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时汉 侵权必究,授权转载见文尾。
向梓这一支的后人说,山寨的动物跟植物一样繁多,走兽有野猪、豪猪、刺猪,还有獐子、麂,以前见过猴子和狐狸;飞禽有斑鸠、黄老鸹、鸦雀、山喳、麻雀等,老鹰好久没见到了。说话时,就有一只松鼠跳过他家的洗衣池。
关于昆虫的故事,跟农事人事一样说不完道不尽。光蜂类就有牛角蜂、钻木蜂、狗屎蜂……蝉也叫必喇子,夏至过了蛴螬就从土里钻出来趴在树上,只有太阳太大时不叫,一直叫到死。这么说来,蝉声真有点凄切。
时已立秋,快临七夕了,山寨的草根音乐会进入高潮,痴情的歌唱者何止是蝉。《诗·豳风》“七月”里写的是:“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一年的农事安排,都似乎在昆虫们的乐队指挥中进行。
世道在变,有些物种或昆虫跟我们的许多汉字一样大量消亡,好在这鄂西山寨及广大的齐岳山区,仍有昆虫伴随人类,物竞天择,遵循着自然生死法则。山寨,世代山民的生葬之地,也是昆虫们最后的乐园。
哦,忘了说,这里是利川谋道鱼木寨,一个以动植物为图腾的山寨,一个视死如归生生不息的民族。
这次重来,我本不打算再去险陡的三阳关、亮梯子和岩壁居,因为身体已敲响了警钟,心理上也不像一年前那样踌躇满志。但是,当同行的90后习惯性在室内玩手机时,我一定要身先士卒督促二位去探险履奇。为探路,老迈之我被暴雨淋个透湿,在树丛中躲避雷电时,想到鸟兽昆虫也跟我一样接受洗礼,如晴日承受阳光,皆同寻常。
人为万物之灵长,不应自我弱化,不经风雨。终于,我又爬过那悬在绝壁的亮梯子,二十八级阶梯,跳跃着二十八岁的心。身体还不是我担心的那么衰老,没腰酸腿痛。“九曲径幽知路蚁”,人生就是这样,活着就要像蚂蚁那样勤劳,直到飞蛾般死去。这是鱼木寨赋予我的第二次启示吧。
善待客人,这家婆媳为我煎了鱼腥草姜汤,防止淋雨后感冒;中学生向岑赠我一本《昆虫记》,恰到好处。法国人法布尔的书读来有趣。他在哈麻司村落写道:“这些昆虫全都是我的伙伴,我的亲爱的小动物们,我从前和现在所熟识的朋友们,它们全都住在这里,它们每天打猎,建筑窝巢,以及养活它们的家族。”
我在鱼木寨结缘这本世界名著,相信这里的昆虫世界比哈麻司更丰富,应该有人来为之作传。可惜时间有限,我不能有更多观察和了解,所接触的物类不知凡几,可谓“寄蜉蝣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昔者庄周梦蝶,今有吾侪因鱼木寨的昆虫,“俄然觉,则蘧蘧然周。”逃离喧嚣的城市,山居三日,体验了睽违的跟这些小精灵打交道的情趣,重拾童年的回忆,调整好我这个年纪应有的心态。
从此,我的生命旅程将时常出现蓝天白云和雾绕青山的影像,响起那鱼木寨昆虫的合唱。
欢迎交流、分享 敬请关注“罗时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