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树林 第8章 “班长，你好棒，简直全能呢。”

蓝眼树林 第8章 “班长，你好棒，简直全能呢。”

“你没有跟家长说吗？”许老师严肃地问。尽管她很美丽，但她这样紧抓不放，吴尚勇再也没法欣赏她的美了。

“如果你家长星期一放学前还不来，我就亲自跟你家长打电话。你希望这样吗？”

许老师的声音在吴尚勇的耳膜里震动着，他突然咬住唇，带着某种决心似的扫视街两边的店铺——文具店、零食店、玩具店……鳞次栉比。这些店全靠校内的学生们的零花钱维系。生意最火的时段当然是学生上学和放学的时段。课间是不允许学生出校门的。

现在，所有的店铺冷冷清清。因为学生走得差不多了。

下午他很早来学校了。由于来得太早，教室的门还没开，他决定去看看体育器械室的门是不是开着。

操场上二号场地有五个同学在打球，他们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其中一个比体育老师都高了，一看就是毕业班的学生。在穿过操场时他突然想到这学期的暑期后自己就是毕业生了。他顿然感到时间流逝的真快。不过现在他希望时间流逝得更快。

乒乓台后是两排水泥花坛，花坛里栽着矮柏松和密集的鸡冠花。花坛后面是实验大楼。实验大楼共五层，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生物实验室、音乐室、活动室和体育器材室全在这楼里。器材室在一楼西侧的最尽头。实验大楼是新修的楼，因此走廊是封闭式的，跟教师办公楼一样。他推开门廊玻璃门，走进大厅。大厅前面是宽阔的楼梯，左右是通往东西两侧的走廊哑口。吴尚勇进入哑口，快步走向器材室。他想着那群正在打篮球的毕业生肯定也是从器材室里拿着球，但愿他出来时没关上门。

事与愿违，门关上了。吴尚勇正气恼间，突然发现一扇窗户开着道缝。他毫不犹豫把窗户推到一边，然后双手撑在窗台上翻了进去。

篮球就放在对面的窗户下。吴尚勇走过三组跳马具、堆在角落的一堆软垫、一堆拔河用的绳子。吴尚勇拍起一个篮球，正听着篮球撞击地面发出的有节奏声响时，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运球的跑步声。

上面是篮球室。他一下子想到这点。谁在上面打球呢？一般学生喜欢在户外打，一来场地宽阔，二来不用在挥汗如雨后还要清洁场地。而且要用篮球室还要跑去体育老师那请示，实在是诸多不便。

吴尚勇揣着好奇心来到了二楼。愈接近篮球室运球跑动的声音就愈大。吴尚勇很快听出那是一个人在跳跃，一个人在投篮。突然传来一声就阵颤动的闷响，伴着金属的震颤，那是篮球撞到篮板，反弹到筐架的声响。

吴尚勇加快了脚步。他跑到篮球室的第一扇窗前，结果玻璃后拉着百叶窗。每一扇窗后都拉着百叶窗，他直奔到了门前。

门关着，他犹豫着要不要按下门柄。万一是体育老师呢？万一是其他的老师呢？

尽管思绪万千，他手还是搭在了门柄上，按下了门。随着门沿移开的一道缝隙，他听到了一阵阵粗喘声。接着一个带球跑动的身影在缝隙里一闪而过。

只消那一瞥，吴尚勇认出了那个背影。他一下子推开了门，抱着篮球站进了门框。与此同时，打球人跃起投出了篮球。篮球向篮架飞去，距离正好，高度正好，弧度正好，篮球不偏不倚进了篮框。

“好球！”吴尚勇大声鼓起掌来。

打球人回过头来，满头的汗水敞过眉头紧蹙的脸，好像被打扰了，令他不快。

吴尚勇赶紧停手，陷入了尴尬。他抓了抓头，抱歉地说：“我以为是体育老师，想来请教怎么提高命中率。”

他正要退出去，听到李河叫他，便转过身来。

“让我看看你的球技吧。”

“我球技不好啊。班长你好棒，简直全能呢。”

“别拍马屁了。”李河将球朝吴尚勇丢去。

吴尚勇丢下腋下的球，跳起来接住了飞过来的球，顺势带着球跑起来。他个头没有班长高，因此以防为主，带着球不停的跑、绕、躲。李河急了，喊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吴尚勇瞬间抓住了破绽，绕过了李河，跃起投篮，然而李河瞬间调整姿势，来了一个大盖帽。那球简直是劈头盖脸从他眼前刷下来。一转眼，李河就带着球冲到了对面的篮板下。他忙紧追不舍，逼得李河来了个远投。球撞到篮架上，一阵晃晃悠悠后往外掉。吴尚勇赶紧冲到板下，赶在李酒前抢到了球，直奔篮板。他终于跳起来了，高高的跳起，上方再无李河的身影。

“咣——”

球进了筐，他抓着篮架，整个人吊在下面。他突然发出了大叫，压在心头的重石似乎震动了一下。他扭过头去，见班长双手按膝，弯腰站在球室中央，大口大口地喘气。然后，他一下子宛若体力不支般倒在地上。

“李河。”吴尚勇赶紧松手，跳下来。他跑过去，见班长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花板。

他也躺下，望着天花板。

“你经常一个人来这里打球吗？”吴敞勇问。

“这是第三次。”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吗？”

“无聊的时候。”李河仍然望着天花板，“你呢？看起来你是打算一个人在操场上打啊。”

吴尚勇看了看李河面无表情的脸，决定将他的烦恼和盘托出。李河吃惊地坐起来。他双腿盘着，严肃地看着他。

“你竟然做这种蠢事？”

“在班上蒙爸爸的字确实够蠢的。我以前都是在家里蒙的。哎，真是大意失荆州。”

“看来你蒙了很多次呀。”李河睁圆眼睛。

“如果一直不蒙，手会生的。”吴尚勇厚颜无耻地说。

李河斜着嘴，做出一副“你真不要脸”的表情。

“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77。”他爬起来，像李河一样盘腿而坐。

“你爸要求多少分？”李河认真地问。

“他说他上初中时数学没低过110。”吴尚勇耸了耸鼻子说。

李河突然笑了起来。“这跟你爸的期望差的太远了吧。你爸好像对你一无所知，不然怎么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我也很无奈，就是学不进去。数学作文烦死我了。我已经拖了两天，再不叫，老师就要跟我爸打电话了，你说我要怎么办？”

“你原本打算怎么办？”

“反正我是不会说的。”吴尚勇撇着嘴说。

“那么就让老师跟你爸打电话？”李河认真地问。

“听天由命。”吴尚勇望着天花板，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这样一来许老师就要找陈老师要学生家长的资料。”

“反正陈老师会知道的。”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吴尚勇的脑际。“我拖了两天她都没给我爸打，也许她就是没打算打。”

“那是她想给你时间自己说啊，不然她干嘛又提这事？”

“哎呀，不管了。”吴尚勇突然猛力地搔着自己的头，“活一天是一天。”

“你爸可是律师，他不会对你家暴吧？”

“律师在法庭上说的话都不是出自本意，也不代表道德正义，仅仅是职责所在。我爸在法院上为受害人争取免受家暴的权利，并不等于他不会转身给我一个拳头。”

吴尚勇又躺了下去，然后叹息地别过头去。

“这样，我把我的数学辅导老师介绍给你吧。两百一小时。这点钱对你爸不算什么吧？你痛改前非，他就是想狠揍你，也有心无力了。”

吴尚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