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西游》之《审判孙悟空》

《快乐西游》之《审判孙悟空》

审判孙悟空

我是一个有点名气的律师，打过无数官司，从来没输过。常言道“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但我就是没湿过，我的鞋是水牛皮做的。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侍花弄草，突然传来一阵噪杂声，紧接着闯进来一群妖怪，他们全身长着五颜六色的毛，呲牙咧嘴，甚是难看。但我没歧视他们，这年头相貌丑的找工作，谈对象都比较困难。领头的有些年长，身上的毛花花白白，驼着背，刚给我递上名片，眼泪便像倾盆大雨，飞流而下，好似骂街的婆娘一样，声音悠长而悲切：“冤枉啊！冤枉哟！我家的主人死得冤，窦娥听了从此不喊冤，神仙看了泪涟涟，她的冤，不一般，二般三般四五般，六般七般八九般......”

“别唱了！”我大喝一声。我平常最讨厌男子汉娘娘们们，啰里啰嗦，“有话快说，有啥快放。你家主人是谁？有何冤情？”

他瞬间止住泪，立了一个正，满脸严肃，拱手对我作了一个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吓得倒退了两步，颤颤地问道：“作甚？我这么年轻，才三十几岁，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只是对您表示深深的敬意。”

你听，你听，不称“你”称“您”，素质挺高。

他搀扶我坐在椅子上，他的毛挺长，刺得我痒痒，但我没笑。我这工作很严肃，一般不笑。他讪讪地说道：“您先喝口水，听我慢慢道来，我家白仙人，外号‘白骨精’......”

我一听便哈哈大笑：“哟！原来是白骨精，书上看过，电视上见过，名人也，名人哉！她有什么冤？《西游记》我看过不下二百遍了，那白骨精作恶多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痛快，甚是痛快！”

“先生，您千万别信，这是吴承恩老东西胡诌。前段时间我在‘醉花楼’饮酒，正巧碰见那猴子与他在一起，旁边还坐了两个如花的妙龄女子。看看他俩这关系，这书还可信？”

果真如此，还真不能全信。我接着问他：“你仔细道来，她有什么冤枉？”

“是，先生，我家白娘子......”

“停！别这么称呼，人家许仙不乐意，叫她白女士就行了。”我一听他这样说就恶心。

“是，先生， 我家白女士生前为一妙龄女子，长得如花似玉，这个猪八戒可作证，她第一次变的就是生前的模样，当时猪八戒一见就流了好多的口水。”他清了清嗓子，用带着土味的普通话继续说，“想当年，她出生贫苦人家，过着清苦的生活，死得凄凄惨惨戚戚。生前无人疼怜，死后暴尸荒野，白天，太阳炙烤着她，雨水侵蚀着她；夜晚，她被风雪掩埋，谁能看到她流泪的眼睛？当万家灯火齐明，老婆孩子围在炕头的时候，可曾想到那荒野中的她？啊！只有风儿倾听她的哭声，只有野狼伴着她歌唱，当幸福的人们听到这歌声，还把她咒骂，这是何等悲惨的命运呀！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一共过了一千年，无情的岁月让她渐渐失去了容颜，变成了一堆白骨，但同时也感动了上天，让她历炼成精。”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她有着高尚的情操，她不留恋繁华的都市，在荒山野岭中开辟了一片小天地。她还有着博大的爱，收留了我们这些无家的小妖怪，比如我，已经下岗多年，如没有她的收留，恐怕现在还在街上乞讨。”

他有些哽咽：“她带领我们艰苦创业，同吃同住，生活再困难，她也毫无怨言。然而，她还时时挂念着我们，总想给我们改善伙食。在不经意间，唐僧师徒闯进了我们的净土，打扰了我们平静的生活。白女士一生气，就犯了糊涂，把他捉了来，非要让我们开开荤，啊！心里时时装着下属的领导您见过几个？她还很孝顺，非要把她的义母接来尝尝鲜，啊！您可曾见过这样孝顺的干女儿吗？”

他一番抒情，我模糊了双眼。他没有看见，继续抒情：“啊！她却死得好悲惨！再说，白女士有这想法，但终归没有实施，这是未遂。那猴子算什么玩意，他以为自己是阎王爷？阎王爷要人命还派个小鬼先通知一声呢，他倒好，破棍子一挥，可怜我家主人又回到了一千年前，也没留下全尸，只有一堆白骨在无言地控诉着这人间的不公平......”

我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一次用力过大，那长毛刺得我笑出了声。

他赶紧安慰我：“先生，您别这样，哭中带笑是最难受的，我们都节哀顺变吧！”

我下定了决心：这案子我接了，那猴子三打白骨精，现在我要“三打孙悟空”！

临走时，那老妖拿出一个破包，递给我，小声说：“先生，这是一点山货，你们城里人什么也不缺，就稀罕这个。明天就要开庭了，晚上我还要到法官家坐坐，就不打扰了。”

我一向正直，绝不收礼，但这次却推辞不下，再说，一点破烂玩意，也不至于犯错误，下不为例啦！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穿上名牌西装，系上鲜艳的领带，把水牛皮鞋擦得闪亮。为了显得精神些，我偷偷抹了妻子的增白霜，没想到还是被她看出来，踢了我两脚。我没吱声，不是我怕老婆，咱男子汉一向大度。

法庭上一片肃穆，轮到我陈述的时候，我镇定自若，把昨天那老妖说的话用正宗普通话复述了一遍。我刚说完，便看到法官们泪眼朦胧，旁听席上呜咽一片，带的一百张手帕也被一抢而空。再看看被告席上的那猴子，好家伙！脸红得像猴屁股，刚开始我还以为他翻了个跟斗，脸和屁股换了位置呢！

尤其让人捧腹的是他的辩护人唐僧竟然毫不知趣，以为到他陈述了，颤巍巍地站起来，突然“啪”的一声，法官重重地拍了一下醒木，对着法警喊道：“过来，把这个小白脸子臭和尚轰出去！现在，全体起立，判决如下：判处犯罪人孙某悟空，压在大山下面，再压五百年......”

2008      博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