢愉、歌咏少时志,一路顾盼旧人影,洗净铅尘不惹埃。兜兜转转,终自是一人。
闭眼所过光景,皆如水中倒影,不可触摸。晨光下清晰的亮影,犹怜人可爱;阴翳处昏霭的暗影,独自赏独自叹。
02
少年人都爱做梦,我曾做过作家梦。
我的第一声啼哭不在产房,应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她一边扶着我,一边艰辛地弯腰,我无法睁开眼,凭着所有能调动的感官,也只是听到节奏不稳的心跳声。我想告诉她“小心一点”,但是我不会说话,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受,于是便试着动一下,除了母亲的心跳声更不平稳,我感受不到其他了。我到底有没有意识,这说不清楚,或许是母女连心,久而久之,我猜想自己安静些,她才能舒适些。自此,我便安静着,顺便想着和她见面时的场景。
七月是我们见面的日子。那是一个蝉鸣未消的夜里,我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了母亲。虽然我记不太清,却也明白这其中的过程必是十分艰辛的,脐带剪断的时候,感觉十分奇妙,有害怕,更多的是好奇。
离开母亲身体的世界与我想得不同,我看着每一个来看望我的人,先是满面笑容,再是锁着眉,同旁边的母亲说着些什么。我听不懂,看不明白这个陌生的世界,尤其是时常抚摸我的母亲眼睛胀红胀红的时候。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什么都不懂也不必懂,只是一个本能地想要母亲奶水的孩子。是的,我确实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偶尔睡醒的时候,看着父亲抱着我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但兜兜转转,我还是在母亲怀里。
03
一日复一日的昼夜不断地把我的记忆打碎又重组,我好像渐渐地忘却了过去的事,或许那些事本不该记的,能不断的在记忆海里保留的画面也只有几个。
冬天会把院子里的摇水井冻住,每到周末,哥哥会烧一锅热水,一舀一舀地灌进水井,等到冰化了,便能压出水了。因为要存留一周的用水量,压水便成了一个力气活儿,我会在哥哥脱力时帮上几分钟。
夏天的风很热烈,这时有树的地方是个好去处。傍晚五六点是黄金时间,各家各户都会让孩子拿着竹子织的席子占一个位子。等到晚饭过后,大人们会坐在席子上,一边慢慢悠悠地摇着手里的团扇,一边唠家常。至于孩子呢!孩子总是坐不住的,他们转圈地嬉戏打闹,偶尔树上掉下一个蛰人的虫子,会疼得他们哭上好大一会儿。
再细细翻一翻逝去的、变色的童年。恍若昨日,又恰似前世。
那些自己忘记了的记忆竟有人替我记得。母亲说我小时候有一个很是要好的伙伴,那种玩到饭点都叫不回的关系,唯恐分开了再也见不到似的。只是后来人家搬到了城里住,我又生了场病,病好了像是全然忘记了这件事似的。
模糊不清的片段,在我的记忆里,童年是慌乱的。那时好像还不太懂情绪的由来,只是渴望每天有玩伴同自己一起嬉戏玩耍。与心愿相反的是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正屋门前,等哥哥姐姐放学。
在那些无趣有漫长的等待里,时常陪在我身边的是家里名叫“豆豆”的花白小狗,记不清它是怎么来的了,有的只是它奔跑于田野里的残影。豆豆记得我们家的每一块土地。农忙时,你把它关到家里,它会从被堵住的洞口钻出去,然后一块地一块地的去寻找我家人的身影。每次我蹲在地里偷懒的时候,看到豆豆疯了似的跑过来,都特别兴奋,会高兴地和它玩上一阵儿。
04
往前走,不用谁催促,只是在适当的年龄慌慌忙忙地做着加减法,想要此时偷一点懒,就要在未知的生活里多承担些风险。可是年少的人啊!都渴望先愉悦此时的自己,毕竟未来只是未来。
最开始远行时,我以为自己会不舍故乡的一草一木。事实是,我流浪于每一个街角时都没有想起它,想的只是如何在这个让自己不断流浪的城市扎下根。偶尔有人问起我的故乡,我竟羞于大声地说出来,或许是因为说了太多次,没有人听过那个车、马、邮件都很慢的小村子。
关于那些趴在父亲背上许下的梦,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长辈们一两句的提点,让我不知所措。或许时间真的埋葬了梦想,但梦想只是在某不知名的地方长睡,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腐朽,全靠做梦的人何时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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