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风起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昨晚半夜陈锦丰给他打了个电话,跟他讲现在路面要抢进度的事,又提醒他公司万总他们还在兰州,叫他明天带着路面班组好好表现一下,早点上班晚些下班把沥青多做掉些。
他接到陈锦丰的电话后,就一下睡不着了,他想起今天光想着做试验段的事,都没有派卢信陵去多测上点标高,汪洋在前面放样也放了不到两百米,就被他们作业组的人给接走了。汪洋走的时候还问了吴春风,但他想试验段出结果还要好几天,做沥青倒不急在这一两天,就没拦他。
现在半夜突然接到这样一个通知,将吴春风弄了个措手不及,最后还是杨皓初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今天早点起来,先把汪洋和卢信陵派出去,提前把作业面先下整出来一段再说。吴春风没有办法,只好半夜一个一个打电话提前通知,卢信陵、汪洋和苏宏恩倒是没说什么,只有吴诚接到电话就不爽了,问候了陈锦丰的老妈半天,又不情不愿地道:“他们领导关心路面施工,可以去看你们水稳,也可以去看余大傻做垫层嘛,为什么一定要看沥青?你们提前安排做试验段这个可以理解,可现在沥青作业面才那么一点,装模作样有意思吗?”
吴春风默然不语,吴诚越说越怒气勃发,反问道:“就算他们要做沥青表现一下,也要提前通知我好做准备......那我现在怎么办,半夜三更还要一个个通知后场的人?”吴春风陪笑着解释了好久,最后吴诚才没好气地说道:“我只能保证明天七点出料,再早我这边也不好说了......”讲完也不问下吴春风有没有意见,直接把电话挂断去和蔡艳玩牌九去了。
吴春风想起昨晚的事就心里烦,他洗漱完后才给卢信陵、汪洋和熊火启打电话,叫他们三个早点起床。再到食堂吃早餐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摆着一盆白米粥和一盆蛋炒饭,吴春风就着半瓶老干妈随便扒拉了两口。
等吴春风刚从食堂出来,卢信陵带着汪洋和熊火启,还有两个每天跟着测量的小工,跑过来问道:“我们三个先过去?”吴春风看了下时间,安排熊火启道:“你们先过去,等下你把他们四个送到工地,再去镇上买点早餐,你们就在工地上吃好了。”他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熊火启,道:“今天算你们加班,我请你们吃早餐。”
汪洋把手上的仪器放车上,笑着跟熊火启道:“反正吴春风请客,你也不要讲客气嘞,把钱花完。”熊火启接过钱哈哈大笑说道:“那是,我未必那么傻?今天我们肯定吃豪华早餐啵。”他一讲完,连两个小工都笑了起来,吴春风催他们几个道:“好了好了,你们快点去,今天计划做四五千吨料,任务很重的。”
安排好测量的事情,吴春风正要去看看苏宏恩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刘学文开着皮卡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把车停在食堂门口。他还在纳闷,怎么刘学文会这么早从外面赶回来,就看到蔡艳带着两个人迎了出来。
蔡艳一把拉开皮卡后面盖着的帆布,拍着胸口开怀笑说道:“哎呀,真是幸苦刘主任了,我昨晚就一直在担心这个事,生怕你去兰州买不到新鲜地海鲜。”另一个食堂帮工也附和着说道:“不就一点海鲜么,对咱刘主任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刘学文听了这话,立马洋洋得意了起来,指着皮卡后面满满一尾厢的水果、青菜、肉类和海鲜说道:“嗨,你们还真别说,要不是我去,一般人真买都没地方去买,这些东西可不容易搞到手。”
看着满满一筐膏肥体壮个头硕大地螃蟹,又看了看一个个有小儿臂粗色彩斑斓的龙虾,将近二十来个八两重正在吐着泡沫的生蚝,还有绿油油地青菜可掐出水来似的,最难得的是羊排、牛肉一看就是刚杀的,新鲜得还在冒着热气滴着血。蔡艳朝刘学文一迭声地道谢说道:“哎呀,我这几天想着领导们伙食的事,觉都没睡好。”边搬着菜筐边道:“真是感谢主任了,有了这些东西,今天的中饭就交给我!”
刘学文先是笑了下,又一本正经的道:“你要有了这些东西,中午饭还安排不好,我可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说着忙拍了拍肚皮,问道:“今天早餐有什么吃的?”蔡艳把手上的东西放好,忙出来请刘学文进到小食堂,低声神神秘秘地笑说道:“我前天在村里找到个老头,买了他三十来个土鸡蛋,你在这里坐下,我马上去给你炒个粉。”刘学文又交待道:“再给我做个紫菜蛋汤......”
待卢信陵带着苏宏恩他们一群小工准备上大巴车的时候,到食堂来吃早饭的人才慢慢多了起来。苏宏恩刚上车坐好,打了个哈欠笑呵呵地对吴春风说道:“吴工啊,转钟了通知做沥青,这就真叫人措手不及啊!”吴春风歉然地笑了笑,道:“我也是烦死了,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神经。”严峰伟边倒车边好奇地问道:“你们昨天做的试验段,结果就出来了?今天直接开始做,监理他们都不说话的?”
吴春风指着窗外他们正在搬的一筐筐海鲜果蔬,冷笑骂道:“说个屁!你自己看,没听过吃人家的嘴软?”严峰伟这才哈哈笑着不言语了,苏宏恩问道:“万总他们今天请监理办的来吃饭?”吴春风点了点头,等到了工地上,他们把现场安排好,又等到差不多八点钟,第一辆料车才姗姗来迟。
见吴春风一直心烦意乱的样子,苏宏恩问道:“你急什么,我们晚点开工问题也不大吧。”吴春风把陈锦丰要求他做四五千吨料的事讲给他听,又说道:“你算算,拌和站一个小时出四百吨料已经到极限了,料拌好拉到现场算一个小时,我们把料做掉,再把现场整理好,就要比他后场停料晚上差不多两个小时。”他边说边拍着手上的计算器,气道:“就算吴诚那边七点准时出的料,我们前场也要做到晚上九点过。”
苏宏恩听了吴春风的话,又看到便道上慢悠悠开过来的第二辆料车,笑骂道:“九点做完算好的了。”吴春风叹了口气,蹲在一边抽烟生着闷气,苏宏恩提议道:“还是等多来几辆料车再摊铺吧,路面这么宽,他们拌料的速度肯定赶不上我们摊铺的速度。”
吴春风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我去前面看下他们测量怎么样了,你盯一下他们做的接头,把带来的乳化沥青全部涂在接头的地方,下次再来的时候,到后场搞两桶带过来。”他交待完这些,就去找卢信陵和汪洋他们了。
到了上午十一点,突然天气热了起来,汪洋抢着放了差不多两公里的样,实在是口渴难耐,就骂吴春风道:“就是你一直在那里催,搞得我水都没带。”吴春风想今天的作业面足够多了,就笑说道:“那你先走吧......”吴春风一句话没讲完,汪洋没好气地骂道:“你给我搞瓶水喝喝啦,卸磨杀驴跟谁学的?”
吴春风哈哈笑着帮汪洋提起仪器箱,朝摊铺机那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哎呀,一瓶水的事,生什么气?”两人正走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走了不到一半路,张国勇开着车跟了过来,在后面问道:“吴工,要不要我送下?”吴春风一回头,见张国勇开车跟在后面,车上还坐着梁守已、甘薇薇和刘朝晖。
吴春风笑问道:“你们去项目部?”梁守已正准备点头称是,甘薇薇忙伸出头来抢着说道:“没有嘞,你们杨科长讲今天做一段沥青看下,我们顺道来看看。”讲完又她手上的手机朝他摇了摇,问道:“你收到信息了吧?”吴春风道:“我刚刚在忙测量的事,还没看。”甘薇薇还待再说,张国勇看吴春风提着仪器箱,满头大汗的站在太阳底下,对他说道:“好了好了,先别讲这些,你先上车,我们去摊铺机那里再聊。”
吴春风看了眼汪洋,道:“你们先去吧,我和汪洋走着过来,两分钟就好了。”边说边示意他们先过去。等吴春风和汪洋走到摊铺机边上,甘薇薇正用脚踩在已经摊铺好的沥青上,看沥青粘不粘鞋。吴春风把自己的水壶递给汪洋,两人分着几口把一壶水给喝完了,甘薇薇走过来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把上面的信息调出来给指给吴春风看,冷冷地说道:“你自己看下,你们沥青的含油量在第五车后就降了下来,一锅料就给我发条信息报一次警,一直到现在没有调上去。”
看着甘薇薇的手机,吴春风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看到后面的十来条信息内容都是一样,提醒拌和的沥青混合料的含油量低于设计标准。吴春风呵呵干笑了两声,只好自圆其说笑着解释道:“可能今天是第一天,我们的拌和站还在调试......”他话还没讲完,甘薇薇手一挥,认真严肃的道:“那我不管,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沥青就先不用做了,明天你们还是去做水稳。”
吴春风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早就习以为常,嘻皮笑脸的道:“我们明天本来就做水稳。”一听到吴春风满不在乎的话,甘薇薇脸色立马拉了下来,正要训他一顿,吴春风抢着堵她的嘴道:“拌和站上面安排的自动报警装置也不一定准,还是等我们实验室测定出含油量了再说吧。”甘薇薇还待再说什么,张国勇叫她道:“我们走吧,张总叫我们早点过去,去晚了让人家等不礼貌。”
吴春风忙客气地送他们几个上了车,临走甘薇薇又道:“等下我们实验室的人会来取样,我亲自来测下你们的含油量,你们可别想着在我面前搞鬼!”吴春风知道每新做一个分项,他们这帮人都会来工地上找找茬,他都习惯了,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陪笑着送他们离开。
待张国勇他们走远,汪洋擦着额头上的汗问道:“中午我就在你们这里吃点,你们有没有报我的盒饭?”吴春风看了下时间,边打电话叫卢信陵回来,边笑问他道:“你不回去吃?今天食堂里伙食肯定好得很。”汪洋没好气地骂道:“平时我素的吃多了,现在突然吃顿荤,就怕油水太多了我肚子受不了。”
他们两个正笑说着,就看到王荣华开车拉着张致圣过来,顺道还带上了正在往回走的卢信陵。王荣华停车放卢信陵下了车,又给吴春风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烟,张致圣更过分,连车都没下,一直在车上吹着空调。
王荣华还准备跟吴春风叮嘱些什么,张致圣在车上等了两分钟就不耐烦了,笑着催他道:“我们快点过去吧,你们陈总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问我还有多久到。”王荣华笑呵呵地回到车上,朝项目部开去,调侃张致圣道:“怎么?想喝我们从浙江带来的杨梅酒,都流口水了吧。”张致圣一听就乐了,咽了口唾沫说道:“不瞒你说啊,还真有点......”
他们两人说话间就到了项目部,王荣华带张致圣进食堂的时候,那些操作工和职工们都已经吃完了,只有小食堂里人声鼎沸,隔老远就听到陈锦丰在和甘薇薇说着沥青含油量的事。王荣华推开门进去,见主位上坐着的是吴建兴,看样子万昊然从昨天去兰州后就一直没回来,他也没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笑着请张致圣进去在吴建兴的右边坐下。
吴建兴一看到张致圣过来了,忙走过去拉住他的手,笑说道:“我们公司在兰州要想把这个项目做好,离不开张总和诸位专监的大力支持啊。”边说边指着一桌堆得满满当当的山珍海味,自谦笑说道:“今天略备薄酒粗菜,不成敬意啦!”张致圣先朝甘薇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老是揪着沥青含油量不放,又哈哈大笑跟吴建兴道:“我呀,讲句实话,我对吃什么菜没意见,今天主要是冲着吴总的酒来的。”
他讲完这一句话,朝吴建兴一对眼,两人不不约而同的仰天大笑了起来,又不约而同的说道:“同道中人!”吴建兴拉着他的手坐下,热情地说道:“今天我还是第一次陪你们监理办的领导喝酒,然后下午我还要赶飞机回杭州,张总今天要给我机会啦,我们不醉不归!”
张致圣听他讲今天就要赶回浙江,感叹说道:“吴总工作真是幸苦啊,天天脚不沾地飞来飞去。”吴建兴客气地笑了两下,张致圣转过脸来认真的问他道:“要不明天再走?”说着他又指着外面道:“我刚来的时候外面起风了,搞不好你们今天走了,明天我请你们几位领导去兰州玩一下?”潘有仪和陈锦丰他们几个项目部的领导,都在一旁看着吴建兴,也开口笑着留他道:“就是,也不靠了这一天嘛,明天再走好了。”
吴建兴听得怦然心动起来,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谢道:“张总,你的心意我领了,下次......”边说边指着桌上刚摆上来的大龙虾,笑请监理他们道:“来来来,我们大家都动筷子啊,海鲜冷掉就不好吃了。”张致圣就不再劝他,客气地请吴建兴先动筷子。
吴建兴带头夹了块晶莹剔透的龙虾,呵呵笑着说道:“这青龙双拼看上去有点杨颂秋那个馆子里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味道比不比得上?”坐一旁的蔡一郞想都没想,冲口而出说道:“我妹妹就是跟她学的,杨颂秋昨天晚上到兰州来,我安排她去接待了下,后来她们两个还为这个菜交流了老半天呢。”吴建兴这才知道杨颂秋也来兰州了,他先是一愣,正要开口问下去,陈锦丰抢着端起酒杯,站起来提议道:“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举杯,欢迎吴总和公司各位领导们的到来......”潘有仪见陈锦丰又在抢着出头也不点破,有一搭没一搭和坐边上的王荣华聊着什么。
陈锦丰话还没讲完,吴建兴就批评他道:“我们一个公司上班,欢不欢迎有什么关系?肯定是先要欢迎张总他们监理办的领导们啦!”边说边又忙向张致圣他们几个监理敬着酒,吴建兴这一带头,屋里立马热闹了起来,陈锦丰哈哈干笑了两声,把自己的杯子也伸了过去。
酒过三巡,吴建兴见张致圣一个人就吃了快大半盆羊排,其它的菜连筷子都不伸一下。他不由得想起上午跟项目部几个领导聊天,潘有仪跟他讲总监吃八十串羊肉串,干掉两斤白酒的趣事,就故意夹了半个螃蟹放张致圣碗里。吴建兴筷子还没来得及松开,张致圣左手提着坨羊排,右手捏着酒杯,见吴建兴给他送来一块海鲜,他闻到那股腥味心里就很是不舒服,可两只手又实在是没空,只好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含糊不清推辞说道:“别别别......那玩意儿你夹给我也是浪费,你自己吃......你自己吃......”
吴建兴哈哈大笑着把筷子收了回来,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边指着桌上堆得满满的一桌山珍海味,又半开玩笑半是气愤的说道:“你也真是的,为了招待你们,我还专门吩咐潘总他们到兰州跑了几趟,现在你张总连筷子都不动一下,这不是把我一片赤诚扔黄河里了吗?”张致圣仔细地看了看桌上,这才反应过来,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又把手上擦干净,爽快地说道:“我真不在乎这些哦,你不用管我。”边说边指着已经被他一个人吃得没剩下几块的那盆羊排,笑说道:“剩下的这几块我包圆了,消灭海鲜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坐一旁的陈锦丰看着梁守已他们几个吃得满头大汗满嘴油光,又见张致圣对剩下的几块羊排念念不忘,忙站起来把那盘剩下的几块羊排端起来放在他面前,笑劝吴建兴道:“吴总,今天只要张总酒喝开心了,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嘛,至于张总喜欢吃什么就遂他的意,吃星星吃月亮张总开心就行......”
见陈锦丰亲热地左一个“张总”右一个“张总”叫个不停,张致圣客气地朝他们两个拱了拱手,谢道:“感谢陈总这么给我面子啊,但今天还是主要招待远道而来的吴总他们,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说着就举起酒杯,又叫上梁守已他们几个,给吴建兴和周建仁他们敬着酒,笑着提议说道:“那这样,我们监理办的同事们就借潘总的酒,敬一下你们总公司的领导们,再一次欢迎吴总来兰州指导工作!”
吴建兴热情地和他们碰着杯子,大大方方带头把最后一口酒给喝完了,潘有仪正待给他们添酒。吴建兴站起来笑着拦住他,双手捧起桌上的酒瓶递给张致圣看,称赞说道:“哎呀,我对其它东西都无所谓,心里念念不忘只有这杨梅酒啊......”张致圣一听到吴建兴说出这句话,就如同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一把抱住他,哈哈大笑说道:“我就说呢,我一看到吴总就天然的觉得亲切,原来是同道中人啊!”
吴建兴红着个眼睛,笑眯眯地拍着酒坛,说道:“我跟你讲,这是正宗的杨梅酒,可不是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酒泡出来的,潘总专门派人从浙江运过来的。咱俩要不多喝一点,一是对不起潘总的这一片心意,再一个对不起这坛酒......”潘有仪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边上笑听着一言不发,吴建兴先给张致圣倒着酒,一杯还没倒满,酒坛里就空了。
见吴建兴在作死地晃着酒坛,陈锦丰反应最快,忙起身把放在角落里最后那一坛也拿了过来,吴建兴正待接过,陈锦丰一把拨开他的手,谗笑说道:“吴总也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嘛,今天可以代表兰州项目的同事们敬下两位领导的酒,是我的荣幸啦!”边说边火急火燎地给他们倒着酒,王荣华在一旁双手抱在胸前,笑嘻嘻的不说话,潘有仪反倒点头笑着说道:“对对对,今天倒酒的任务就交给陈经理,我们几个的任务是把剩下这一箱消灭掉!”
吴建兴回过头来,将手上的空酒坛滚得老远,乐道:“嘿,就喝完了一坛?”陈锦丰忙道:“你放心咯,酒管够!”说着又扭过头来吩咐刘学文道:“刘主任,领导们担心酒不够,你快去把你藏起来的好酒再搬两坛过来啦。”陈锦丰一讲完,他们都笑了起来,吴建兴也笑着骂刘学文道:“你这主任当得也真是有味嘞,有好酒藏起来干嘛?又不花你的钱!”
刘学文望了望吴建兴,又看了看陈锦丰,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呵呵干笑了两声,起身出去搬酒。等刘学文搬来两坛酒,他们早热闹了起来,陈锦丰起头到处敬着酒,桌上的人没一个落下,都成了他的兄弟手足。吴建兴见从头到尾都是陈锦丰一个人在那里表演,搂住潘有仪低声调侃他道:“这怎么看上去有点不对了?到底这个项目部谁是一把手?”
王荣华听到吴建兴这样讲,脸上装作没有听到,似笑非笑的扭过头去,找张致圣聊着工地上的事。潘有仪苦笑了下,赶忙拦住他的话头道:“这有什么,不都一样吗?”说着端起酒杯敬了下吴建兴,解释道:“我和陈锦丰一个项目部做事,现在又不是工作,喝酒这种小事,谁行谁上......”吴建兴正在心里不以为然的时候,张国勇他们一群监理走了过来,排队站在他后面准备敬酒。
吴建兴又想起潘有仪昨天在万昊然面前,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他张了张嘴还待问些什么,潘有仪有点不耐烦地对他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监理办的领导们都过来敬你酒......”吴建兴这才忙回过头来,见他们六七个专监站在后面乌鸦鸦的一片,捂着脸打了个哈哈,大声说道:“哎呀,你们也真是的,刚刚不是已经敬过一轮了吗?”
张国勇站在最前面,微微躬着身笑说道:“刚刚那是一个个单独敬的,现在我们是一起来敬下吴总啦。”吴建兴苦笑着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摇了摇脑袋笑说道:“这不一样吗?”然后又马上拉起张致圣道:“这样不行!你让你手下的人跑来敬我酒,你自己却躲这么远?”
张致圣哭丧着脸委屈地说道:“什么叫我让他们来敬你的酒?我们监理办的同事们也要对吴总们来到兰州表示下欢迎,他们自发的好吧......”张致圣张了张嘴还待解释下,吴建兴早就一把抱住了他,不依不饶的说道:“那我不管!这杯酒我受了,但你张总也要一起来,咱俩谁都不能跑!”
张国勇他们站在边上,都嘻嘻笑看着张致圣不说话,听到吴建兴的提议,陈锦丰也跑了过来开始帮腔。张致圣听到看了看刚刚才倒满的这一杯酒,又看了看自己碗里面仅剩的一块羊排,立马就觉得压力山大,他也不拐弯抹角,端起酒杯站起来直愣愣地道:“我讲句实话,我也不是说喝了很多酒就不喝了,主要是今天羊肉没吃够,我那酒量就起不来。”
听张致圣这么一说,他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潘有仪正准备批评下刘学文,结果还没开口,陈锦丰抢着骂刘学文道:“你说说,你昨天屁颠屁颠到处乱跑,安排了些什么?连咱们张总喜欢吃什么你都不知道!”刘学文张了张嘴正要解释一下,陈锦丰不等他说话,又骂道:“你这主任当得也真是没水平!”
刘学文红着脸,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酒喝多了,呵呵干笑了两声只默不作声。吴建兴和潘有仪他们也装作没听到似的,和张国勇他们热情的碰着杯,还是张致圣大度地笑着解围道:“没事没事,这个都是小事,不怪刘主任......”边说边拉上陈锦丰去找吴建兴喝酒。
待张致圣这杯酒下肚,他解开衬衣上的两颗扣子,先靠在椅子背上长长吁了口气,然后才直起身子,将最后一块羊排不客气地夹了放自己碗里。吴建兴一边给他倒酒,一边笑着给他道歉说道:“今天羊肉少了,是我们没安排好,刚才我跟食堂的讲了,要他们再去安排,但不管怎么样,张总的酒一定要喝好!”张致圣立马拍着胸脯表态说道:“这个你放心!”然后指着自己碗里说道:“就着这最后的那一块羊排,我也要陪吴总再喝上两杯......”
快到下午三点,蔡艳才把新做好的烤羊肉串和清蒸羊排端了两盆进来,吴建兴见四坛酒都已经喝光了,张致圣又摊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瞪大着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嘴里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他正待叫醒张致圣再搞一杯,王荣华笑着解围说道:“张总今天状态不好酒量就不好,我看主要还是羊肉没吃好的缘故。”
吴建兴一听反而乐了,摇着张致圣的胳膊准备开始下半场,潘有仪也劝他道:“吴总,下午你们还要去机场,要不我们就先散了?”吴建兴想了想还没答话,陈锦丰斜着醉眼就先跳了起来,大大咧咧地道:“那怎么行?吴总好不容易来次兰州,酒没喝好那就是我们的失职!”他边说边把桌上每一个酒坛都摇了两下,摇两个都是空的他就随手一扔,酒坛撞在桌上滚来滚去,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王荣华见吴建兴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只好扶着桌子站起来,拉住陈锦丰的胳膊劝他道:“算了算了,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也让吴总他们休息下,等下他们还要去机场。”陈锦丰左摇右晃的一边拨开王荣华的手,一边嘴硬说道:“那怎么行!吴总一看就还没喝好......”又弯着腰去扒拉地上正在乱滚的空酒坛。
他看到一个空酒坛被刘学文扔得老远,就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强站了起来,正要去看下是不是还有剩下的,结果突然脑袋里一股酒意涌了上来,手上一软脚下一滑,‘梆’的一声摔在地上,手朝天脚朝天跟个王八似的。吴建兴像是喝醉了,头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睛装作没看到,潘有仪则恰好低头去看手机了。王荣华环顾四周看了看,见其他人都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就甘薇薇一个人捂着嘴在那里吃吃笑着,他苦笑着摇了摇脑袋,自己强撑着没有倒下,费了半天气力才将陈锦丰从地上拉了起来。
等他们两个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在椅子上坐下,吴建兴突然睁开眼睛,问张致圣道:“张总,要不今天就这样?我等下还要赶飞机......”张致圣这话一抖腰立马活了过来,双手搂住吴建兴,又讲了老半天谢谢招待的话,两人这才抱在一起出了食堂。
张致圣走到门口,笑呵呵地说道:“看样子今天吴总的酒没有喝好,我只能等下次你过来再回请啦!”吴建兴给他点了根烟,一仰头爽朗地大声笑道:“没问题!下次我再来兰州,一定要去你那里叨扰叨扰......”他们两个一根烟还没抽完,刘学文扶着梁守已站在后面问道:“吴总,要不你先去我房里睡一下?我那边开了空调......”
吴建兴不待他讲完就笑骂道:“你说说,你当办公室主任的怎么也不看看情况,肯定是先送张总他们监理办的领导再来安排我,对不对?”刘学文哈着腰呵呵陪笑了两声,左手扶着已经人事不醒的梁守已,右手火急火燎地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叫他们开车过来。张致圣忙客气地道:“我们不用送,甘主任可以开一辆车,我们还带了个司机。”
刘学文电话还没打完,甘薇薇就叫上他们监理办的那个司机,开着两辆车过来了。吴建兴送张致圣上了车,拉住他的手晃了十来下,又聊了半个小时,这才依依不舍地和他们道别。好不容易把监理们送走,刘学文忙在前面带路,请吴建兴去他的房间休息。
吴建兴躺床上后看了下时间,又闭着眼睛跟刘学文交待道:“周建仁他们几个都喝醉了,你也安排下他们,然后五点钟送我们去机场。”刘学文答应了正要出去,吴建兴又道:“还有万总登机的事你也要安排好,然后我们不在这边吃晚饭,你等下把我们送到机场就行。”刘学文点了点头,边关门边道:“万总他可能还要过两天才走,还有送你们的车我早安排好了......”听刘学文讲万昊然今天不回浙江,吴建兴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可他也没问,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刘学文再回到食堂的时候,王荣华、潘有仪他们都不见了踪影,就周建仁和陈锦丰两个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蔡艳带着两个手下正要收拾桌子,她一看到刘学文进来,就指着陈锦丰和周建仁低声笑问道:“刘主任,这两个怎么弄?”刘学文心里暗骂了句,正在他措手无策发愁的时候,司机班的驾驶员进来问还要不要用车,他忙安排熊火启他们几个,将陈锦丰和周建仁搬自己办公室沙发上去休息。
待把他们两个安排好再从办公室出来,刘学文自己也撑不住了,跑到隔壁王荣华的办公室找了把椅子,躺在上面胡乱眯了会儿。正在他要睡不睡的时候,邹柏涛打电话来问,给总公司领导们的伴手礼怎么安排。刘学文一想起还有这一茬事,他立马清醒了过来,又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里面拉出一个大行李箱。
等他刚出了办公室,碰到正准备过来帮忙的邹柏涛,刘学文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他,吩咐道:“这是罗学良的车钥匙,等下那辆车你来开,我把给领导他们的伴手礼包给你,五点钟送他们去机场,你记得给他们一人一份带走。”刘学文边说,边从箱子里拿出已经用礼品袋装好的十来份礼品,
邹柏涛点头答应了,他接过袋子看了下,见每个礼品袋里都装着两个精美的盒子,一个上面写着龙池雀舌,另外一个写着甘南蕨麻。邹柏涛跑了两趟才把所有的礼品包搬车上放好,他正要锁车门,刘学文又想起一件事,忙道:“等下,我先拿一份下来,吴总的那份我来给他。”说着又自己跑过去,从车上拿下一个礼品袋来。
吴建兴在外面跑市场多年,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他现在可以不用闹钟,到点自己准时醒来,他起来穿好鞋子一打开门,就看到刘学文提着个袋子在走廊上晃悠。吴建兴问他道:“周建仁他们起来没有?”刘学文一看到吴建兴起来了,就忙跑了过来,躬身笑道:“他们都在我办公室等您,我也是刚过来。”吴建兴把门关好,边朝办公室前面走去,边笑说道:“我醒得很准点的,都不用定闹钟。”
刘学文点头哈腰跟在他后面恭维了两句,又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给吴建兴看了下,低声笑着解释道:“吴总这次远道而来,我也没什么好安排的,烟酒这些东西我想您也看不上,好在甘肃这边产的冬虫夏草质量也是很好的,我专门给您弄了百把来克,不成敬意......”
吴建兴一听脚下就慢了下来,他也不讲客气,接过刘学文递过来的小木盒在手上掂了两掂,打开来先是瞪大双眼仔细看了半响,又抽了抽鼻子死命地闻了两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呵呵笑说道:“这玩意儿品相不错,闻上去还有股腥味,应该是质量比较好。”刘学文本来还有点忐忑,一看到吴建兴非常喜欢,他立马心里乐开了花,又忙将手上的礼品袋递了上去,愈加谦逊地说道:“这里还有点甘肃的茶叶和蕨麻......”
一听到茶叶两个字,吴建兴把冬虫夏草放兜里收好,手一挥拒绝说道:“哎呀,我收点虫草就行,这也是你的一片心意,未必还贪得无厌这也要那也要?”刘学文弯着腰呵呵陪笑了两声,伸出去的手不知道是缩回来还是继续伸着,吴建兴又一撇嘴说道:“我家的茶叶多得都喝不完,去年还有十来盒发霉了......”刘学文只好不再坚持把手缩了回来,又歪着嘴呵呵干笑了两声。
吴建兴和刘学文走到办公室前面的时候,周建仁他们已经坐上了车,王荣华和蔡一郞正在车旁和他们道别,潘有仪看到刘学文把吴建兴请了过来,忙左手伸手过去拉开前车门,右手挡在车门顶请他上了车。吴建兴和他握了握手,突然笑着问道:“陈锦丰呢,他都不来送下我们?”
潘有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说道:“我们都喝了酒,就不送你去机场了。”边说边又伸过头去跟周建仁他们道别道:“各位领导们慢走啦。”吴建兴见边上都是人,实在不好多说些什么,拍了拍潘有仪的肩膀道:“你国庆要回杭州的啦,等你到了我再给你接风。”等送走吴建兴,潘有仪和王荣华他们又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王荣华睡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突然觉得头疼难忍,他挣扎着起来靠在床上点了根烟,一根烟刚抽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大巴车按喇叭的声音,再然后就是程喜红手下那帮小工大声骂娘的叫声。王荣华还在好奇他们前场的人怎么这么晚才回,穿好鞋出来一开门,走到外面才发现今天风不是一般的小。王荣华走到办公室前,正好看到吴春风从皮卡上下来,就问他道:“怎么搞到这么晚才回,做这么晚干嘛?”
吴春风一手拖着仪器箱,一手抱住工具包走到走廊下,后面跟着卢信陵和汪洋。在灯下,王荣华这才看到他们三个身上都盖满了尘土,头上脸上黑的、黄的、灰的跟土行孙似的。王荣华带头先进了路面科办公室,又笑问道:“今天怎么弄得这么晚,前场出了什么事?”吴春风把东西放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又躺在椅子上吁了口气,然后气呼呼地骂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姓甘的神经病!”
王荣华给他们一人发了根烟,拉了把椅子坐下,好奇地问道:“她又在工地上闹什么幺蛾子?”吴春风缓了下,解释说道:“我们快做到下班了,她突然跑到工地上讲什么她今天收到的短信上显示,我们拌和站拌的沥青含油量都低了,一定要我们停工......”王荣华不待他讲完就骂道:“他妈的,今天的中午饭白请她吃了,那个王八蛋!吃完了抹干净嘴就不认人。”
王荣华骂完,又问道:“含油量低了是怎么搞的,你们知道吗?”吴春风一边做台账一边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问了吴诚和吴宾宾,他们都讲是陈锦丰定的,叫我有什么事去问领导。”王荣华道:“那你打电话问下陈经理也好啵。”吴春风冷笑说道:“我打电话也要他接啦。”
见吴春风一直愤愤不平,王荣华一想也对,捂着脸笑道:“我们下午酒都喝多了,没一个清醒的。”吴春风和卢信陵听到都笑了起来,汪洋突然感叹说道:“哎,还是当领导好啊!”王荣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骂道:“好个屁!天天喝得东倒西歪,你以为很爽吗?”吴春风听到拍了拍汪洋的肩膀,低着头吃吃笑了起来,边笑边站起身来烧好一壶开水泡了四杯茶,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杯。
王荣华接过茶,喝了口就骂他道:“你也卖点好一点的茶叶啦,这茶叶泡出来怎么一股霉味?”吴春风没好气地道:“我用购物卡在镇上那个超市里卖的,五十几块一盒,这已经是最贵的那一种了。”汪洋也附和开玩笑说道:“就是,我们又不是领导,又没钱没级别,喝那么好的茶叶干嘛?”汪洋这一打趣,他们都乐了起来。
王荣华笑骂了句,转移话题问道:“明天你们不做沥青了吧。”吴春风回道:“对,下午甘薇薇在工地上闹了好久,叫我们沥青一定要停下来,刚刚我回来的时候问了陈经理,他安排明天还是做水稳。”王荣华听完点点头,道:“其实沥青现在根本不用急,还是抓紧做基层好些。” 听到王荣华讲出这句话,吴春风和卢信陵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又不约而同的相互对望了一眼,王荣华笑问道:“怎么,你们在想什么?”
卢信陵摇了摇头沉默不语,吴春风却道:“明天一早做的那一段水稳作业面,我们老早就测了放在那里,数据出来是一塌糊涂,刚才我们回来的路上还在商量明天怎么做呢。”王荣华问道:“下基层老早就做完了,你们现在做的是上基层,怎么标高还没调好?”
讲到调标高的事,汪洋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乐道:“余大傻做的垫层,那标高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调好的。”一听到余常乐的大名,王荣华也掌不住笑了起来,他好不容易停下来忍住笑,又叮嘱吴春风道:“他垫层做得再不好,你两层水稳也要调到位,不然你做沥青的时候怎么擦屁股?”吴春风抽了两张纸擦了下脸,又叹了口气,苦笑说道:“你是没看到上次我们做的那个平交口,调完接头标高调横坡,调完横坡调纵坡,还要考虑路面平顺度和排水,我一看到那垫层的标高,脑袋立马大了半圈。”
吴春风骂余常乐的时候,卢信陵和汪洋两人就在旁边,笑得嘴都合不拢,王荣华也忍俊不禁骂了起来,道:“说起那个呆鸟,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哦。”汪洋突然想起一件事,嘻嘻笑着问吴春风道:“大鬼要调到你们沥青前场来开皮轮,这个事你知道吗?”汪洋一讲完,吴春风就直接杵在那里,他还没反应过来,卢信陵比谁都急,抢先说道:“不会吧,他们垫层不是还有一些没做完?”
一说起余常乐和权太和汪洋就来了劲,张着嘴乐道:“我今天上午去垫层那边放样,就看到余大傻和大鬼打了起来,后来......”卢信陵捂着脑袋,哈哈大笑问道:“谁打赢了?”汪洋还没张嘴,吴春风就笃定地说道:“肯定是大鬼打赢了啵,这还用问?余大傻那一身的肥肉,怎么打得赢大鬼。”
汪洋接着说道:“后来不是为了这个事,他们两个还各自找到阿潘和陈总那里去了。”吴春风道:“他们打架的事我知道,大鬼调我们沥青这边来你又是听谁说的?”王荣华这才插嘴说道:“昨天他们两个闹的事,好多人都知道了,潘总也问了我......”王荣华话还没讲完,吴春风就埋怨他道:“那你怎么不帮我推掉?大鬼过来了,我还有安生日子过?”
王荣华也有点不好意思,笑说道:“潘总和大鬼不是有点那个关系嘛,他为了这个事还专门跑我房间来说,那个意思你们看不出来?肯定是调大鬼来沥青前场怕你们闹矛盾,就叫我先来做做你们的思想工作。”吴春风知道王荣华一直夹在中间难做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问道:“潘总为了调大鬼的事还找了你?”王荣华点了点头,还是有点担心道:“我也劝了潘总,叫他把大鬼调其它项目他又不肯,关键是现在还把大鬼放在沥青前场,他那开压路机撞桥的水平,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吴春风苦着个脸,撅着嘴说道:“就是,把他调走好了,让他去害别人嘛。”看着吴春风板着的苦瓜脸,卢信陵捂着眼笑说道:“哈哈哈哈......幸亏大鬼没调我水稳这边来。”吴春风没好气地骂他道:“我们现在轮着管水稳和沥青,你乐个什么劲?”
卢信陵还是忍不住在笑,说道:“其实大鬼过来了也好,我们前场热闹些不好吗?”吴春风瞪了他一眼,懒得再去说他,又问王荣华道:“我们项目部跟监理那边是怎么谈的?现在他们在前场跳得越来越欢了。”卢信陵也埋怨说道:“对啊对啊,本来作业面没全部出来,天天就要操心作业面、移机还有测标高的事,现在还要被监理烦,再过两天大鬼一凑进来,前场还不鸡飞狗跳?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搞了......”
吴春风扭过头去,奇怪的看着卢信陵,对他笑说道:“我看你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今天怎么突然可以说这么大一通?”王荣华骂吴春风道:“怎么?人家不爽,你话都不让人家讲了?”吴春风仰着头笑了起来,又怼王荣华道:“你还讲,还不都是你们领导闹的?”王荣华感叹说道:“这有什么办法,大鬼的事肯定要听潘总的,他是项目经理,你不听行吗?”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王荣华又接着说道:“监理那边我再去找下张致圣,这个事也要跟他好好聊一下。”吴春风马上嘻皮笑脸的说道:“师傅,那下次你请张致圣喝酒,也带上我们几个下嘛,反正饭钱可以报销,不吃白不吃。”王荣华笑骂了句还没答腔,汪洋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天天加班,都有好久没去外面吃吃烧烤喝点小酒了。”
王荣华装作不情愿的样子,笑呵呵地骂道:“好咯好咯,下次带上你们几个,也是要在项目上好好培养几个喝酒的接班人了,要都像今天中午这样玩,我会活不到退休去。”王荣华一讲完,吴春风他们三个都欢呼了起来。
讲到喝酒,汪洋就舌底生津,乐呵呵的道:“说来说去我还是喜欢监理的,要少了他们,你们说说,我要少喝多少酒?”王荣华笑骂了句,吴春风突然感叹道:“哎,我也真在好奇,为什么咱们搞工程的,怎么好像天天都喝酒似的,找监理签字要喝酒,找业主计量要喝酒,找设计变更要喝酒......不喝不行吗?”
吴春风发出这灵魂一问,卢信陵和汪洋一下子呆在那里,也在想着这个问题,王荣华看着他们三个懵懵懂懂的小伙子,边眯着眼睛点了根烟,边说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们上上课,为什么我们搞工程的一定要会喝酒。”吴春风站起来给他们添了点茶水,心里在想,倒要看看师傅可以讲出个什么歪理。
王荣华扳着手指头说道:“你们想想,像我们天天做项目,碰到的乱七八糟的事最多了,兄弟单位就更不用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处理那么多事和人的关系,就比如你怎么跟监理讲,要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怎么去跟业主讲,要他们快点拨工程款?你又怎么跟设计的讲,要搞上一点变更玩玩?”
吴春风脑海里转过好几个方法,可好像跟喝酒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王荣华接着说道:“平时办这些张不开口见不得人的事,就可以体现出喝酒的好处,你跟那些监理、业主之类的人谈红包、谈提成、谈变更,不喝酒怎么谈?人家把酒喝到肚子里,才表示人家已经接纳了你,大家才都是自己人,他本来不好意思说的话,也会说得出口。对于我们也一样,你们再想想,是不是喝到八分醉,才好把不方便说的话讲出口?讲出来了,他们同意了最好,人家不同意我们不丢面子,讲错了也没关系,事后还可以翻脸不认人。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酒喝到位,我们就有了一个万能的借口——哎呀呀不好意思,昨天我酒喝多了......”
听着王荣华长篇大论一番,再看到他那老江湖的样子吴春风就想笑,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卢信陵也乐呵呵总结道:“反正有什么不好的事,就朝‘酒’身上推。”王荣华一拍手,点头道:“对对对,这是精髓!反正结果对我们好,我们就接着谈,要是聊不下去那就是酒喝多了。”
王荣华一席话,聊得他们三个都笑了起来,吴春风从抽屉里拿一包烟来,给了他们一人发了一根,正待接着聊会儿。王荣华抬手看了下时间,站起身来,笑说道:“好了好了,都早点睡觉去,你们明天还要起早床......”吴春风拿了下打火机,跑过去给王荣华点燃了烟,笑道:“好,下次我们陪师傅喝酒再多跟你后面学习学习。”王荣华笑着抽了口烟,又低下头去,把茶杯里最后的一口茶给喝了。
汪洋抢前面打开门,他们四个刚走出办公室,一辆越野车从外面开了进来。汪洋好奇地问道:“是谁啊,这么晚了才回来?”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陈锦丰关了车灯从车上下来,打着电话大大咧咧地吩咐刘学文说道:“那我不管,上次我弄的那一点虫草早就用完了,你再想办法给我弄个半斤......”吴春风他们都太累了,也没在意他在说些什么,和王荣华道完别他们就各自回房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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