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归人

        窸窸窣窣的雪粒敲打着车窗，昏黄幽暗的夜光灯在冰面踽踽独行，车窗外是冰天雪地，车窗内是归心似火…… 

        今天是雪夜归人。 

        先生今年比往年放假早，不，是请假早，只为赴一场约定的婚礼。他的表妹定于农历26结婚，一两年前他就和婆母约定好一定会回家。

        回家，回老家，不仅为一场婚礼，也为那些心底牵挂的人。我们已经三年没回常德老家了。也许80多岁的老爷爷，老奶奶早就念破嘴皮子了。一场冰雪，或许就是老天对游子们的考验吧。 

        雨雪越下越大，它们齐刷刷地撞击着车身。车子停了下来，前面只有原地闪烁的红灯，高速堵车，县道居然也塞车了，原来不是独行，是同归。

        从上午11点到晚上8点，原本4小时的行程已经翻了两倍多。只因一场冻雪，更源于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小年。车子已经停滞半路一个小时了，偶有几个年青男子耐不住寂寞，出来抽根烟，便只剩下雪落的声音。“哈，出来玩雪呀！”是孩子的声音。两个小男孩从车上奔了下来，索性在路边的空地上玩起了堆雪人。他们的眼里没有焦虑，没有不安，有的只有兴奋和快乐。原本酣睡的小晋晋，也张开了明亮的双眸，他坐了起来，认真地打量着窗外的世界，窗外白雪絮絮叨叨，从从容容，缓缓洒向人间。它们仿佛觉得自己不是灾难反而是馈赠。晋晋小手趴着窗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飘飘洒洒的雪花。在孩子的世界，它们是否就是莅临人间的天使？ 

        车子开始颠簸着往前走，像一个一个句号在雪泞中踱步。我们不知归期。

        汽车里的油也慢慢消耗殆尽。此时，已是晚上11：20。“没有95！”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就近的加油站，只能悻悻而返。于是，我们又导航驱车近30里，油站仿佛没有下班。工作人员正在给客人加油。“你们晚上不下班吗？已经快12点了。”“我们是被客人打电话过来的！大家雪夜赶车不易，所以就来了。”声音里没有任何怨怼，只有满满的善意与温暖。不知为何，心底刚有的烦扰与抱怨在此刻化为乌有，也许是感动，也许是羞愧。

      车子依旧跛足前行，窗户依旧莎莎作息，地面白白茫茫，树影斑斑驳驳，晚上12点，我们依然在路上。 

        万家灯火，因为有属于你的那一盏，所以甘愿冒雪而归，负重前行。

        今夜，我们都是雪夜归人！

随路而拍