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第一缕阳光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8期“光”专题活动。】

张佳半夜有些渴，起床去厨房找水喝。路过儿子卧室的时候，看到从儿子门底下透出的光，她皱了皱眉头，上前敲门，“该睡了，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里面传出轻轻挪动椅子的声音，随后又是“啪”地关灯声音，随即门底下的灯光消失不见了。

张佳重新回到床上，想起儿子的事，不禁思绪万千。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景已经无数次地上演，本来她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的，但今晚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

儿子从学校辍学出来已经近一年的时间，没见他有任何找工作的意思。一天到晚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就算是出个门上个厕所，也不声不响，跟他说个话也懒得回答。上完厕所回到自己房间“呯”地一声马上关上门，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啥。白天关起门来睡觉，张佳做好了饭菜叫他吃饭也不应，晚饭也等大家都吃完，饭菜变凉变冷才出来吃。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出来一趟，有时出去吃宵夜，有时也动手煮面条炒鸡蛋。为此体重已经直线飚升，21岁的年纪，1.78米的身高体重将近200斤。房间里一天24小时开着空调，他在家的日子，家里的电费“噌噌噌”地往上涨。

儿子大学里学的本来是产品设计专业，因为更喜欢动漫，所以干脆就辍了学在家自学动漫。这一整天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些什么？什么学的？学多久？这些父母一无所知。至于学了之后想找怎样的工作，他也从来不与父母沟通。很多次，张佳趁着他上厕所的工夫，从他半掩着的门缝里看到电脑上正在开着游戏的画面。

等到好不容易能与他说上句话的时候，张佳语重心长地劝说：“如果要学动漫就要好好学，想上网课妈妈也愿意掏钱给你学，但不能在学习的过程中只一味地玩游戏，这样什么也学不好。”

“学累了，休息一下不行吗？”儿子满脸不耐烦地为自己辩解。张佳便不好再出声。

对于辍学这件事，儿子在大二时就提出来了，张佳和丈夫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因为在他们这些70年代生人的父母辈眼中，一张大学文凭比泰山还重。就算是放到现在这个社会，有了这张文凭，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工作，但如果没有这张文凭，肯定是找不到好工作！但儿子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学校让他压抑，学校的功课他一点也学不进去，与其在学校浪费时间，还不如提早出来做打算。反正在学校他无论如何是待不下去了，寻死觅活也要出来。

都说到寻死这份上了，学校不敢留人，家长更是没办法，在大三下学期只好让他办了退学手续。

张佳一想到儿子办的是退学而不是休学，心里又好一阵后悔。要是当初办的是休学，没准现在还能劝他再去学校里把文凭拿到手。可现在办了退学，已经是没有了退路，说什么都晚了。

张佳又想到，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因为她和儿子的一知半解，保了专业没保学校，导致放弃了一个一本的艺术类学校而去了一个二本的综合院校。学的专业也不是儿子特别想学的专业。结果学校也不好，专业也不好，所以儿子才落到今天辍学的地步。

再往前推，当初高考成绩一出来，儿子觉得考得不是很理想，也是有心要复读的，但丈夫本来对儿子学画画就不支持，上哪一个学校都无所谓，只要拿一个文凭就可以了。再说了，产品设计相对容易找工作一些。再者，复读也不容易，谁也不能保证复读一年就一定能考得更好成绩。所以儿子只好打消了复读的念头。

儿子从小就喜欢看侦探类的悬疑小说，现在更是啃起了哲学大部头。本来他性格就有些内向，看多了这类书籍，人也跟着阴郁，更加不喜欢与人交往，甚至也从不与父母沟通。要是小时候能早点于预就好了。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儿子有现在的状况也是跟自己和丈夫有着莫大的干系。张佳一想到这些，心里更是满满的后悔和深深的自责，因此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愣是通宵没睡着。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她无意识地瞥到一个奇妙的情景。主卧卫生间玻璃门上寥寥数笔画着几片荷叶和几朵莲花，此时最上面一朵盛开着的莲花花瓣上，正好被透过窗帘头的阳光照到，形成一个圆形的光团。它只照在那朵莲花上，而不是所有的地方。这让张佳想到佛教莲花座上的一团光晕，明亮，圣洁而且宁静。虽然张佳不信佛，但多少还是受到佛教传说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相信，眼前莲花上的亮光一定预示着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张佳这么一转念，心里的懊恼与焦灼不安突然就减轻了不少。也许，一切都还没有那么糟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